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登時才明白他說的沒飽的意思,羞不自己,一把想將他推開。“在外面一身正氣謙謙君子,怎麼一進屋就儘想着些下作之事,你羞也不羞?”
劉澤開懷大笑道:“你我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麼可臉紅的,何況夫子都說了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也,春宵苦短,夫人莫可負了這千金一刻。”說着,劉澤便將她攬入了懷中,摁倒在了榻上。
綺羅帳內,自然是繾綣消魂纏綿悱惻鶯歌燕語春意盎然,一番巫山雲雨之後,蔡琰緊緊地依在劉澤的懷中,陶醉在幸福和歡娛之中,不過她可沒忘白天賈詡所說的話。
她用手輕撫着他胸前那兩塊健碩的肌肉,低低地道:“夫君,琰兒再三思量,多一個人侍奉夫君也沒有什麼不好,夫君不如就順水推舟,納了甘氏吧?”
劉澤皺眉道:“琰兒,這件事我已經推了陳元龍,你就不必再提了吧?”
“可夫君想好了拒絕陶使君的後果了嗎?”
劉澤微微一怔道:“琰兒,你……”
蔡琰輕聲地道:“夫君胸懷大志,常有濟世之心,可惜卻無立足之地,難展鴻圖之願。徐州乃天賜之地,夫君若得此地,必可一嘗平生之志。陶恭祖年老體衰二子闇弱,徐州強敵環伺,陶公絕難自守。你與陶公二人,一個欲求,一個欲讓,本爲你情我願我,但人心相隔,陶恭祖也是不得不防,你二人所缺的,只有信任二字。今陶公許妻妹與你,就是謀求以聯姻的方式,求取一種信任,陶劉兩家既爲秦晉之好,陶恭祖也就可以放心地將徐州讓予夫君。夫君若是拒絕,必定會失信任於陶恭祖。恐怕徐州再不屬君矣。何況聽說甘氏美而賢,夫君既得徐州又得美人,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飲!琰兒,能得你爲妻,平生之願之足矣。只想與你長相廝守,白頭偕老,我真的沒想過會再娶別的女人來分享我對你的感情。”劉澤凝視着她深情地道。
蔡琰的目光變得犀利。“夫君,你的心意琰兒明白,但琰兒不希望你只沉緬於兒女私情之中,天下紛攘社稷離亂。黎庶深陷水深火熱,這匡扶漢室拯濟萬民的重擔就落在你的肩上,你責無旁貸!琰兒要的不是一個卿卿我我沉醉在溫柔鄉之中的夫君,琰兒要的是一個勇於擔當,有責任心,壯志凌雲胸懷天下的丈夫!他首先是一個濟世的英雄,其次他纔是琰兒的夫君。”
“首先濟世的英雄。其次纔是琰兒的夫君……”劉澤喃喃自語,豁然之間,他明白了許多,他一直糾結在一種虛無的情感之中,認爲愛情永遠都是自私的,愛情的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既然真正要愛一個人,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這段感情之中。心無旁鶩。但蔡琰的話讓他爲之警醒,原來愛情不是佔有,是包容,愛情不是自私而是豁達,愛情是建立在生活之中而不是海市蜃樓,一個男人的確不應該困囿在情感之中作繭自縛,他應該破繭而出。在更廣闊的天地中縱橫馳騁!
“琰兒,謝謝你,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劉澤感激地道。
蔡琰甜甜地一笑,依在他的懷中。柔聲道:“夫君,不管你將來會有多少個女人,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足夠了。”
陳登徹夜未眠,劉澤的態度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財色兼收的好事任誰也不能拒絕才是。可劉澤就是拒絕了,而且拒絕的是是斬釘截鐵,毫無半點商量的餘地。
徐州的處境陳登明白的很,沒有強勢人物入主徐州的話,徐州在曹操的屠刀下只會淪爲修羅場,萬劫不復。現在唯一能拯救徐州的,只有劉澤一個人了,在第一點上,陳登和陶謙都執相同的看法。唯一不同的,就是陳登和陶謙想法不同,陳登投效劉澤,事成之後,陳登的地位肯定是水漲船高,可以謀取到更高的職位。
而陶謙不同,讓出徐州之後,陶家在徐州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從徐州的主宰者變成需要仰人鼻息,陶謙雖然萬般不捨,但這一步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過的。陶家讓出州牧的位子,當然也不是無償的,最起碼的要求就是繼任者必須保證陶家的安全,否則的話陶謙的決定將毫無意義。雖然陶謙認定劉澤的人品是值的信賴的,但將陶家的幾世香火都有維繫在陶謙主觀的判斷上,顯然陶謙是不敢冒這個險的,所以陶謙纔想到了聯姻這個辦法來攏絡劉澤,以維護陶劉兩家的關係。
聯姻並不是陶謙想出來的辦法,而是在漢代社會中大行其道的一種做法,上至國家的邦交,下至平民庶族的關係,都得靠姻親來維持,宗族勢力盤根錯節,這與姻親有着莫大的關係。漢人選擇嫁女的時候總是慎之又慎的,漢代的刑法有誅連三族的說法,那三族?父族、母族、妻族,一人獲罪,三族受累。父族是自己家族的,沒的選擇,母族和妻族卻是因姻親而產生的,嫁女不慎,全家都可能有滅頂之災,一旦聯姻,夫家和孃家就如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陶謙最理想的想法就是將妻妹嫁給劉澤做正妻,但遺憾的是劉澤已經娶了髮妻,而且也絕對沒有休妻再娶的可能,陶謙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爲妻妹謀個側室的位子,如何怎樣,陶謙都一定要和劉澤結爲姻親,這樣才能保證陶劉兩家的關係在將來健康穩固地發展。
而一旦劉澤拒絕聯姻,將會讓陶謙認爲劉澤沒有與陶家交好的誠意,失去了這條姻親的紐帶,也將徹底地喪失陶謙對劉澤的信任。沒有信任,就算劉澤的能力再強,陶謙也是不可能再把徐州讓給劉澤的。
陳登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所以他並沒有急着回徐州覆命,而是先找賈詡去,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可賈詡能改變劉澤的想法嗎?陳登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次日清晨,賈詡便趕到了館驛,看着賈詡春風滿面的樣子,陳登便安下來。“文和兄,潤德公可曾改主意否?”
賈詡含笑道:“這個在下倒是真不知道,今日一早,主公便傳某過去,請元龍到邸一會。”
陳登略略有些失望,賈詡又道:“不過依在下之見,今日元龍會見主公必定會有所收穫?”
“當真?”
“絕無虛言。”
陳登趕緊收拾停當,隨賈詡趕到了劉澤的府邸。賈詡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元龍請吧,我家主公恭候多時了。”
“文和兄不進去了嗎?”
“在下另有公務在身,就不相陪了。”說罷賈詡飄然而去。
自有門人將陳登引入大堂,果然劉澤在堂中安坐,看到陳登過來,首先道:“元龍先生昨夜睡得可好。”
“回潤德公,不太好。”陳登施了一禮,落坐道。
“這是爲何?難不成館驛之中招待先生不周?”
“非也。在下奉陶使君之命而來,使命未就,不敢安寢。”
劉澤微微一笑道:“難爲元龍先生了,今日我已備下酒筵,爲元龍接風。”
陳登搖頭道:“縱是龍肝鳳膽,在下此時也難以下嚥。登斗膽再問潤德公一句,昨日之事,不知潤德公可否能重新考慮一下?“
劉澤道:“昨日之事,劉某也確實思量再三,答覆的確有草率之處。陶使君肯紆尊降貴,將妻妹許與在下,在下感激萬分。請元龍先生回稟陶公,某雖不才,感君其誠,固不敢辭,異日定當備下聘禮上門求親。”
陳登喜出望外,拱手道:“多謝潤德公,在下即刻回稟陶公。”
“元龍先生不必心急,灑筵業已備下,吃完再走吧。”
“不必了,潤德公的心意登心領了,在下還是先將這個好消息回徐州稟報陶公吧。”
“既如此,我就不留元龍先生了,一路珍重!”
陳登本欲起身告退,忽又思起一事,復揖拜道:“潤德公以爲登爲何人?”
劉澤微感詫異,這麼陳登會無緣無故地問起這個。“元龍何意有此一問?”
“居其土而獻其地,是爲不忠,食君之祿未能忠君之事,是爲不義,在潤德公眼中,登是否就是不忠不義之人?”陳登面有戚色。
“元龍何出此言?某從未將元龍視做無義之人!”
陳登苦笑一聲道:“徐州危難,大廈將傾,登雖不才,若在荊州或江東謀個一官半職亦非難事,然而登親眼見徐州百姓慘遭屠戮,民不聊生,登何忍棄之而走。徐州存亡在即,若非潤德公竭力救之,恐早已被曹操屠戮一空,是以登認爲能救徐州者非潤德公莫屬而苦勸公留在徐州。或許在他人眼中,登不過是一個賣主求榮的小人,然登寧可爲徐州百姓而背上這千古罵名而無悔無怨,肯請潤德公無論如何也不能棄徐州百姓而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