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燁見我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似是心事很重,等了一會兒,索性主動問道:“你是……你是因爲葛偉的關係纔來找我的吧?”
“啊?!”這下換我愣神兒了:“哦,那個……好吧,既然你也猜到了,那您先看看這個。”
說着,我從隨身帶的小皮包中取出了那隻黑色的老人頭錢包,遞了過去。
這位任紅燁一看到這隻錢包,眼圈立刻就紅了,伸手接過去,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這……”
我還沒說什麼,任紅燁朝我擺擺手,捂着臉進了裡面的洗手間。
唉——我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死了十年的丈夫,現在忽然睹物生情,也是應該的,何況,這兩人,怎麼看都覺得很般配也很恩愛。我也想結婚了,對,這幾天有時間的話,無論如何,都要跟曉曉提結婚的事情!
我這邊開始盤算自己結婚的事情,也沒顧得上任紅燁那邊,差不多半個小時,她才從洗手間出來,情緒看上去穩定了許多,只是眼圈還是紅紅的。此時我才注意到這名四十餘歲女子的身形。
她穿着一件紅色的長袖T恤,腰肢圓潤,凹凸有致,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打底-褲,更顯得韻味兒十足,最關鍵的是那張臉,連一絲細紋都沒有,看上去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兒,若不是跟照片上的任紅燁長得一模一樣,我都覺得她是任紅燁與葛偉的孩子……
“這個錢包,是我送給葛偉的。”任紅燁坐回到我對面的沙發上:“有一年過生日,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雖然不算多麼富有,但是過個小資生活還是沒問題的,可是總是省錢給我用,自己的錢包都是從夜市上買的十塊錢的,用個一年多就壞掉了,還捨不得扔掉……錢包送給他之後,他也當成了寶貝,一直帶在身上,好多年都沒有換掉,其實、其實已經破了一個小口兒了……”
任紅燁說着,便將錢包翻過來,底部的確開了一條寸把長的小口,脫線了。
“嗯。”我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張照片,還有那隻金色的楓葉吊墜兒,放在桌上:“這個,也是當時我從錢包裡找出來的,錢包內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裡了。”
任紅燁看着桌上的東西,點點頭,看得出,她心裡面此時一定是風起雲涌,只是有我在這裡,還在強壓着自己的情緒。
“我這次來,說實話不是爲了葛偉叔叔,而是爲
了我的父親。”我輕聲說道。
“你的父親?!”任紅燁聽到我稱葛偉爲“叔叔”,就愣了一下,隨後聽到我說是爲了我的父親而來,又愣了一下:“你的父親是?”
“我姓顧,叫顧瑞。”我笑着說道:“我的父親,叫顧文中,我們家在濟南有家古董行,叫‘顧記古董行’。”
“你是顧瑞?!”任紅燁一聽我是顧瑞,臉上充滿了驚訝之色,見我點頭,輕嘆了一口氣:“時光如梭,真快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得,說了半天,覺得像是跟自己多年不見的奶媽相認似的!
我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摸摸腦袋,有些窘迫:主要是,面前這個女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我奶媽的年紀啊!
“我爸,跟葛偉叔叔關係很好?”我急忙轉移話題。
“沒錯。”任紅燁得知我是故友的孩子,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葛偉跟中哥,也就是你爸,算是師兄弟吧,而且也是從小就認識,是發小,兩個人性格相投,自然關係很好。”
師兄弟?發小?要是真如任紅燁所言,從小就跟我父親形影不離的二叔顧文華,爲何說只見過葛偉兩面呢?!
這根本就不可能啊!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二叔爲何又要跟我說謊,看樣子,他的確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告訴我了。
“那,在我六歲那年,父親去世,對外說是出了車禍,可是,我不信。”我看着任紅燁說道:“那時候我還小,沒有能力去探究這些事情,現在,我想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任紅燁沒料到我會忽然話鋒一轉,問如此尖銳的問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一下才喃喃道:“當時……算了,你也長大了,而且既然能夠拿到這隻錢包,說明你也進入到這個圈子裡了,告訴你也是應該的……但是,我並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裡的,我只是個普通女人而已,我知道的,中哥是中毒而死的。”
“中毒?!”這個消息可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怎、怎麼中的毒?!”
“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任紅燁搖搖頭:“因爲我也沒有跟他們在一起行動過,我只知道那幾天他們去了一趟西部,具體什麼地方我不知道。回來之後,中哥就再也沒出現過,幾天後,就聽到噩耗,說中哥去世了。我當時還問過葛偉,他也沒多說,就是說中哥在行動中中毒了。差不多在十年
前,也就是中哥去世七年後,葛偉不顧我的阻攔,又去了一趟西部,數日之後回來,見了我一面,在家裡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消失了,沒幾天,就有人來家裡,說葛偉死在外面了,死無全屍……”
一邊聽着,我的眉頭一邊皺了起來。那照這麼說來,十七年前,父親顧文中與葛偉就一起去過一次西部,回來之後,父親離奇死亡;七年後,葛偉再次去往西部,回來之後也中了毒,直到半年前,在成陵懸棺一頭撞死。
十年前葛偉身邊,很有可能就是七爺跟布袋和尚,如果聯想到那日在成陵懸棺,葛偉在知道我的身份時,對七爺說了一句“你真厲害”,表明很有可能,在十七年前,父親的身邊,也很有可能會是七爺跟布袋和尚!
先不管這個地方是不是那拉提草原的元益宗墓葬,單說父親中毒這件事情,就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我也是顧家的直系血脈,我都沒在薩滿黑屍面前中毒,父親難道就會中毒?!
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一件事情,就是父親根本不是中毒而死,而是被人殺死的!葛偉之所以在七年之後再次回到西部,一定也是受了七爺跟布袋和尚的蠱惑,當然,這個所謂的西部的某個地方,一定有某一樣東西,令葛偉很感興趣,從而一而再地趕過去。
事情到了這一步,看似有些線索,實則是謎團越來越大……
“那個,半年前,我曾經、曾經見過葛偉叔叔。”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實話。
“什麼?!”果不其然,任紅燁聽到我在半年前見過葛偉,立馬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真的?!他在哪裡?!他還活着?!”
我擡起頭,看到了一張興奮難抑的臉,淚水在臉上肆虐,我不知道這是歡喜的淚水,還是悲傷的淚水——我有些後悔了,不應該說這個問題的,讓一個女人短瞬間從天堂到地獄,太不人道了!
“葛偉叔叔……”我站起身,伸手撫在任紅燁的肩膀上,讓她坐回到沙發上:“按照輩分,我應該叫您阿姨。葛偉叔叔,確實已經去世了……半年前,我親眼看到他,一頭撞死的。”
“撞死?”任紅燁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淚眼婆娑地看着我:“爲什麼?爲什麼會撞死?!嗚嗚……”
任紅燁在我面前低頭哭了起來,我嘆了口氣,眼睛不經意間在她的發間一掃,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