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伏黯是伏湛的弟弟,這就解釋得通了。難怪劉永會派出高手,潛入魏郡來捉伏黯,想來,劉永真正的目標並不是伏黯,而是伏黯的兄長,伏湛。由
此也可以推斷出來,劉永已經注意到伏湛,想請他爲自己做事,不過很顯然,伏湛沒有接受劉永的邀請,這才導致劉永把主意打在他的弟弟伏黯頭上。“
原來黯門主是伏太守的弟弟,失敬失敬。”“
金先生認識我大哥?”伏黯好奇地看着劉秀。
劉秀搖搖頭,說道:“雖未相識,但仰慕已久,我這次去往平原郡,就是爲了拜訪伏太守。”
竟然這麼巧!伏黯頗感意外。劉秀向他擺了擺手,說道:“這裡不是講話之所,我們回客棧再說!”
說着話,劉秀從屋頂上跳進小巷子裡,然後又躥上另一邊的屋頂,走到黑衣人的屍體前,把他壓在身下的弩機撿起。這
只弩機,是由純鐵打造而成,提在手裡,格外的沉重,最與衆不同的是,它不是單箭單發的弩機,而是三箭齊發的弩機,每次可以安裝三支弩箭,扣動懸刀,三支弩箭能一同發射出去。這種弩箭,無疑要比單發弩箭的威力大得多。
劉秀看了看,將弩機收了起來,然後跳進小巷子裡,將另一具黑衣人屍體背上插着的三支弩箭拔出來。
這三支弩箭,不是木頭的,和弩機一樣,也是純鐵打造,不僅分量重,箭頭也是罕見的四棱形。等
劉秀回到伏黯那邊的時候,後者說道:“這是墨袖堂的獨門連弩,可單發,可齊射,又快又狠,令人防不勝防!”
早在諸葛連弩之前,中國就已經有連弩的存在,只不過諸葛亮對連弩進行了較大的改良。“
墨袖堂?”劉秀沒聽說過這個門派,確切的說,他對江湖上大多數的門派都沒聽說過。
“墨袖堂正是我的仇家之一,黯門也是毀於他們的手裡!”
原來黯門已毀,難怪伏黯說以後沒有黯門了。劉秀瞭然地點點頭,和伏黯一同回到客棧。他
們剛跳進院子裡,龍淵、龍準、龍孛三人便從房間裡躥了出來,同是一臉的緊張之色。
看到劉秀是和伏黯一同回來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暗鬆口氣,拱手說道:“公子!”
“這位是伏黯伏先生,也是黯門的門主。”劉秀向龍淵三人介紹道。伏
黯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再叫我黯門主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劉秀淡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對龍淵三人說道:“把那具屍體處理一下,扔到客棧旁的那條小巷子裡就好。”龍
孛答應一聲,將院子裡那具黑衣人的屍體提起,快步走了出去。
劉秀把伏黯請進李通的房間。李通煮了一壺茶,給劉秀和伏黯各倒了一杯茶水。劉秀問道:“伏先生這次去平原,可是去投奔令兄?”伏
黯苦笑,說道:“關於我的事,金先生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另外,金先生也不要再去平原郡了,更不要去拜訪我的大哥,不管金先生出於什麼原因,此行,太過危險。”
“能讓黯門主稱之危險的事可不多。”這話不是劉秀說的,而是從門外傳來。隨着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位面容秀麗,氣質清冷的女子。這位正是花非煙。
或許同是江湖中人出身,在花非煙的身上,伏黯能嗅到熟悉的氣息。他欠了欠身,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是?”花
非煙沒有立刻搭話,而是轉目看向劉秀。見後者向自己微微頷首,她含笑說道:“黯門主或許不認識非煙,非煙對黯門主可是早有耳聞,雲兮閣內,仰慕黯門主的兄弟也不在少數。”雲
兮閣?非煙?伏黯稍愣片刻,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位女子是誰了。他詫異道:“你是雲兮閣的閣主,非煙姑娘?”花
非煙笑了,向伏黯福了福身,說道:“沒想到黯門主竟還知道雲兮閣,還知道小女子,這是非煙的榮幸。”伏
黯看着花非煙好一會纔回過神來,搖頭而笑,說道:“在下何止知道雲兮閣,以前還和雲兮閣的朋友有過接觸,買過兩次情報。”
稍頓,他又皺起眉頭,說道:“不過據我所知,雲兮閣早已投靠蕭王……”說
到這裡,他心思頓是一動,難以置信地看着劉秀。看花非煙對這位金先生的態度,可一直是畢恭畢敬,以他馬首是瞻,難道他就是劉秀?
還沒他開口發問,劉秀樂呵呵地說道:“我是劉秀。”
平日裡,一直都是一個表情的伏黯,在聽了劉秀的名字之後,也是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要
知道現在的劉秀,已經不是蕭王,而是已經稱帝,貴爲天子。
他瞠目結舌地看着劉秀,過了片刻,他身子一震,急忙站起身形,拱手說道:“草民伏黯,拜見陛下!剛纔有失言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劉秀已經是天子,他剛纔還以蕭王相稱,這已經犯下不敬之罪。劉秀對此倒是不以爲然,他跟着起身,拱手還禮,說道:“正所謂不知者不怪,伏先生客氣了。”
伏黯對劉秀並不瞭解,只知道劉秀是個打仗很厲害,做事也頗有手腕的一個人。打
仗不厲害,他不可能在昆陽滅了王莽的四十萬大軍,手腕不高明,他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在河北做了皇帝。
在他想來,少年得志,劉秀應該是個年輕氣盛,渾身傲氣的人,沒想到,劉秀年輕是不假,待人卻如此平和,絲毫沒有天子唯我獨尊的架子。已
經透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劉秀也不介意把話說開了。他說道:“我此行平原,目的就是想請伏太守入朝爲官。所以,不管平原城現在有多危險,我都必須要親自去一趟。”
原來如此!伏黯暗暗苦笑,自己的大哥還真是厲害啊,不僅樑王劉永費盡心思的拉攏大哥,欲將大哥收入麾下,就連河北的劉秀,也對大哥青睞有加,甚至不惜親自去往平原城,邀請大哥到洛陽爲官。
其實,劉秀、劉永對伏湛的爭奪,不僅僅是爭奪他這個人,更是在爭奪伏湛的威望和影響力,進而將更多的士大夫拉攏到自己的身邊。
伏黯沉默片刻,正色說道:“既然陛下以誠相待,黯也無需再向陛下所有隱瞞。樑王劉永,曾多次派出使者到平原,邀請大哥前往睢陽任職,可都被大哥拒絕,劉永爲了逼迫大哥就範,不惜動用墨袖堂等江湖門派,偷襲黯門,欲將我擒下,要挾大哥爲他做事。在平原城,劉永早已佈下衆多的眼線,時刻監視着大哥的一舉一動,陛下此次前去平原城,一旦與大哥相見,必會被劉永的眼線所察覺,屆時陛下將身處險境,還望陛下三思而行!”
聽完伏黯的這番話,李通、龍淵、花非煙等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人們齊刷刷地看向劉秀,希望他能聽從伏黯的勸告,此行就此作罷,立刻打道回府。劉
秀想了想,語氣堅定地說道:“我能抽身出來一次,並不容易,倘若連伏太守的面都沒見到,便中途而廢,半路返回,太可惜,也太讓人心有不甘。”
說到這裡,劉秀目光堅定地看着伏黯,說道:“此次,我一定要去平原城與伏太守相見,伏先生不必再勸我。”伏
黯與劉秀對視片刻,看出他的堅定,他嘴上沒有再勸,心裡卻是對劉秀極爲欣賞。劉
永一心想將大哥招入麾下,爲此還動用了許多見不得光的卑劣手段,而劉秀也抱有同樣的心思,但卻肯千里迢迢,不懼危險的親自前往拜訪。兩
人品行的高低優劣,可謂是立見分曉。
都傳言劉秀德行高尚,看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啊!他沉默片刻,說道:“既然陛下執意要親往平原城,黯自當竭盡所能,保護陛下,以報陛下今晚的救命之恩!”劉
秀聞言,面露喜色,笑道:“有伏先生這位平原主人助我,此行無憂了!”伏
黯被劉秀說得老臉一紅,暗道一聲慚愧。如
果今晚不是得到劉秀的出手相助,他恐怕已經遭到墨袖堂的暗算,現在,他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更何況去保護劉秀呢。他
正色說道:“劉永派來追殺我的人,除了今晚的這些,也許還有其他的同黨。黯不能與陛下同行,我們還是得分開走。”
劉秀點點頭,沒有異議,說道:“伏先生要多加小心,另外,即便是分開走,也不要離得太遠,如此,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伏黯應道:“陛下所言極是。”之
後,劉秀又向伏黯打聽了一番劉永那邊的情況。劉永除了在積極的招兵買馬,收復地方割據勢力外,還拉攏了一大批的江湖門派,其中不乏一些有些實力的大門派,像墨袖堂便是其中之一。劉
永利用這些江湖門派,施行恐嚇,甚至是直接暗殺,來剷除異己。劉永的勢力能趁着赤眉軍西進,迅速接管赤眉軍的地盤,江湖門派的暗中相助,功不可沒。這
次前來追殺伏黯的人,有一批是來自墨袖堂,另外一批則來自於蒼門。
以前黯門和蒼門的交情還不錯,但自從蒼門投靠了劉永後,雙方的關係便急轉直下,這回劉永派人偷襲黯門,蒼門充當的便是急先鋒的角色。聽
完伏黯的講述,劉秀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劉永早已開始四處拉攏江湖門派,將其收爲己用,而投靠他的江湖門派,也的確幫他除掉了許多他不方面出面除掉的人。說
到最後,伏黯面色凝重地看眼劉秀,語氣篤定地說道:“劉永現在不僅有稱帝之心,而且已經做好了稱帝的準備,據我所知,劉永早已將冕冠、冕服乃至玉璽、印綬都製造妥當。”接
下來要判斷的事,已經不是關於劉永會不會稱帝的問題,而是他在什麼時候稱帝的問題。
天下本應該只有一個天子,可是現在,天下已經有三位天子,河北的劉秀、赤眉的劉盆子以及蜀地的公孫述,如果再冒出個劉永,那麼天下就是四個天子並存。
對此,伏黯在心裡輕輕嘆口氣,等到劉永稱帝,這本就已混亂不堪的天下,還不知道得亂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