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抱歉,孩子舞蹈班彩排,纔剛回到家……忘記事先通知了,錯在我。明天週五,算開始週末了,週末三天按慣例會晚至八點以後才更,再說明一遍。
高句麗本身並沒有文字,貴族日常習用漢字,而至於水師中那些底層兵卒,當然全都是文盲——其實中國水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他們每年都會放船西下,到西安平去跟中國人貿易,有那見多識廣的,起碼知道文字就是文字,不是什麼奇怪圖樣……
只是那究竟是個什麼字呢?這究竟是哪兒來的船隻?幹嘛來的?
高句麗人和平時可以西下貿易,遼東自有商賈,偶爾也會駕駛着小船溯水而上——真要走陸路進入高句麗,各地貴族、駐軍層層設卡,能把你啃得連老本兒都剩不下;若走水路,那麼擋道的就只有郝旭一家啦,收稅雖狠,尚有可賺。所以魏延他們才能在西安平蒐集到這十三條適合內河航行的小船,配合行動。
郝旭派出來的這些小船,船上多是大頭兵,並無重將指揮——上行下效,主帥既懶,部將當然也不可能勤快——而這些大頭兵見慣了西安平的船隻,還當又有商人過來了呢,一時間就沒能反應過來。倘若甫見旗號便即轉向,估計鄧艾很難追得上,可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等到看清了船上都是軍衣大漢,還有一員披甲將領當先指揮,再想掉頭,已經不趕趟了。
鄧士載身先士卒,就站在第一條小船的船頭,遠遠望見敵船,便叫槳手加力前行,同時兵卒們紛紛張弓搭箭。頭一輪羽箭射過去,對面的高句麗水兵就倒下了十好幾個,剩下的發一聲喊,匆忙扳槳掉頭。有那膽子小的,直接就跳水裡去了,打算泅渡上岸,以避敵矢。
這一仗旗開得勝。不但全滅高句麗水師巡卒,還搶到了兩條小船。鄧艾當即派出幾名機靈的士卒,乘坐一條敵船順水而下,去向魏延稟報消息,同時加快速度。直奔丸都山下而來——只可惜沒能抓住俘虜,仍然不怎麼清楚敵方的設防情報。
終於等他航至丸都山附近,就見前面檣櫓密佈,沿江下寨,早就已經防備萬全啦——終究有那泅渡上岸的高句麗兵,仗着地形熟悉,一路狂奔,把消息傳回了郝旭軍中。郝旭聞報也是大驚,仔細查問,光知道敵方船隻不大了。混亂之中,卻無人能夠看清究竟有多少人、船。聽說魏軍的船隻也就自家巡哨小船差不多等級,郝旭終於定下心來,於是分派各將嚴守水寨,打算贏一個大勝仗好去邀功。
當然啦,他也不敢隱瞞軍情,還是把消息傳給了沛者得來,並且多少誇大了敵軍的規模——“有大舟三、小舟無從計數也,其卒恐在二千以上。”以他的經驗再配合貧乏的想象力,也就能夠編造出這樣的謊言而已了。
得來聞訊。趕緊又把所報誇大了一倍,遣快馬急報沸流水西岸的位宮,暫且不提。
且說鄧艾趁勝而前,直抵高句麗水寨。衆兵遠遠一望。僅僅排列在寨外的船隻就不下二十條,兵卒在五百人左右,估算寨內只會更多,不禁心生怯意。鄧艾大聲鼓舞士氣,說:“敵若橫水而、而寨,吾皆不得前也。今乃守於寨、寨中。又何懼耶?”
倘若高句麗人早有防備,在馬訾水險狹處設置關卡,都不需要“鐵索橫江”,無論鄧艾,還是魏延,大小船隻全都開不過去,只能悻悻然掉頭折返。可是如今只在城下立寨,魏軍就有太多的迴旋餘地啦——鄧艾說了,咱們首先抵進到敵人都城之下,僅此便爲大功一件,大丈夫不趁此機會建立功業,以求封妻廕子,要更待何時啊?
按照原定計劃,鄧艾下令船隻向南岸靠攏,打算棄舟登岸,立起寨柵,以威脅對岸的丸都山城。可是命令纔剛下達,就見對面水門大開,無數船隻蜂擁衝來。
雖說郝旭名爲水師之將,其實沒怎麼正經打過水戰,可總有基本常識。眼瞧着敵船數量不多,又是溯水逆風而上,那麼自己只要放船過去一衝,對方必然就垮了——這仗可有多簡單,多踏實啊。故此當即下令,全師而出,滅此朝食!
鄧艾見狀,知道已經沒有時間攏岸了,當即下令:“反槳!”咱們也不掉頭了,直接後撤。
要說郝旭沒怎麼打過水仗,鄧士載更連上船都是第一遭,而且還是頭回領兵見陣——從前在屯所小規模械鬥當然不能算數——雖說打小就喜好軍旅之事,“每見高山大澤,輒規度指畫軍營處所”,可終究紙上談兵,並且沒有家學淵源,純粹的野路子,比當年的馬服子趙括還有所不如。
然而這小夥子有一長處,就是謙遜好學,自從被撥隸到南路聽用,便即每日於水師中尋找老卒搭訕,聽他們講水戰故事,請教經驗。要說魏延所率東海水師,除幽州舊兵、吳會降人外,還有不少他從淮南帶過來的人馬,雖然海上並無大戰,這些老卒可早就在長江上跟東吳水軍見過仗啊,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都是切身體會。故此鄧艾雖然初掌船隊,於水上事卻所知頗多——要不然他也沒膽量和臉面行此險計。
所以眼瞧着敵船衝來,鄧艾兩眼一轉,便已然有了主意。他知道硬拼是拼不過的,先不提衆寡懸殊,己方是逆流,對方是順流,光靠衝撞就可能大破己陣。爲今之計,只有暫退,問題若待敵前掉頭,估計不趕趟了——乾脆,還是直接船尾當船頭吧。
雙方的船隻形質差不太多,就理論上而言,中國船比高句麗船要更先進一些,也結實一些。高句麗方面大小船隻不下五十條,載兵近兩千人;論數量魏軍還不足其四分之一。照道理說,一方前衝,一方後退,速度應該相差不多,但前衝者船首銳,後退者船尾平,真要是猛追個幾十裡地,終究能夠追趕得上。
而且魏軍數百里划槳溯流直上,高句麗方以逸待勞,估計都用不了幾十裡地,便會展開激鬥,高句麗方的贏面要超過七成。
只是高句麗水兵良莠不齊,既有積年銳卒,更多初次上陣的新丁——那就是一夥後勤兵,專管運輸或者經商的,哪兒打過仗啊。鄧艾所屬,卻都是夏侯蘭、魏延精挑細選的悍卒,要麼膀大腰圓,一人抄槳可行一舟,要麼船上發箭可達六十步外,準頭還跟平地上毫無差別。所以鄧艾一邊退,一邊就組織起了弓弩齊射,一聲令下,敵方首船上當即倒下數人。剩下的高句麗兵慌了,就連舵手都忙着抱頭蹲下,以避來箭,那船當即打橫過來,隨即後船“嘭”的一聲撞將上去,差點兒兩船俱翻。
於是就這麼着追了十幾裡地,退者有條不紊,追者越來越亂,而且雙方距離不但未能縮短,反倒逐漸拉長。鄧艾便即命令槳手放慢速度,以免敵船脫離弓箭射程——這在後世網絡間有個專有詞彙,叫做“吊打”。
郝旭見此情狀,不禁大感懊喪:早知道我就把敵人先放近一點兒,再出寨迎擊啦——他倒沒想過,對方就這麼點兒船隻和兵卒,哪敢靠近自家水寨啊——倘若繼續追趕,估計直到天黑也未必能追上魏船,而且己方弓箭幾乎未能傷人,對方倒已經射翻自家十多名兵卒,還導致兩條小船險險傾覆啦。手下將領都勸郝旭退兵,郝文君雙手一攤,怎麼退?
進軍時候是順風順流,後退就要逆風溯流,你瞧敵人跟牛皮糖似的,也不趁機遠颺,只是保持一定距離,用弓箭來逐漸削弱己方,那不用問啊,一旦自己掉頭後退,他們必然踵跡而追哪。
籌思半晌,終於下令逐漸減慢速度,重新結陣,然後留下十幾條小船在前阻敵,自己乘坐大船,率領主力,直接掉頭便返回了水寨。鄧艾一見對方減速,立刻下令改變划槳的方向,再度拉近雙方距離——高句麗人這是想要逃啊,咱們必須得追將上去。
雙方距離越靠越近,箭矢橫飛,魏軍方面也開始產生傷亡了。鄧艾瞧得清楚,敵軍大部已退,只留下十數條小船斷後。於是他放下弓箭,左手端一木牌,遮擋在身前,右手便從腰間抽出環首刀來。只待兩船接近,部下以撓鉤攏住敵船,鄧士載一聲長嘯,將腿一曲,當先便縱躍過去,隨即左手牌搪開兩支短矛,右手刀光一閃,已將當面敵兵一刀劈翻。
魏兵紛紛執械跟隨,跳船來戰。那些高句麗水兵遠用箭射,尚有一絲膽氣,碰見短兵相接,死亡頃刻,絕大多數當場就慌了。幾乎三成直接跳了水,三成伏地求降,剩下的只是挺着武器跟船上發愣……
等到郝旭退回水寨,天色將晚,等了一會兒,不見斷後的船隻回返——估計是回不來了。於是寫下戰報,遣快馬傳送至丸都山城。戰報上說:“今賊船不下百數,來攻水寨,餘身先士卒,出寨與戰,箭矢紛飛如彌空之雲,我軍豪氣若垂天虹霓。戰不三刻,大破魏賊,摧其舟十數,然賊悍頑,無一人降者,亦不肯受俘,皆投水死也……”要不然得來問我要俘虜,或者敵屍,我可哪兒給他掏摸去啊?
“……賊船乃退,我軍追之不及,亦損十數舟,陣亡百餘人。料賊明日或將再來,吾雖挫其鋒銳,終究寡不敵衆,恐有疏失,則國都危矣。乃當閉寨而守,覘其下碇處,請遣陸師抄擊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