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羅縣軍營多有兵士逃亡,初時黃忠也沒有感到奇怪,大戰來臨之前,總有些士兵臨戰畏縮,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黃忠也是例行公事地處理了。如果確實逃掉的,便會行文給長沙太守府,將臨陣脫逃的士兵名單報上去,陣前逃亡可是要誅連三族的。至於那些被捉回去的逃兵,一律軍法處置,喀嚓喀嚓當衆砍掉了腦袋。原本以爲可以殺一儆百,處置掉一些逃兵,就可以對留在軍營的士兵起到極大的威懾作用,逃兵的數量就會大幅地減少。可黃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逃兵越來越多,屢禁不止,逃亡情況大有愈演愈烈之勢,這讓黃忠倍感蹊蹺,覺得這裡面定有名堂。於是黃忠親自審問了幾個被捉回來的逃兵,果然這些逃兵是收到了家裡面的書信,稱他們家中受到了官府的威嚇,如果限期之內不逃回長沙的話,家裡面的人就要受到誅連。黃忠大吃一驚,長沙如果被敵人佔領,手下的士兵思鄉思親心切,做出逃亡的舉動倒也不出奇,出奇的是長沙可是他們的大本營,長沙官府居然要前線的官兵臨陣逃脫,這不是讓人匪意所思的事嗎?黃忠一想,這定然是黃齡搞出來的鬼,黃齡是長沙郡的郡丞,負責的正是本郡的民政戶籍兵役事務,結合先前的退兵湘陰之舉,這一切估計都是黃齡的手段。大敵當前,爲了一點私人的恩怨黃齡竟然幹出如此卑劣的事來,黃忠不禁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快馬一鞭趕回長沙,將黃齡揪到韓玄的面前,論他個是非曲直。但這事終歸只能是想一想。如今大戰在即,黃忠可不敢擅離職守,可這口氣黃忠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恨聲連連,只等將來回師長沙之時再向黃齡討回公道。現如今也只能是令親兵嚴加防備,儘可能地杜絕逃兵逃亡。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黃忠費了老大的勁才遏止住了士兵的逃亡勢頭,又接到了斥侯的稟報,稱劉澤派兩萬人馬繞過羅縣,迂迴到長沙以東的劉陽,秘密地向西挺進。準備偷襲長沙。黃忠大吃一驚,想不到劉澤在汩羅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怪不得他一直會駐軍汩羅江北岸,擁有數倍於自己的兵力就是死活不進軍,原來是暗中調動軍隊,早已迂迴到湘東地區了,準備從劉陽向長沙發起偷襲。這可糟了,長沙韓玄那邊一直認爲自己在羅縣阻擋住了劉澤的攻勢,想來也是全無防備,黃忠第一時間便想到要通知長沙的韓玄。讓他早做準備,但又想了想,既然劉澤大軍已兵臨長沙城下。自己在羅縣禦敵已經是毫無意義,而且極易遭到腹背受敵的攻擊。此時的黃忠頭腦清醒,立即看到形勢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於是當機立斷,連夜撥營起寨,火速地向長沙撤退而去。爲將者,最需要的就是審時度勢臨機權變,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則動。相機而行,果毅剛決。在這一點上,黃忠頗有大將風範。如果是平地駐軍。撤退時還得須防敵軍追兵,但雙方對峙與汩羅江兩岸,劉澤就算是有心追擊,他也得先渡過汩羅江才行,汩羅江雖然不甚寬闊,遠沒有長江的浩瀚,就連它的幹流湘江也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但真要想跨越汩羅江,無論是準備渡船或搭建浮橋,至少也得一兩日才能完成,等劉軍渡過汩羅江,黃忠早已率軍遠走高飛返回長沙了。所以黃忠根本就無須擔心劉軍的追擊,他反倒是害怕那一支從劉陽偷襲的軍隊趕到他的前面攻打長沙,於是黃忠喝令軍隊曉行夜宿,連續行軍,直赴長沙。連趕了兩天的路,長沙的城廓已經是清晰可見,黃忠派出斥侯打探,長沙城並未受到任何的攻擊,看來自己還是趕到了劉軍的前面,黃忠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策馬直奔長沙城下。此時長沙城門緊閉,吊橋高懸,黃忠也沒有感到什麼意外,還認爲是韓玄已經知曉了劉澤派軍隊偷襲長沙的事,所以纔會關閉城門。於是黃忠打馬上前,向守城的軍士喝道:“我乃都尉黃忠,快快打開城門!”守城的將官探出半個腦袋,對黃忠道:“原來是黃都尉回來了,您稍等,末將這就去稟報韓太守。”說罷,人影消失不見了。黃忠很是納悶,按理說自己可是長沙都尉,長沙的兵馬都歸自己管轄,不管什麼情況,也應當打開城門,先迎接入城纔是,沒有將自己拒之門外的道理,這城門官已不是瞎了眼不認識自己,難道城中有什麼變故不成?當黃忠還在胡思亂想之際,韓玄和黃齡已經出現了城樓之上,一看到黃齡,黃忠便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上前一把揪下黃齡的頭來。韓玄沒有開口,倒是黃齡呵呵一笑地先說話了:“原來是黃都尉,黃都尉不是在羅縣禦敵嗎,怎麼會返回長沙來,難不成黃都尉已經是打敗了劉澤,回長沙報捷來了?”黃忠雖然窩了一肚子的火,但此時並不是和黃齡做口舌之爭的時候,他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朗聲道:“啓稟太守,卑職接到密報,稱劉澤已派大軍迂迴到了湘東劉陽,企圖從東面偷襲長沙,軍情緊急,容不得卑職先行稟報,故而倍道而行,施援長沙,請太守速速開城,容卑職回城之後再一一稟明詳情。”城頭上黃齡低聲對韓玄道:“韓太守千萬別上黃忠的當,湘東地區我已經派人偵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任保劉澤軍隊的動向,黃忠此時棄了羅縣,說明他已經是投降了劉澤,太守萬萬不可打開城門,黃忠此來,定然是受了劉澤的密令,要賺開城門,只怕劉澤的大軍,早已尾隨在後,一旦城門打開,一擁而上,長沙可就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