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的目光又落在了牆角旮旯的那一對竹籠上,裡面關的顯然是一對活物,劉澤走到近前,原來是一對大鳥,羽毛鮮豔,光彩奪目,仔細一看,暈,這不是綠孔雀嗎?
潘鳳介紹道:“這是西南分署送來的賀禮,聽說是產自南中,肉質鮮美,是難得的野味。”
張飛這吃貨一聽,大爲興奮,哈拉子都流下來了,道:“這兩隻鳥比野雞大多了,肯定比野雞好吃,大哥,今晚便把這兩隻鳥給燉了嚐嚐鮮如何?”
劉澤的腦門泛起一絲黑線,暈,這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瀕臨滅絕的珍稀品種,不過這個年代的可沒有保護動物的意識,大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可以一飽口腹之慾,那管它是不是珍稀動物。“你真是個吃貨,就知道吃,這不是普通的鳥,名叫孔雀,孔雀開屏知道不?”
張飛的頭搖得跟撥郎鼓似的,劉澤也只得耐心地跟他解釋什麼叫孔雀開屏以及養孔雀是爲了觀賞而不是食用。說了半天張飛還是沒弄明白,道:“俺怎麼看也和野雞差不太多,大哥你說養了來看什麼孔雀開屏,俺覺得沒這必要,不就是幾根破羽毛嗎,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吃了痛快!”
劉澤不再理他,吩咐手下的人好生飼養和看管,雖然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動物保護法,但作爲現代人真要讓他活生生地去吃這種珍稀動物,多少也有些負罪感下不了嘴。
轉眼又到了臘盡歲殘的除夕夜。由於劉澤的迴歸,匯通天下錢莊的年夜飯格外的豐盛,飯局也是格外的熱鬧,大家久別重逢,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這酒自然是少喝不了,尤其是張飛,提着個酒罈子,逢人便斗酒。衆人酒量都不行。誰也不願意和張飛乾杯。在場中只有周倉敢與他一拼,張飛便拉着周倉不放,也不管人家傷好了沒有,一碗一碗地幹了下去。最終喝得兩個人都爬到了桌子底。
不光是匯通天下。整個洛陽城都沉浸着新年的歡娛之中。這是大亂初平後的第一個新年,張燈結綵、鼓樂齊鳴,喜悅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人們相互恭賀着新年,慶賀着劫後餘生,憧憬着太平盛世。
正月初一一大早,劉澤早早起了身,簡雍早已給他備好了春餅等禮物,按原計劃,今日劉澤得到盧植府上給老師拜年。拜年的習俗從先秦上古時期便流傳了下來,漢代被奉爲禮義之邦,這拜年風俗便愈發地隆重了。許多士大夫交遊廣闊,雖不能登門拜年,也會遣下人遞上名刺,上面寫好受賀人的姓名和祝賀之言,代爲拜年,稱之爲飛帖。當然這飛帖都是投給普通友人的,若是親朋至友尤其是師者長輩,那必須登門去拜年行禮,以示尊敬。
劉澤還沒出門,管家上前稟報:“稟主公,門外有兩位大員求見。”劉澤有些納悶,這大年初一的,誰會這麼早跑到他的府上來?
管家倒是遞上了拜帖,劉澤一看,竟然是幽州刺史、容丘侯劉虞,不由讓他吃了一驚,論官職劉虞比他可高了一大截,論輩分他可是劉澤的叔父,只聽說下官有給上官拜年的,晚輩有給長輩拜年的,可沒聽說有倒過來拜的,這可是有悖禮法的事。
劉澤還未穿戴整齊,也不能讓劉虞在門外久候,便吩咐管家先將劉虞迎到中堂,自己趕緊地換上官服。平時劉澤着裝隨意,舒適就行,但今天有貴客盈門,斷不可失了禮數。騎都尉雖是武官,但此時在京城不需着戎裝,自然也穿得普通的官服,寬袍大袖,雞心坦領,露出裡面雪白的內衣,袍服下襬,打着一排密襉,裁製成月牙彎曲狀。
唐以後尤其是明清時代官服的顏色纔會應官階的高低而不同,在漢代無論是萬石的三公級別還是千石百石的小官,都是一律穿着黑色的衣服,衣襟也都是一律從左向右系的。從右向左系的,那是野蠻人的衣着模式,被髮左衽。區分官員高低等級的,只有頭上戴的冠和腰間的綬帶。
劉澤穿好官服,帶上了插着兩根鶡尾的武冠。在古代,人們把系在頭上的裝飾物稱爲“頭衣”,主要有:冠、冕、弁、幘四種,其中“冠”是專門供貴古族戴的帽子,漢代的時候,冠的種類非常多,通過冠帽就可以區分出一個人的、官職、身份和等級,或通過不同的冠帽來表達不同場合的禮節和儀式。漢代主要的冠帽有:冕冠、通天冠、長冠、進賢冠、武冠和法冠等等。不同身份、不同場合所戴冠帽有嚴格規定,帝王在參加祭祀大典的時候要戴冕冠;在朝會和宴會上,帝王一般戴通天冠;長冠是參加祭祀時官員所戴的冠帽。武冠是各級武職人員在朝會時所戴的禮冠;進賢冠專門爲文官和儒士所佩戴。
一進中堂,劉澤便作揖告罪:“今日本該是小侄到叔父府上拜年請安的,卻勞煩叔父駕臨寒舍,這如何讓小侄擔當得起?”
劉虞哈哈一笑道:“賢侄乃我大漢第一功臣,有什麼擔當不起的?今天我和君郎就是爲你道喜來了。”
“不知叔父所言何喜?這位是?”劉澤早就注意到了隨同劉虞前來的另一位客人了,峨冠博帶,衣飾華貴,顯然身份地位也不在劉虞之下。
劉虞道:“噢,忘了給賢侄介紹了,這位是太常卿劉焉劉君郎,漢魯恭王之後,同爲高祖苗裔帝室之後,你們不妨多親近親近。”
劉焉含笑作禮道:“潤德公名播海內,聲震九州,今日得瑕相會,實是在下之榮幸。”
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益州首任州牧割據西川數十年的劉焉,劉澤着實有些意外。別看他笑容可掬,劉澤心裡可清楚的很,這個劉焉野心很大,就是他提出了廢刺史而立州牧,將中央的權力下放到地方,從而促成了漢末羣雄割據的政局。劉焉更是聽說益州有天子氣,主動謀求到益州任州牧,只可惜他並非天命所歸,沒過幾年就死在了益州,繼承他位子的幼子劉璋更是闇弱無能,將一大片基業白白便宜給了劉備,也成就了益州有天子氣的傳說。
相比守成不足的劉璋,作爲第一代創業者的劉焉的能力可是勿庸置疑的,益州雖然偏安一隅,但同樣也是一塊是非之地,世族豪強盤根錯節,蠻夷各部叛亂紛紛,劉焉入主益州之後,恩威並施,扶施東州勢力,打壓地方豪強,平定各地叛亂,將益州的軍政大權牢牢地抓在手中,並以張魯割據漢中之由,拒不向朝庭進貢,嚴然以西川之王自立。劉焉作爲漢末第一代的割據勢力,在其他諸侯紛紛被曹孫劉剪滅之際,一直堅挺地屹立於西南邊陲,一直到公元214年劉璋向劉備投降才終結,在位之長在各大諸侯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劉澤回禮道:“劉太常客氣了,澤一介書生,後生末學,豈敢枉自尊大。叔父、劉太常,請上座。”
三人分賓主落座,自有下人奉上茶來。劉澤中堂上沒有擺他常坐的太師椅,畢竟這是會客的地,現在擺出椅子來未免也些驚世駭俗,那幾條几案全是上好的紅木所制,地下鋪的沒有用席子,而是用了上好的波斯羊毛地毯,處處彰顯着雍容華貴。
劉虞品了一口茶,讚道:“這極品的蒙頂茶可是多時未見了,想不到在賢侄府上還能品到如此正宗的絕品蒙頂,好茶!好茶!”自天下亂起,各地貨殖不通,上品以上的名茶在市面上早已不見了蹤影,就算是千金也難求得,劉澤的絕品蒙頂茶還是錦鷹衛西南分署這次送來的賀禮,也難怪劉虞會大爲驚歎。
劉澤道:“叔父若是喜歡,小侄稍候派人送到府上一些便是。”
劉虞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這倒不必了,君郎兄此番益州赴任,兄弟我討口茶喝還是輕而易舉之事,是不是,君郎兄?”
劉焉笑道:“伯安兄既然好這一口,在下到任之後第一要務看來就得爲伯安兄去備極品蒙頂了,伯安兄放心吧,有我在益州的一日,自然少不了伯安兄的好茶。”
劉虞笑道:“多謝君郎兄啊。”
兩人一唱一和,劉澤卻是一頭霧水,這劉焉上書廢刺改牧出任益州那可是中平五年的事,現在剛進中平三年,時間上整整差了兩年呀。
劉虞見劉澤有些詫異,說道:“賢侄恐還不知君郎兄上疏之事吧?日前君郎兄上書皇上,方今天下之亂,有愈演愈烈之勢,但憑朝庭力量尚不足以鎮壓,而各州刺史職輕位微,威望不足,而且多所用非人,恐難擔平叛重任,唯有廢刺史改置州牧,清選朝庭重臣任之,執重權,掌重兵,鎮安方夏,方可還天下之太平。皇上已經準其所奏,而君郎兄便是皇上欽點的第一任益州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