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裡,七爺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顯得遊刃有餘,毫不吃力,但是此時的七爺卻是眉頭緊皺,輕嘆了口氣,臉上竟然現出一絲驚懼惱悔之色。我瞥了一眼布袋和尚,見老和尚依舊坐如鐘,雙眼微閉,不動聲色,像是發生的事情與之無關。
老和尚果然是高人,估計徐澤明,也沒有將老和尚的身份完全挖出來。
“徐先生,恕我直言,這件事情,我老七幫不了。”七爺很認真地說道:“爲人一世,心中坦蕩,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逆天違理之事,我不能做,也不敢做。退一萬步講,我田老七是個粗人,對敝圈的事情毫不關心,也絕對不想摻和進去!”
徐澤明笑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七爺,我也說句實話,現在你們坐上了我的車,就沒得選擇,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說着徐澤明臉色一變,欠了欠身子低聲道:“你知道麼,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可是我覺得還差一點,所以我要漢甲,要整套漢甲!而且,兩年之內,我必須要得到!”
七爺眉頭皺的更深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雙拳緊握,青筋突起,心中似是極爲震撼。
“覬覦整套漢甲的人,不只徐先生一個……”七爺的話有些有氣無力。
“我知道。”徐澤明說道:“但是最終能得到整套漢甲的人,只有一個,而且,必須是我!”
七爺深吸了一口氣,倚在了椅背上,像是在思考什麼。
一直沒有說話的布袋和尚誦了一聲佛號:“徐施主,貪慾生憂,貪慾生畏,無所貪慾,何憂何畏?欲本是空,一切皆苦。芸芸衆生,戒貪戒嗔,超脫輪迴,榮登極樂。人生在世本是定數,何不清心輕欲,造福衆生,此大樂也,此成佛者也。”
徐澤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將自己手中的那根菸抽完,而後看着仍舊沒有睜開雙眼的布袋和尚:“大師,我對佛學沒有多深入的研究,但是既然大師如此超脫凡塵,爲何此時卻又出現在我的車上呢?”
老和尚是在告誡徐澤明放下貪慾,爲芸芸衆生服務,說這纔是人生極樂,纔是成佛道大者所需要做的。徐澤明則反戈一擊:你布袋和尚可是絕對的大師,既然你都爲了貪慾加入到尋找漢甲的隊伍中來,我爲何不可?你又有何理
由告誡我戒貪戒嗔?
“非也。”布袋和尚依舊面無表情:“老衲一生求佛,只求得佛祖寬恕,佛法淬鍊,此乃老衲一生之追求。老衲法號戒癡,便是此意。若佛祖問老衲思食否?老衲會答白麪即可。若佛祖問思水否?會答天水即可。若佛祖問思欲否?會答衆生齊樂即可。老衲今日在此,不是爲了一人之貪念,而是爲了衆生之齊樂,否則,便不會說這些言語了。”
徐澤明嘴角抽了一下,知道自己說不過老和尚:“大師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吧!但是我主意不會改變,我若得不到,隕落的人便是我!”
布袋和尚誦了一聲佛號,再不開口。我在一邊倒是覺得受益匪淺,心想如果有時間,與老和尚學些佛法,倒是有必要的。
“徐先生,你所說的兩年之內,是何依據?”七爺輕聲問道。
徐澤明掃了我們一眼:“這個我相信七爺能猜得到,就不必多言了。我想,你們都有家有親人,不會跟我過不去吧?”
徐澤明說出了最實在的一句話,我們真的鬥不過他們這些人。
思來想去,七爺妥協道:“徐先生,這件事情太過嚴重,我們就暫且答應下來,可是,就算我們找到了整套的漢甲,也無法保證一定會安全送到你手中。”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徐澤明冷聲道:“你們只管找出來,除了我之外,不給其他人便好,剩下的事情我來做!至於樑小姐,你背後是何人我早晚會查出來,可千萬不要跟我作對。此事你們也不要亂說,否則的話,我只能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身邊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證。”
得,剛纔還是商量的口氣,現在直接變成威脅了。還不如早就這麼說呢,省得我感覺落差很大。
“好了,就到這裡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單獨聯繫你們的。各位朋友,最好不要讓我爲難,否則,我會讓兩邊都很爲難。”徐澤明說罷打開車門,放我們下車。
這人像是老朋友一般跟我們寒暄了幾句,開車離開了。
七爺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不展。
老蛤坐在七爺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布袋和尚一人站在風雪中,嘴中唸唸有詞。樑若伊的臉上,讓我看到了一絲驚恐,也許,她沒有想到會有人查到自己的身上來。
我忽然覺得這件事情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不是指徐澤明,而是指漢甲。
“七爺?”我坐在了七爺對面的一塊石頭上,輕聲問道。
“大麻煩。”七爺訕訕一笑:“原以爲,南盤派曾經遇到的挑戰不會再出現,誰料想,竟然出現在我的身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徐澤明索要整套漢甲,應該與呂后、胡太后的目的差不多吧?”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七爺微微點頭:“沒猜錯的話,會是這樣的。而且,他告訴我說他已經具備了所有的條件,只要兩年之內拿到整套漢甲便可,說明,他已經找好了吉穴,並且,他的父親或者母親,已經病入膏肓,活不過兩年了……”
“非也。”布袋和尚忽然扭頭過來睜開雙眼:“如果死人入穴,加上漢甲的催發,需要多久才能步入頂峰?”
七爺面色一滯:“大師,你是說?”
“善哉……”布袋和尚雙手合十,臉上盡是可悲之色。
七爺深吸一口氣:“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麼?”
“走一步算一步吧。”老蛤低聲說道:“這是我們最好的辦法了,在這條路上,走到現在,握着方向盤的人已經不是我們了。”
“他難道不知道我顧家有兩件漢甲麼?”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二叔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七爺擺擺手:“此人跟蹤我們肯定不是一兩天了,或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能夠調查布袋大師的人,你覺得咱們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麼?只不過我覺得現在事情無法掌控,腦袋不夠用嘍……”
“這墓,還下不下?”我問。
七爺看向樑若伊:“樑小姐,問一句我不該問也是之前我不感興趣的話,樑東先生,與徐澤明相比如何?”
“樑先生,不會做這種事情。”樑若伊堅定地說道。
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隔着漫天的雨雪,我看到她的眼中有一絲堅韌與執着,讓我有些恍惚。原本覺得是她設計威脅我加入到這個團隊中,可是現在,我倒覺得她是一個好人了。
“那就下墓,找到漢甲之後,隨它去吧!”七爺說着站起身,走到了甬道的洞口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