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也沒想到對方還有雙重埋伏,他將手中的赤霄劍用力向上一揮,就聽沙的一聲,從天而降的大網被劍鋒劃開好長的一條口子。
他剛破開上面的大網,腳下又突然一軟,原來一張大網又在他腳下的泥土當中浮現出來,由下往上收起。劉秀被這張大網裹了個正着。
只頃刻之間,這張網便把劉秀裹到空中。此時劉秀再想用赤霄劍把網劃開,已經沒那麼容易了,而且對方也不給他這個時間。
只見四周的樹梢上,蹲着數名黑衣人,他們的手中皆端着弩機,看到劉秀中招,被懸吊在半空中,這些黑衣人片刻都未遲疑,對準劉秀,紛紛扣動弩機上的懸刀。
啪、啪、啪!弩機彈射之聲響成一片,至少有七、八支弩箭一併向劉秀飛射過去。就在這個千鈞一髮之際,有人突然暴喝一聲:“陛下小心——”
隨着話音,龍淵身形一躍而起,人在空中,單腳又用力一蹬樹幹,人也再次向上躥了躥,到了被困在大網中的劉秀近前,他將手中劍橫着一揮,沙,大網上方的繩子被斬斷,劉秀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四周的弩箭飛射到近前,弩箭未能射到劉秀的身上,其中有幾箭倒是結結實實地射在龍淵的背上。
龍淵悶哼一聲,從空中掉落下去,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擊不中,埋伏在四周的黑衣人又重新向弩機撞箭,繼續射出箭矢。這時,劉秀業已掙脫開大網,他揮動手中的赤霄劍,將周圍飛射過來的箭矢全部擋開。
然後低頭一看,只見龍淵正趴在地上,雙眼緊閉,在他的背後還插着三支弩箭,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的皮膚都泛着烏青色。
糟了!箭上有毒!劉秀想都沒想,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咬掉蓋子,將裡面裝着的丹藥一股腦地倒入龍淵口中。
這瓶丹藥是邳彤贈予他的解毒之藥,不能說可解百毒,起碼可以緩解毒性的發作。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弩箭已無法對劉秀構成傷害,人們紛紛從樹幹上跳下來,手持長劍,直接向劉秀衝殺過來。劉秀咬了咬牙關,持劍迎了上去。
噹啷!迎面刺過來的一劍被彈開,劉秀回手一劍,反削對方的脖頸。
那名黑衣人急忙抽身後退,哪知劉秀一個蹬步就到了他近前,接踵而至的一劍,正中他的胸膛。
黑衣人慘叫一聲,頹然倒地,也就在他倒地的同時,四周又躥出三條黑影,三道寒光分從三個方向襲來,分刺劉秀的三處要害。劉秀斷喝一聲,揮劍格擋。
叮、叮、叮!他一口氣,把對方的三劍全部擋了下來,又有三條黑影躥出,三把利刃,依舊是擊向劉秀的要害。
劉秀身子向下一低,往後翻滾,見狀,六名黑衣人意識到有機可乘,一擁而上,六把長劍,向劉秀的身子一股腦地劈砍過去。
劉秀藉着翻滾的慣性,從地上一躍而起,同時將赤霄劍向上橫起,當、當、當!六把劈落下來的長劍,皆被赤霄劍擋了下來,不過強大的壓力也讓劉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其中一名黑衣人眼眸一閃,猛的一抖手,袖口內飛射出一支袖箭,直取劉秀的喉嚨。
劉秀的反應也快,向旁側了側身,與此同時,手臂也是向外一揮,啪,弩箭射出,飛向對方的喉嚨。
黑衣人射出的袖箭,從劉秀的脖側飛過,將他的脖側劃開一條口子,他回敬對方的弩箭,則正中對方的哽嗓咽喉,那人眼睛瞪得好大,倒退兩步,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只不過再看劉秀脖側的傷口,傷口兩側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流淌出來的都不是紅血,而是黑血,顯然,對方的袖箭上也是淬了劇毒。
劉秀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暈沉,也就在他晃神的瞬間,另五名黑衣人再次發難,五把長劍一併向他的胸前刺來。
不過沒等劉秀做出閃躲,有兩人先從劉秀的身後衝上來,將劉秀拉開的同時,雙劍向黑衣人展開反擊。這兩位,正是龍準和龍孛。
劉秀坐在地上,甩了甩自己混漿漿的腦袋,此時他眼中的一切都是重影,而且天旋地轉,仔細看,他脖側的傷口流淌出來的血水越來越黑,簡直如同墨汁一般。
黑色的血水將他衣領浸溼好大一片,再之後,烏黑之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鮮紅的血液,這時候,順着傷口流淌出來的血反而變少了,劉秀的眩暈感也隨之消失。
劉秀因爲食用過金液的關係,已具有百毒不侵的體質,剛剛中毒時,他的確會有中毒的反應,不過他身體的排毒能力極強,體內的機能可以迅速把入侵的毒素排出身體。
他深吸口氣,眼看和五名黑衣人戰到一起的龍準和龍孛,大聲提醒道:“龍準、龍孛多加小心,刺客的武器都淬了劇毒!”說完話,他來到龍淵近前,就這麼一會的工夫,而且還是劉秀已給他餵食過邳彤親手煉製的解毒丹藥,可龍淵的臉色依舊變得烏黑,如鍋底一般,氣息之微弱,幾乎讓人感覺不到。
眼瞅着龍淵命懸一線,而龍準、龍孛要拿下對方五人,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即便拿下了對方,能不能逼他們交出解藥還不一定呢!
劉秀心頭大急,轉念一想,他快速拿起赤霄劍,將自己的手腕劃開一條口子,然後將傷口壓在龍淵的嘴上。
鮮血順着傷口流出,全部灌入龍淵的口中。劉秀並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效果,他只知道,自己的體質不懼劇毒,或許自己的血液也具備解毒之功效。
爲了能救活龍淵,劉秀並不在意劃傷手腕一試。令劉秀都大感意外的是,隨着他把自己的血液餵給龍淵,龍淵的身上開始冒汗,而且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
恐怖的是,從龍淵身體裡流出的汗液,都不是透明狀的,而是像黑色粘稠的墨汁。
只一會的工夫,龍淵的皮膚外便多出一層黑色的油膩膩的污漬,並散發着一股腐臭難聞的氣味。
讓劉秀欣喜萬分的是,龍淵皮膚的烏青色在快速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在劉秀救治龍淵的時候,大批的侍衛也趕到現場,與龍準、龍孛合力圍攻那五名黑衣人。
劉秀大聲喝道:“不得放跑一人!”說着話,他將龍淵抱起,快步向樹林外跑去,同時大喊道:“醫官在哪裡?御醫在何處?”
天子出行,自然有隨行的御醫,隨着劉秀的喊聲,三名御醫奔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道:“陛……陛下,微臣……微臣在……”
三名御醫來到劉秀近前,看到被劉秀抱在懷中的龍淵,都嚇了一跳,禁不住在心裡驚呼道:這是什麼東西!
現在的龍淵,皮膚上有一層黑色的污漬,任誰見了都會以爲是個怪物。劉秀沉聲說道:“龍淵受了傷,速速爲他醫治!”
三名御醫定睛細看,這纔算把龍淵辨認出來,他們急忙接過龍淵,將他擡到附近的馬車裡。
這時候,陰麗華在虛英、虛庭、虛飛三人的保護下快步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陛下,龍淵的傷勢如何?”
劉秀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幫龍淵徹底解毒,看龍淵的情況,似乎是在好轉。
陰麗華注意到他脖頸和手腕上的傷口,急聲說道:“陛下受傷了!”
劉秀不以爲然地說道:“小傷而已,不礙事,麗華不必擔心!”
虛英掏出金瘡藥,來到劉秀身邊,給他的傷口上藥。虛英這邊剛幫劉秀做了簡單的處理,樹林中的交戰也宣告結束,五名黑衣刺客,一個都沒跑掉,但同樣的,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全部斃命。
其中有三人是死在龍準和龍孛的劍下,另外兩人則是受傷被俘,只不過在被俘的一刻,兩人同時咬碎了口中的蠟丸,當場斃命。
侍衛們把黑衣人的屍體一具接着一具的擡出樹林,在地上擺成一排。
龍準和龍孛眉頭緊鎖地走到劉秀近前,插手施禮,說道:“陛下,屬下未能留下活口,請陛下恕罪!”
劉秀向他們擺了擺手,這些刺客,讓劉秀有種熟悉感,腦中自然而然地閃現出一個名字,四阿!yuyV
龍準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龍淵的傷勢如何?”
劉秀說道:“御醫正在醫治。”見龍準和龍孛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劉秀甩下頭,示意他二人可以去看看。
龍準和龍孛一併施禮,然後快步向不遠處的馬車走過去。
虛英走到屍體近前,低頭查看了一番,然後他在一具屍體旁蹲下身形,抓住屍體的後衣領子,用力一拉,一個‘二’字的刺青顯現出來。他回頭說道:“陛下!”
劉秀走過來,低頭看向屍體後脖頸處的刺青,眯縫起眼睛,幽幽說道:“果然是四阿死士!”
在剿滅赤眉的時候,樊崇、徐宣等人都投降了,唯獨缺少陌鄢。
當時很多赤眉降軍都言之鑿鑿的說,自己看到陌鄢死於亂軍當中。
那時候,劉秀就不太相信這樣的說詞,現在四阿死士再次出現,果然驗證了他當初的想法,陌鄢不是死了,而是率部逃走了。
虛英眉頭緊鎖地說道:“不知道陌鄢帶着這些四阿死士,究竟藏身在何處!”
劉秀突然開口說道:“想來,他現在應該是找到了個新東家!”
“啊?”虛英詫異地看着劉秀。
劉秀反問道:“他爲何再次派出死士來行刺我?”
在劉秀看來,陌鄢這個人不會去做毫無意義的事,他消停了這麼久,現在又突然派出死士來行刺自己,只能說明他又找到一個新主子,而那個新主子,必然是個能和自己爭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