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高高地舉起方天畫戟,正待指揮狼騎發動攻擊。
趙雲傲然而出,立馬橫槍於陣前,喝道:“呂布休得猖狂,有趙雲在此,休得傷我主公一根汗毛!”
呂布視之,正是和他在虎牢關前不分軒輊的趙雲,怒極反笑道:“好好好!呂某的方天畫戟之下從無遊魂,今天你就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正欲上前廝殺,劉澤微微一笑道:“呂溫侯,你何須如此性急,你且看看,這是何人?”劉澤吩咐將王景押到陣前。
“呂溫侯,我是王景,救我!”王景一到陣前,生怕呂布認不出他來,遠遠地高聲呼叫道。
呂布視之,大禁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王景竟然會落到劉澤的手中,更沒想到劉澤居然會以王景爲人質來做要挾。
“好卑鄙!好無恥!劉澤!呂某本來還將你視做一個英雄,今日之後,看來只能算做下三濫之流了!”呂布高聲喝罵道。
劉澤不以爲然地道:“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而矣。王景企圖謀殺蔡公,早就該千刀萬剮了,百死莫贖其身,在下正是看在爲國盡忠的王司徒面上,權且留他一條性命。既然呂溫侯一再咄咄相逼,那倒不妨將王景的屍首帶回去給王司徒。只可惜王司徒白髮人送黑髮人,此情此景,不知呂溫侯做何感想?”
呂布氣憤異常,本來以爲今日可以一血虎牢之恥,卻不想劉澤卻還握有殺手鐗。捉了王允的兒子當人質,真要他有些投鼠忌器,雖然他和王允不是一路人,但爲了殺董卓走到了一起,多多少少也要講點同盟之誼,何況現在董卓殘部的勢力蠢蠢欲動,如果因爲王允兒子的事兩人翻臉的話可是不明智的。
但呂布有些不甘心,說實話他對追殺蔡邕並不上心,如果不是王允一再下令的話他根本本就懶得出城。但劉澤卻是他平生的一大仇敵,今天如果能在長安城外誅殺劉澤的話。可算是一樁快事。
呂布還在權衡要不要管王景之際。李肅在旁道:“溫侯三思,切不可意氣用事,王公子落在他們手中,一旦有閃失。王司徒面前可不好交差。”
呂布這個人耳根軟。想想也是。只好放棄追殺劉澤的念頭,憤恨地道:“劉澤,這次便便宜了你。只要你放了王公子,呂某絕不再爲難於你。”
劉澤呵呵一笑道:“放了王景?呂溫侯,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王景現在可是我的護身符,我這一干人馬的性命都維繫在他身上,就憑你兩句話我就放人,可能嗎?”
呂布牙關緊咬,發誓賭咒地道:“劉澤,呂某對天立誓,只要你放過王公子,呂某以性命擔保你們的生命安全!”
“很遺憾,呂溫侯,你的人品在下信不過,在沒有絕對保證安全的情形下,王景我是不會放的,我會在我認爲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地點釋放他,至於是何處?可能是在關中,也可能是在洛陽,說不定到了平原郡也未嘗可知。”象呂布這樣反覆無常的小人,信他除非腦袋進水了。
呂布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李肅拉着,早就衝上去和劉澤拼命了。“劉澤,我決不容許王公子消失在我眼前,否則誰又能保證你不會撕票?”
“是的,我不會給你類似的保證。但是呂溫侯,你沒有別的選擇!”劉澤劍眉微揚,笑意盎然,“如果你不信,大可前來一試,劉某的項上人頭你未必能拿走,但王景的人頭絕不會讓你空手而歸!”
“你——”呂布單手持戟,遙指劉澤,怒不可遏。
劉澤悠然地道:“呂溫侯,恕不奉陪,告辭了。”下令隊伍緩緩而退,又大聲地吩咐潘鳳:“子儀,你來親自操刀,若呂布敢追上一步,就割掉王景的一隻耳朵,若敢追上兩步,就砍掉王景的一隻手,他若長追不停的話,一刀刀將王景給我碎剮了!”劉澤故意將聲音講得很大,對面的呂布估計也聽得一清二楚。
“諾!”潘鳳拿起手中的刀,擱在王景的耳朵上比劃了一番,嚇得王景魂飛魄散,連聲地大叫:“溫侯救我!溫侯救我!”
錦鷹衛已經遵令緩緩地向後撤退,第一撥隊伍已經護送着蔡家的車駕離開了。劉澤意味深長地瞥了呂布一眼,撥轉馬頭,緩緩離去。潘鳳不理會王景的嚎叫,將他押在了馬上,邊走邊瞧呂布的動靜,手中的刀一直沒有離開王景的耳邊,一旦呂布有任何異動,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地割掉王景的耳朵。
趙雲則是凝神靜氣,默默地手握銀槍,守護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邊。
呂布此刻真得抓狂了,說實話,王景的生死他纔沒有半點關心,但和王允的合作關係他卻不得不考慮,這一路追殺下去,沿路拾回王景的零碎殘肢,王允那邊真心無法交待。
李肅拉着他的馬,怕他一個衝動便衝了上去。“溫侯息怒,大局爲重。”
旁邊的一個軍侯忽然地冷笑了一聲,呂布正在氣頭上,勃然大怒道:“你笑什麼?”
那軍侯趕忙向呂布賠罪道:“溫侯勿怪,小的笑那劉澤自以爲得計,卻不知道大禍臨頭。小得有一計,定然可以將劉澤諸人的人頭奉上。”
呂布大喜,急急地道:“你有何妙計,說來聽聽。”
那軍侯道:“劉澤欲歸關東,必走潼關,在潼關駐軍的正是董卓女婿牛輔,因王司徒殺了董卓,對王司徒恨之入骨,正在招集人馬準備報仇。他若是聽說王司徒的兒子到了潼關,又豈會讓劉澤他們輕易過關,必殺之而後快!溫侯只須將王景東去的消息散佈出去,劉澤等人必定是飛蛾撲火。”
“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不過,王景恐怕就難倖免了。”
那軍侯一臉的諂笑,道:“王景的生死,想必溫侯也並不在意,溫侯在意的,不過是王司徒而矣。就算王景死於牛輔之手,與溫侯也並無半點關係,溫侯又何必芥懷?”
呂布哈哈大笑道:“不錯,果真是妙計。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河東解縣秦宜祿。”
“很好,本侯便升你爲軍中主薄。”
“多謝溫侯,小的必效犬馬之勞!”秦宜祿狂喜,小小地獻了一計居然能連升幾級,呂布當年可就是幷州軍的主薄,看來自己的前途真是無限美好了。
離開了長安,一路向東,行出了數百里,偵騎回來稟報,呂布果然沒有派兵追來,衆人都長吁了一口氣,且不說呂布的悍勇天下無敵,就是他身邊的數千狼騎也絕對難以抵敵,幸虧潘鳳順手捉了王景,才讓原本危機重重的局面柳暗花明。
劉澤吩咐將王景帶過來,命人給他鬆綁,拱手道:“王公子,方纔情急之下,不得不將王公子扣爲人質,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王景倒是愣住了,方纔劉澤還是要打要殺要胳膊要腿的,這麼一回功夫就變得如此謙和有禮了,難不成他還有什麼詭計不成,忙連聲道:“不敢不敢,小人有錯在先,難得劉太守大人大量,小人謝過劉太守不殺之恩。”
劉澤微微一笑道:“我與令尊曾同在豫州軍中爲官,在下非常敬重令尊的爲人,剛正不阿、盡忠盡職,此番誅滅董卓更是爲匡扶漢室立下不世之功,如此忠直之士,我安敢害其子孫?王公子,回去後代我向令尊致歉,情非得已,纔出此下策,還請令尊不要見怪。在下尚有一言請轉告令尊,得饒人處且饒人。告辭。”
王景不禁狂喜,劉澤要放他了,連忙拱手稱謝:“多謝劉太守。”
潘鳳微微一皺眉,王景可是他們手中唯一的護身符了,現在尚未脫離險境,縱虎歸山的話恐怕是後患無窮,他以目視劉澤,劉澤只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並沒有開口,潘鳳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王景雖然被釋放了,但這裡荒郊野外的,真要讓他走回長安去不知得走到何時,他目光投向劉澤,想問劉澤要一匹馬。
可劉澤根本就沒有給他馬的意思,放掉王景可以,但不能讓呂布得到消息,否則以狼騎的速度,追上來只是時間的問題。王景沒馬,走着回長安的話,至少也得幾天時間,就算他中途可以遇到車馬,那至少也得一兩日才能讓呂布得到消息,這個時間給劉澤他們的撤離就很充裕了。
劉澤沒有開口,潘鳳倒是瞪了王景一眼,喝道:“還不快滾!”
王景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向西跑去。
看着王景遠去,潘鳳疑惑地道:“主公此時放掉王景,是否——”
劉澤微微一笑道:“你們認爲現在放王景有點早?其實不然,此地已出了王允和呂布的控制範圍,再往東走,便是牛輔的勢力範圍,現在牛輔急欲給董卓報仇,與王允呂布仇深似海,再拿王景當人質,只怕是適得其反。王景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早點放掉也算是給王允賣個人情,呂布就算得到消息,我們也已進入了牛輔的防區,他也未必還敢再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