現在正是深夜,山谷內光線昏暗,正常人根本看不了多遠,但經過金液改造體質後劉秀,卻能在昏暗無光的情況下看出好遠。
只見前方的一片營帳當中,走出一羣人,在人羣的中央是兩名被捆綁住雙手的男子,看其穿着打扮,應該都是漢中郡軍,在他倆的周圍,是清一色的蠻族女人,看模樣,有好些都已經四、五十歲了。
在蠻族女人的推搡下,兩名郡軍漢子邊走邊叫罵。時間不長,兩人被推到一排木樁子近前。
這些木樁子,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了,黑乎乎的,上面佈滿了蚊蠅。在其一旁,還有好幾個大木架子,上面掛着鐵鏈,也都是黑乎乎的。
走到木樁子近前,蠻族女人們將兩名郡軍漢子摁跪在地,抓着他倆的頭髮,讓他二人的腦袋緊緊貼在木樁子上,一名四十開外的蠻族女人拿着一把大砍刀,走到他二人的前方,目光在他倆身上掃了掃,走到靠左的郡軍漢子身邊,然後向掌心吐了口唾沫,雙手搓了搓,握住刀把,將砍刀高高舉起,對準那名郡軍漢子的脖頸便要劈砍下去。
就在砍刀要從空中落下之時,斜側裡突然飛來一股勁風,那名蠻族女人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就聽啪的一聲,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石頭正砸在她太陽穴偏上的位置。
這塊石頭的力道之大,把蠻族女人的頭蓋骨都擊飛出去,她的身子還站在原地,但人已然一命嗚呼。
過了片刻,噗通一聲,蠻族女人魁梧的身軀直挺挺地摔倒,鮮血和腦漿灑了滿地。
周圍的蠻族女人們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尖叫出聲,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剛纔她們根本沒看清楚到底是從哪飛過來的石頭。
這時候,不遠處的一座營帳後面突然穿出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的速度之快,真彷彿獵豹撲食一般。蠻族女人們只覺得眼前一花,黑影便已到了自己的近前,連帶着,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迎面撲來。
人到的同時,黑影的拳頭也到了,他雙拳齊出,正擊在兩名蠻族女人的胸口上。
她二人雙雙慘叫一聲,身子倒飛了出去。周圍的女人們紛紛怒吼一聲,掄刀劈向黑影。
唰、唰、唰!數把彎刀齊齊劈空,黑影由她們之間的縫隙不可思議的閃了出去。他到了一名蠻族女人的背後,雙手分別抓着對方的後脖頸和後腰,向外一掄,就聽啊的一聲,那名蠻族女人足足飛出去四米開外,噗通一聲重重地摔落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緊接着,他又分向左右各踢出一腳,又有兩名女人倒飛出去。還剩下的兩名蠻族女人見勢不好,轉頭想跑,黑影三步併成兩步,跑到她二人的背後,雙手探出,抓住她二人的後脖頸,雙臂一合,就聽咚的一聲,二女的腦袋重重撞在一起,她倆兩眼翻白,雙雙暈死過去。
七八名蠻族女子,就在這眨眼的工夫,全部被黑影打得倒地不起。
原本跪在地上、腦袋貼着木樁子的兩名郡軍漢子雙雙揚起頭來,又驚又駭地看着黑影,心裡禁不住嘀咕一句:這是什麼怪物?
人家即便穿了夜行衣,也只是一身黑而已,可眼前的這條黑影,不僅衣服是黑的,臉上和手也是黑的,而且黑得油光錚亮,還散發着腥臭難聞的氣味,也難怪兩名郡軍漢子會把他誤認爲怪物。
這條黑影,正是劉秀。劉秀並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嚇人。他環視一圈,沒有看到其他的蠻族人,他快步走到兩名郡軍漢子近前,問道:“你倆沒事吧?”
隨着劉秀的靠近,那兩名郡軍漢子嚇得一縮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落到蠻族人手裡,他二人還有勇氣大喊大罵,但在妖魔鬼怪面前,他二人連叫罵的勇氣都沒有了。
劉秀被他二人的問話差點逗笑了,伸出手來,要解開他二人身上的繩子。
不過看到他的手伸過來,兩名郡軍漢子不約而同地向後縮了縮。
這時劉秀才發現自己身上還帶着那些烏黑髮臭的油漬,難怪他二人問自己是人是鬼呢!
他乾咳了一聲,厚着臉皮說道:“放心,我是人不是鬼,這些只是我做的僞裝!”
“你?”
“我是襄陽義軍!”
“襄陽義軍?你……你是劉縯的部下?”
“劉縯是我的大哥,我叫劉秀!”
聽聞這話,兩名郡軍漢子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巴,重新打量了劉秀一番,禁不住問道:“你身上抹的是什麼?”
“爛泥。”劉秀隨口回了一句,然後快速的把他二人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確定劉秀是人不是鬼,而且還是義軍,兩名郡軍漢子徹底放下心來,同時長長鬆了口氣,隨着綁繩被解開,他二人一邊揉着紅腫的手腕,一邊躬身施禮,說道:“多謝劉兄弟的救命之恩!”
劉秀擺手說道:“兩位不用客氣!”
“劉兄弟,你身手高強,就好人做到底,把其它的兄弟們也都救了吧!”
“還有其它人被俘?”劉秀驚問道。
兩名郡軍漢子一同露出悲憤之色,說道:“三天前一戰,我們總共被俘千餘人,可現在連五百人都不到了,那些兄弟都被蠻子們殺了,還被他們……”
說到這裡,他二人眼中含淚,都說不下去了。
這裡的木樁子和木架子爲何是黑的?那都是被血一遍一遍的沖刷染黑的,郡軍將士們的血。
三天?原來自己一下子昏迷了三天!劉秀先是一驚,而後順着他二人的視線看向旁邊的木樁和木架,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他問道:“這裡還有多少蠻軍?”
兩名郡軍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中的淚水,其中一人正色說道:“蠻子去攻打郡城了,留在這裡的,都是些蠻族的女人還有老弱病殘。”
另一名郡軍漢子說道:“對了,歇族的老族長也在這裡!”
“歇族?”
“這裡的蠻子,都是烏戈國的歇族人,上上下下加到一起,差不多有兩萬多人。”
劉秀點了點頭,他們從鍚縣來郡城的半路上,曾遭遇蠻兵的襲擊,那些精銳蠻兵正是來自於烏戈國。
那名郡軍漢子繼續說道:“歇族軍隊的頭領叫歇圖,是老族長歇桑的兒子!”
劉秀聞言,心思頓是一動,他腦海中首先閃過的一句話就是‘擒賊先擒王’。他問道:“歇圖現在哪裡?”
郡軍漢子回答道:“已經帶着蠻軍去攻打郡城了!”
劉秀不解地問道:“你爲什麼會對蠻軍的情況瞭解的這麼清楚?”
郡軍漢子回道:“我們司馬大人懂得蠻語,蠻人在外面聊天的時候,司馬大人有偷偷聽到。”
劉秀問道:“你們的司馬大人是?”
“蓋延蓋司馬!”
蓋延是漢中郡軍中的一員猛將,他原本不在漢中任職,而是在蜀郡邊境任職。蓋延力大,能拉開數百斤的硬弓,武藝高強,驍勇善戰。
在戰場上,蓋延的表現異常勇猛,常常是身先士卒,衝在最面前,於邊境一帶十分有名氣。
後來蓋延得到唐珩的賞識,被唐珩調到了漢中郡,讓蓋延在都尉府做掾吏,通俗點講,就是都尉府的二把手,相當於副都尉。
蓋延的勇猛好鬥既是他的長處,也同樣是他的短處,後人對他的評價是‘可憐輕敵多深入,不似君王善料軍’。
這次蓋延之所以被俘,也是因爲他的貿然深處。在郡軍被蠻軍團團包圍的情況下,他兩眼一抹黑的就往蠻軍當中衝殺。
蓋延也的確勇猛,手持長刀,殺入敵軍當中,左突右衝,無人能擋,被他砍殺的蠻兵,少說也得有上百號人,這還是樹林當中樹木太密集,他的長刀並不能完全施展開。
後來蠻人是用漁網一層層的往蓋延身上扔,廢了牛九二虎之力,纔算把他擒下。
別的俘虜,蠻人只是用繩子捆綁,至於蓋延,蠻人破天荒的改用了鐵拷制住他。
要知道蠻地的冶鐵技術很差,鐵對於蠻人而言是稀缺之物,能用在俘虜身上,已算是大手筆了。
劉秀沒聽說過蓋延這個人,認爲他只是郡軍中的一名普通的司馬。他沉吟片刻,說道:“你二人去營救其它的郡軍兄弟,我去找歇桑!”
兩名郡軍漢子聞言身子一震,詫異地問道:“你去找蠻族的族長做什麼?”
劉秀說道:“那麼多的蠻軍偷襲郡城,現在郡城定然已是危在旦夕,只有拿住歇桑,纔有可能讓歇圖撤軍!”
兩名郡軍漢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琢磨了一會,他二人互相看看,說道:“我們跟你一起去!”
“你倆先去救人!”劉秀正色道。
“可是……看押我們的守衛人數不少……”兩名郡軍漢子面紅耳赤地說道。讓他倆去救人,那無異於讓他二人回去送死。
劉秀想了想,說道:“那我們就先去擒下歇桑,逼蠻人放人!”
這回兩名郡軍沒有二話,各自從地上撿起一把蠻人用的彎刀。
劉秀也撿起一把刀,問道:“你倆知道歇桑住在哪裡嗎?”
兩名郡軍漢子異口同聲道:“一定是營地中央的中軍帳。”
劉秀點點頭,與兩名郡軍一併向蠻軍營地的中央潛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