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勳在前一世聽說過一樁真事兒,話說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曾經有一對狗男女結婚五載,妻子毫無懷孕的跡象,於是兩人就跑去看醫生,大夫給他們一檢查,耶,女方竟然還是處女,這怎麼話兒說的?仔細一詢問,原來這倆竟然以爲只要夫婦睡在同一張牀上,自然就能懷孕產子了,壓根兒就不知道性生活是怎麼回事兒。
不過這種情況,估計也就延續到八九十年代,打那以後是越來越開放啊,起碼城市當中,很少有少年男女不清楚圈圈叉叉是怎麼回事兒啦。網上曾經有句話,說男人就沒有不愛看A片的,差別只在於能找到多少而已。
是勳自認這方面的知識還是很豐富的,以他前一世的年齡、環境,電腦裡步兵、騎兵各類視頻不足10個G的,你出門都沒臉跟人打招呼。再說了,正所謂“紙上得來終覺淺(屏幕上得來也很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也並不是雛兒,先後交過六、七個女朋友,就有一半兒都上過牀——剩下那一半兒不是不想上,只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先分手了而已。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兒,有經驗是一回事兒,任誰也不會對這種事門兒清了以後,就不肯再接觸相關文藝作品了,是勳既然穿越來了這一世,對是著突然塞過來的小包那也是興趣濃厚啊——話說這年月的“知識性讀物”(請注意斷句)他還從來沒機會接觸過哪。有趣啊有趣,倒要好好地鑽研一番。
當下趕緊把傭人轟將出去,然後解開綁繩,把竹簡匆匆展開,就見開頭寫道:“凡將合陰陽之方,出捾陽,循肘旁……”我靠這究竟是蝦米玩意兒!
估計是勳前一世讀到文辭如此古奧,還充滿了各種象徵和隱喻的文字,當場就得吐血,即便來到這一世,鍛鍊得古文水平已經在士人平均值以上了,可基本上還是光有瞧沒有懂。再翻開另一卷名爲《至道談》的書來,瞟了幾眼,照樣一頭霧水。
最後他展開那塊絹帛,就見上面畫着六對光溜溜的男女,正用各種姿勢在行那周公之禮。說也奇怪,秦代就能造出幾乎跟真人一模一樣的兵馬俑來,但到了兩漢,無論是出土木俑、陶俑,還是墓室中留下的彩畫和畫像磚,所塑和所繪人物都線條簡單、細節粗糙,甚至身體完全不成比例,感覺中國的美術水平就整個兒倒退了兩三個世紀去,一直到東晉才得以復興。這塊絹帛上的繪畫也是如此,簡直比看Q版漫畫更難以讓人產生出絲毫慾念來啊。
是勳當前一世年少無知的時候,也是學過幾天素描的,也是照着雜誌描過女性人體的,心說就我這兩把刷子,畫出來都比這絹上要強一萬倍。一時心血來潮,當即磨了墨就開始作畫,可是……不但手有點兒生,而且他從來也沒正經學過國畫,這用軟筆在木板上勾線條,就真是一樁難事……算了,反正就算真畫出來了,也不能拿去賣錢——實在太丟俺們士大夫的臉面啦。
當下抄起刀來,“喀喀”幾下就把自己才勾出來的幾條線給削掉了。完了吹熄燭火,倒身睡覺。他心說就老子還用看這些古老的“婚前教育圖文”嗎?恐怕老子前一世在A片中見過的女體,數量就比這一世董卓董太師見過的活女體還要多好多倍哪。
想起A片,不自禁地身體就起了一定變化,幾乎忍不住就要動用起“五姑娘”來。好在他還是挺有毅力的,想到明天晚上就有活人可抱,咬咬牙,攥緊拳頭,還是硬生生地把慾望暫且壓制了下去。
四月望日,成婚之期,是勳一早上起來就跟着是紆屁股後頭轉悠——終究是自己的婚禮,完全撒手閃人,都讓四哥他們忙活,是勳節操尚存,還是很不落忍的。結果忙了一上午,日頭過了頂以後,客人們陸續到來了,是勳就得忙着接客……哦,迎客,是紆則幫忙收禮。
這些天來,基本上忙前忙後,主持一切事務的,就是這位能幹的四堂哥,眼瞧着面色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精神一天天地萎靡了下去,可是等到開始收禮,他瞬間就變得兩眼放光,面泛桃紅,就跟見了小情人兒似的。
是勳心說你丫也就這點兒素質,其實應該讓你娶麋家的小姐,到時候翁婿倆肯定會有共同語言。
婚禮婚禮,“婚”這個字本寫作“昏”,就是指的黃昏時分所行之禮,兩千年後,南方不少地區還保留了這種習俗,北方很多地方卻都改成了上午舉行,還有什麼午前頭婚、午後二婚之類說法。這年月還是遵從古禮,典禮得在黃昏前後完成,然後賓客們一通胡吃海塞,最後送新人進入洞房。
所以是勳在未末的時候就扎束停當——他香湯沐浴以後,穿上描花縫邊的黑衣紅裳,頭戴一樑冠,臉上薄薄地敷了一層粉,就連纔剛長出來的幾根鬍鬚也上了油,梳理得整整齊齊。申時初刻,帶着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出了莊院,進入郯城,來到曹豹府上。
時候不大,大羣侍婢就簇擁着新娘出來了。這年月新娘不罩蓋頭,也不坐轎,只是用一柄團扇擋着臉,乘坐上了一輛牛車。是勳打眼一望,我靠老婆你不會穿了高跟鞋吧,怎麼我瞧着這個頭兒又見長啊,要超一米七五去了!掐指一算,新娘子實歲纔剛十七,這說不定幾年內就還會再“躥一躥”啊——好嘛,以後我得仰着腦袋瞧正室,垂着腦袋瞧側室,這來回瞧着,倒是不容易得頸椎病……
老牛安步當車,一路磨蹭,真的一直磨蹭到紅日落山才進入是家莊院。這時候大堂上已經坐滿了人,就連堂下院中都高搭起綵棚,坐得滿滿當當的。是勳估摸着,這要擱後世,就起碼得六七十臺的十二人大桌吧——還不算在後院設席的女眷。好在這年月沒什麼司禮白扯,也不用先介紹新郎、新娘的職業、履歷啥的,也不用先請領導講話,新郎一下馬,新娘子一下牛車,就被衆人簇擁着奔了堂上,並排叩拜家長。
是家的家長是是儀,曹家的當然就是曹豹,並坐主位。是勳跟曹小姐大禮叩拜——就算跪下磕頭的時候,曹小姐也不放下手裡的扇子,她這一路始終舉着扇子,就連是勳瞧着都覺得累得慌,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落下肩周炎的毛病。拜完以後,起身向賓客們團團行禮,然後新娘就被接走了——她得先進洞房去等着新郎。
新娘子終於可以暫時撂下扇子,歇着去了,新郎可還得繼續受罪呢。當下賓客們紛紛站起身來敬酒,是勳端着酒巵,就覺得多少有點肝兒顫——那時候只有釀造酒,酒精含量很低,撐死不過十度,但問題是架不住賓客多啊,而且大家不是坐圓桌,而是兩人一案,是勳不能一桌桌敬,而必得一位位敬……光喝一肚子水那就很夠受啦。不過還好,是家兄弟們多,曹家也有幾個,多少可以代飲上這麼幾十上百杯。
很快,在兄弟們的幫忙下,是勳就把堂上貴賓全都敬過了一圈。他這時候有點兒懷念兗州了,兗州因爲多年兵燹,在曹操屯田之前,糧食收成絕對不足,而即便屯田之後,收穫所得也大多充了兵糧,民間食物仍然不富裕,所以曹操雖然沒下禁酒令,卻規定了凡有公務人員參加三人以上的宴會,一律不得飲酒。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要是在兗州成婚,倒是不用喝酒了,可也免不了要被灌個水飽……
他羅圈揖向賓客們致歉,然後坐下來吃了幾口菜,正琢磨着是不是請幾位堂兄弟先下堂去敬上一圈,自己再有所行動啊,突然就聽一聲斥喝,堂下一人手持棍棒衝上堂來!
是勳吃了一驚,擡眼望去,隱約有點兒印象,乃是麋家的一個同族近親。他心說這是做啥了?難道麋家敢在大廳廣衆之下找人來揍我一頓麼?麋氏兄弟這是吃錯什麼藥了?正在疑惑和驚慌,就見那人上得堂來,先朝是、曹兩位家長鞠了一躬,然後戟指質問是勳:“君有何德,能得曹氏女與歸?此福彌天,使人生嫉。來來來,且吃我一棍,容我泄憤!”旁邊賓客們見了,全都拍掌大笑。
是勳這纔想起來,貌似這年月是有這種風俗來着,在婚禮上,賓客們可以隨意戲謔新郎,最常見的招數就是拿棍子捶打新郎。雖說這種捶打也就是意思意思,跟後世在婚禮上拿新娘的高跟鞋盛上各種飲料、調料的大雜燴灌新郎差不太多,但是勳記得古書有過記載,還真有人下手沒輕沒重,竟然把新郎給吊起來打,然後當場活活打死的!當下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低聲囑咐:“小子素來體弱,老兄你且輕着一些……”
那麋某冷笑一聲,當即高高地舉起棍子來,挾着一股勁風就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