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高陽亭,劉澤勒住馬,對喬玄道:“喬公,在下也只能送到此處了,還望一路珍重。”劉澤的目的地是長社,喬玄則是要回皖城老家,看來也只能在高陽亭分道揚鑣了。
喬玄道:“多謝恩公。”招呼兩個女兒過來與劉澤作別。
大喬倒沒別的什麼表示,平靜地與劉澤諸人道別,小喬卻是哭了起來,道:“澤哥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呀?”
劉澤微笑道:“小喬妹妹,如果我們有緣,將來一定會再見面的。”
“澤哥哥,我好怕,我怕再見不到你了。我不想走,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噩夢一樣的黑夜在小喬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而依偎在劉澤懷中的那一刻,卻是她這一生感到最溫暖最安全的時刻,也許就是在那一刻,小喬對劉澤生出了無限的依戀,一聽說要和澤哥哥分開,她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劉澤爲她拭去眼角的淚珠,道:“小喬妹妹,你看這兵荒馬亂的,都是男人們廝殺的戰場,你一個小女孩留在這裡多不方便。哥哥答應你,等到天下平定之後,我會去皖城找你的。”
小喬滿臉期冀地看着劉澤,道:“澤哥哥,我在皖城等你,你一定要來呀。”
劉澤點點頭道:“一定。”
小喬伸出右手,翹起纖嫩的小指,看着劉澤疑惑的表情,她道:“我們拉勾吧。”
劉澤笑了笑,伸出小指和她勾住了,小喬開心地笑着,用稚嫩地嗓音喊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劉澤在那一瞬間,也似乎被這童真感染了,他心念一動,從懷中掏出那隻刻有他名字的玉墜。這本是一對的玉墜兒現在早已是天各一方,于吉道長的話言猶在耳,恍如隔世,劉澤在心中暗歎道,一切都是虛妄,都是浮雲吶。他將玉墜戴着了小喬的胸前,道:“小喬妹妹,哥哥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這隻玉墜是我佩戴多年的,今天送給你留個念想,將來若是有緣,你我自會有相見之日。異日你若有難處,憑着這隻玉墜,你只管找我來便是,只要我能力所及之事一定爲你辦到。”
小喬挑弄着玉墜,愛不釋手,十分歡喜地道:“謝謝澤哥哥。”
劉澤回頭對喬玄道:“不知喬公走何處回皖城?”
喬玄道:“由此向南,經陳國汝南過淮河便可直抵皖城。”
劉澤搖頭道:“不妥,汝南黃患尤爲猖厥,喬公若走汝南殊爲不智,不如由高陽亭投東走樑國沛國,由徐州轉道淮南,雖然路途遙遠些,但徐州黃亂比汝南爲輕,可保無虞。”
喬玄大喜,道:“聽恩公之言,茅塞頓開,喬某這便投東而去。”
雙方拱手而別,劉澤目送喬家馬車離去,這才整點兵馬,向西一路疾行。
臨近長社,黃巾軍的隊伍越來越多,或三五十人一小隊,或千八百人一大隊,皆是黃巾抹額,手中武器各異,身上服飾別樣。遭遇戰是不可避免的了,劉澤命令隊伍全速前進,不可與黃巾戀戰,現在前方軍情未明,得先與皇甫嵩取得聯繫再說。
於路劉澤暗暗觀察黃巾大營,果然和他預想的沒啥兩樣,波才的黃巾軍皆是依草結營,爲了防止官兵劫取糧草,所有的糧草都沒有另擇營地存放,而是堆集在大營之中,晚上士兵休息之時,每人抱一捆乾草或乾脆躺在糧袋之上,倒也是舒服至極。
這種依草結營的方式是非常危險的,一旦敵人採用火攻,後果不堪設想,歷史上也恰恰是被黃甫嵩抓住這個機會一舉破掉了穎川黃巾,從而扭轉了整個戰局。
劉澤很納悶,按理說黃巾軍依草結營也有些時日了,作爲一代名將的皇甫嵩不可能想上一兩個月纔想出破敵良策。而作爲對手的黃巾渠帥波才被公認爲黃巾軍中最具韜略的將才也不可不知道依草結營乃是犯了兵家大忌。這好比兩個高手在下圍棋,一方連發昏招,另一方卻是視而不見,急得旁觀者直跺腳。劉澤思量着,應該或許有別的什麼原因,否則不會出現這麼大的漏招。
這時,張飛快馬飛奔,暢快地喊道:“如此一路順風,不用到天黑就能趕到長社城下了。”
劉澤視之,果然戰旗在風中烈烈飄揚,所指方向不是長社又是何方,張飛一路順風倒也說得不差。劉澤這才恍然大悟,現在是五月末仲夏時分,常刮東南風,波才也不是一無是處,他清楚依草結營的危害,纔將所有的軍隊駐紮在長社東南方向,以防備官兵火攻。
想到此節,劉澤倒是有些汗顏了,黃巾在歷史上雖然是敗於長社的一把大火,但火攻最講究的可是天時地利,沒有風(而且必須是順風)一切皆是妄然。
黃巾正在正面戰場上攻打長社城,對於側後翼襲來的劉澤隊伍根本就沒多理會,劉澤也不願戀戰,直管一路前行。
初時小股的黃巾也想襲擊劉澤的隊伍,後來他們才發現,這完全是一塊硬骨頭,以他們的能力根本就啃不動,還好這支騎兵只顧趕路,除了絞殺圍攻的之外對遠處的黃巾兵不聞不問,於是他們也學聰明瞭,只是遠遠地圍堵,不上近前。
在雙方“默契”地配合之下,劉澤很快地通過了近幾十裡的黃巾陣地,繞到長社城的北門外。
黃巾主攻東門,北門這邊倒是輕閒的很,但守城兵將也不敢懈怠,城門緊閉,全副武裝。一到城下,張飛便衝到跟前,喝道:“城上的人聽好了,俺們是北中郎將盧公派來的,快快開城。”
聲如霹靂,城上的守兵皆是不由地往下看。一個將領模樣的武官從敵樓上探下腦袋,道:“廣宗與此地相隔千里,就你們區區這幾百個人就能突破黃巾的重重圍攻困,從廣宗趕到長社?我看是分明有詐,保不齊是黃巾故意派出的奸細,好賺開城門。”
張飛一聽怒火中燒,衝着城樓上大喝道:“你奶奶的什麼東西,敢說你爺爺是黃巾奸細,看俺一會不上城去打得你滿地打牙纔是。”
守將喝道:“果然是黃巾亂賊,來人,放箭!”一排的弓箭兵立刻拈弓搭箭,拉滿了弓弦。
劉澤一看不好,打馬衝了上去,喝退張飛,衝着城上喊道:“且慢,我乃盧中郎麾下別部司馬劉澤,奉盧中郎之命,特來長社救援,這裡有盧中郎的文書在此,可做憑證。”
劉澤回身將盧植的文書交給神射手綁在箭上,射入城上。
守將拾起文書,卻是將信將疑,道:“誰知你等的文書是不是僞造的,皇甫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開城,萬一你們是黃巾假冒的,放你們入城我可擔不了這個責任。你等先下退下,待我稟明皇甫將軍由他定奪。”
按說這守將倒也盡忠職守,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人家的處置可以說是合情合理。
可張飛不幹了,扯着嗓門大呼小叫:“他孃的,老子千里迢迢地趕來救援你們,卻吃了閉門羹!不就是個破城門,老子纔不稀罕進去呢!兄弟們,咱們還是回河北去,讓這羣王八羔子在這兒等黃巾揍屁股吧!”
就在此時,城上響起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何事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