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和王霸舞劍舞得盡興,劉秀和衆將領也都看得盡興,哈哈的笑聲此起彼伏。馬武和王霸出了一身的透汗,二人也都累了,這纔算告一段落。
他二人放下盾牌和木劍,各自端着一隻酒杯,來到劉秀近前,說道:“微臣敬陛下一杯!”
劉秀向張昆招了招手,後者立刻端着一杯酒過來,遞給劉秀,劉秀和馬武、王霸相互敬了敬,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劉秀拿着空杯子,笑道:“子張和元伯的配合,當真稱得上是嫺熟又默契啊!”
馬武和王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立刻將頭扭向另一邊。劉秀見狀,仰面大笑,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轉身回往自己的御座。馬武和王霸也回到各自的坐席,這時候,有舞姬過來給王霸倒酒,正在興頭上的王霸也沒有多想,手臂一擡,摟住舞姬的腰身,向回一帶,將其直接抱在自己的懷中。
舞姬沒想到他會這樣,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旁人或許沒在意,但對面的宋弘見了,勃然大怒,猛然一拍桌案,大聲呵斥道:“王霸,你放肆!大膽!”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王霸和在場的衆人都嚇了一跳,包括劉秀在內。原本喝得暈頭轉向的王霸猛的驚醒過來,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做了非分之舉。
他急忙鬆開懷中的舞姬,後者則是連滾帶爬的從王霸懷中出來,跪伏在地,身子哆哆嗦嗦的抖個不停。
還是那句話,皇宮裡的女子,不管天子寵幸還是不寵幸,在理論上來說,她們都是屬於天子的,包括最底層的宮女之內,所以皇宮纔會嚴禁宮女與侍衛發生私通。
現在王霸忘乎所以的當衆調戲宮中的舞姬,往大了說是對天子的不敬與蔑視,往小了說也是很不合禮節和規矩的。
被宋弘喝醒的王霸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錯了蠢事,急忙離席,向劉秀跪地叩首,急聲說道:“微臣失態,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
劉秀也是怔了一會才意識到王霸究竟是錯在了哪裡。
還沒等劉秀說話,宋弘起身,拱手施禮,振聲說道:“陛下,王霸當衆調戲宮中女眷,目無聖上,實乃罪無可恕,陛下當嚴懲纔是!”
大多數的讀書人,都是一根筋,丁是丁、卯是卯,一絲不苟,宋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本就瞧不上武將們立了戰功之後,那種忘乎所以的張狂勁,現在王霸又當衆犯錯,宋弘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彈劾的機會。
王霸跪在地上,一聲沒吭,馬武騰的一下站起身形,向劉秀拱手說道:“陛下,王霸只是酒後失態,犯下一點小錯,微臣以爲,大可不必小題大做!”
別看他二人平日裡總是鬥嘴,但真到了關鍵時刻,肯第一個站出來爲王霸說話的還是馬武。
其餘衆將也都紛紛起身,向劉秀求情。有些求情的人,和王霸本無交情,此時之所以願意站出來幫忙,只因看不慣文官的吹毛求疵。
伏湛起身,拱手施禮,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繼承漢統,重視漢典,禮法切不可廢啊!”
劉秀看看文臣這邊,又瞧瞧武將那邊,感覺今晚文臣和武將是扛上了。他沉吟片刻,悠然一笑,說道:“這名舞姬,朕就賞賜給元伯了,如此可好?”
鄧禹眼睛一亮,拱手說道:“陛下英明!”
吳漢、馬武等將官也都齊聲說道:“陛下英明!”說完話,馬武還轉頭向宋弘、伏湛那邊狠狠瞪了一眼。
劉秀把這名舞姬賞賜給了王霸,那麼隨便他怎麼摟,怎麼抱,也都沒關係了嘛!劉秀樂呵呵地環視在場衆人,慢條斯理地說道:“將相和睦,天下可定,倘若將相不和,皆忙於內耗,我漢室江山,又豈能長久啊?”
聽聞他這席話,伏湛和宋弘面紅耳赤,向劉秀躬了躬身子,站起的身形坐回到席子上。以吳漢爲首的武將們也正要坐下,劉秀說道:“君文!”
“陛下!”賈復躬下身子。
“聽說,你和子翼之間有些誤會,還吵吵嚷嚷的說,要殺子翼,可有此事?”寇恂殺了賈復的心腹愛將,這讓賈復火冒三丈,路過潁川郡府的時候,他是真的想找寇恂算賬,結果寇恂派人給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包括賈復自己在內,都被撐得直打飽嗝,動彈不得,至於找寇恂算賬的事,也就沒了下文。
現在聽劉秀問起此事,賈復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微臣……那只是微臣一時的氣話罷了……”
劉秀樂呵呵地問道:“君文一心爲了漢室,子翼也同樣一心爲了漢室,君文、子翼,皆爲漢室之棟樑,合則興漢,分則衰漢,這般道理,難道君文不懂?”
賈復暗道一聲慚愧,跪地叩首,說道:“微臣知錯!微臣謹記陛下教誨!”
劉秀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向賈復擺擺手,示意他回坐席,然後看向伏湛、宋弘等文臣,說道:“來來來,我們大家一起喝一杯!”
他剛纔的話,既是說給吳漢聽的,也是說給伏湛、宋弘聽的。
治國,離不開他們這些文臣,而征戰天下,也同樣離不開吳漢、蓋延這些武將,大家都是一心爲漢室,只是職責不同罷了,又爲何必非要分個高低、上下呢?
伏湛和宋弘等文臣,也個個都是人精,一點就透,衆人紛紛垂下頭,拿起酒杯,向劉秀敬酒,至於王霸失態之事,也沒人再多言了。yuyV
見狀,劉秀臉上的笑意濃烈幾分,與右邊的文臣、左邊的武將,一同共飲一杯。
這場宴席,衆人都很盡興,也都喝了不少的酒。等到宴席結束,往外走的時候,不少大臣都是相互攙扶着出的大殿。
劉秀今晚沒有去西宮,而是去了長秋宮。郭聖通又有了身孕,劉秀還是非常興奮的。
到了長秋宮,有宮女看到他,正要進入內殿稟報,劉秀擺了擺手,叫住宮女,然後徑直地走了進去。
大殿裡,郭聖通正在洗澡。大殿的後廳,有一座不小的池子,池水每日定時有人更換,池水常溫,水中漂浮着花瓣,空氣中瀰漫着幽幽的花香。
看着坐在池子邊沿,寸絲不掛,兩隻小腳泡在池水當中的郭聖通,劉秀頓有口乾舌燥之感。
他無聲無息地解下自己的玉帶,脫掉外面的冕服,又脫掉裡面的內衫內裳,然後緩緩走到郭聖通的背後。
他在郭聖通的身後蹲了下來,雙手環住他的腰身,猛的向回一摟。小憩中的郭聖通猛然驚醒,剛要驚呼,回頭一瞅,原來是劉秀,她長吁口氣,嬌嗔道:“陛下來了怎麼也不令人通知臣妾一聲?”
劉秀在郭聖通的身後坐了下來,笑問道:“梓童不歡迎我來?”
郭聖通回頭白了他一眼,嘟着小嘴說道:“臣妾又怎會不歡迎陛下?只是,臣妾以爲陛下現在只知道西宮,而忘了臣妾的長秋宮呢!”
劉秀將酸溜溜的郭聖通攬入自己懷中,說道:“這段時日,我是忽視了梓童啊!”說着話,他低頭吻住郭聖通的香脣。
郭聖通忘情的和劉秀擁吻,可猛然間,她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臉漲紅,微微蹙着眉頭說道:“陛下,今晚不行……”
劉秀在她耳邊低聲細語道:“我會小心的!”
翌日,朝堂。
伏隆再次啓奏,提出想去往兗州,招撫張步,還沒等劉秀表態,伏湛、宋弘等文臣紛紛出列,皆贊成讓伏隆去招撫張步。
文臣們心中還是有和武將們較勁的心思。
不要以爲征戰天下只有你們武將在行,文臣憑藉機敏的頭腦,三寸不爛之舌,往往能做到不損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達成目的,這可比武將們只知殺人、蠻幹,高明得多。
見這麼多的大臣都支持伏隆招撫張步,劉秀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應允了此事。
不過,他還是叮囑伏隆道:“張步其人,兩面三刀,且目光短淺,此行兇險,伏大夫一定要慎之又慎。倘若難以成事,且不可勉強爲之,需及時撤離兗州。”
說白了,劉秀對伏隆能否招降張步,沒抱多大的希望,他是讓伏隆以自保爲優先考慮。能勸降張步,自然是最好,未能勸降,也沒關係,只要你能活着回來就好。
伏隆向劉秀叩首,大聲說道:“陛下,微臣此行,定不辱使命!”
他這次招撫張步,既是爲文官們出口氣,更是要爲自己出口氣。
他能坐上光祿大夫的位置,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說他是依仗着做大司徒的父親伏湛,是依仗着做光祿勳的叔父伏黯。
如果他這次能成功招撫張步,那麼他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巴,他是憑藉真才實學坐上光祿大夫位置的。
看着一心想立功,還想立大功的伏隆,劉秀憂心不已,他的這種心態就不對,太急於求成,太急功近利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伏湛,伏湛則是向劉秀點了點頭,表示將此事交給伏隆去做,十分穩妥。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過父,既然伏湛都一再表示,伏隆可勝此重任,劉秀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此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議完招撫張步之事,劉秀環視衆臣,問道:“諸君可還有事啓奏?”
“臣啓陛下,微臣有事啓奏!”鄧禹擡起笏板,說道。
劉秀面露笑意,柔聲問道:“右將軍何事啓奏?”
鄧禹說道:“赤眉舊部,雖已降於漢室,但最近據微臣所知,樊崇、徐宣、逢安、謝祿等人,於暗中組織舊部,欲圖謀不軌,伺機造反,請陛下定奪!”
“哦?”劉秀揚起眉毛,說道:“竟有此事?”
賈復擡起笏板,說道:“陛下,據微臣所知,右將軍所言不虛,確有此事!”
他話音剛落,伏黯出列,拱手說道:“陛下,確有此事!”
右將軍鄧禹、執金吾賈復、光祿勳伏黯,一同言之鑿鑿的說赤眉舊部要造反,這事就很有意思了。
倘若赤眉舊部真的要造反,還被他們三人都知道了,那麼此事肯定已鬧得滿城風雨纔對,可事實上,文官那邊,根本就沒人聽說過有這回事。
宋弘皺着眉頭說道:“陛下,微臣以爲,此事還需再仔細調查纔是!”
伏湛剛要順着宋弘的話往下說,伏黯低咳了一聲。伏湛下意識地向伏黯看過去,後者微微頷首,暗示兄長,什麼話都別說。
樊崇、徐宣、逢安、謝祿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那可是赤眉軍的首領,天下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
當年赤眉軍都鬧成什麼樣了?橫行山東、河北、河南,無人能擋,現在他們是投降了,但只要他們還活着,你以爲陛下能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