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先聲明:因此戰是劉徹今世唯一的親征,又是漢匈定鼎之戰,故用心詳寫,章節有些多,絕非刻意灌水,貌似兄弟們不太喜歡看,我爭取下章結束好了,不喜可跳過,喜歡的且看且珍惜。作者是厚道人,從來不灌水騙訂閱。)
辰時三刻,千名郎衛從大漢前軍縱馬而出,朝匈奴陣前疾馳而去。
兩軍陣列雖相距五里,但匈奴爲了保證戰時能提起馬速,奴隸驅趕得較遠,約莫離匈奴軍陣有裡許,且因已察覺漢軍三面來襲,在兩翼亦軀出不少奴隸做爲肉盾。
尤是陣列正面的奴隸約莫得有五萬餘口,雖有數千匈奴鐵騎執兵在側,不斷驅趕,但仍不免站得鬆散,甚至不少機靈些的奴隸已瞧出自身即將大禍臨頭,哭嚎着想要逃命。
因而大漢前軍距匈奴陣前奴軍前沿的距離尚不足三裡,全力疾馳的騎兵頃刻便可抵近。
出陣郎衛沒有結隊從正面進逼,而是似遊騎般分散至陣前奴軍的兩側,僅僅千騎硬是做出從兩翼合圍的架勢。
混在奴軍中的匈奴鐵騎見漢騎逼近,自是彎弓射箭,想要將之射殺,可若不進行覆蓋面極廣的齊射,極難在數百步外射殺高速移動中的目標。
郎衛們自也曉得這道理,頗是默契的拉開隊列間距,跑位極度鬆散,堪稱風***近奴軍後也沒降低馬速,就跟馬賊似的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切着奴軍兩翼的邊緣一觸即走,自是不忘投擲出掌心雷。
轟轟轟~~
雷聲炸響,泥土四濺,血肉橫飛。
數以百計的掌心雷炸響的間歇不大,雷聲層層疊加,迴盪在遼闊的草原上,漢匈兩軍皆能得聞。
驚了馬,更駭了人!
陣前的奴隸驚恐之餘,忙是瘋狂奔逃,也顧不得畏懼匈奴鐵騎的利刃威逼,死在刀劍下,也好過被神雷轟得魂飛魄散,死後怕是都無法迴歸長生天。
數以萬計的婦女和孩童在放聲哭嚎,在跌跌撞撞的奔跑,場面混亂而悽慘。
郎衛們卻沒現出絲毫遲疑,一絲不苟的執行着原定戰術,不斷繞切奴軍兩側,卻不再同時投擲掌心雷,而是自行判斷何時該投擲。
戰術目標顯而易見,造成奴軍的混亂,卻又讓大多數奴隸不敢向兩側奔逃。
隨着雷聲接連不斷的在各處炸響,即便驚恐慌亂中的奴隸們也已察覺,那些能掌控神雷的漢騎只在兩側遊弋,且不斷逼近。
奴隸們紛紛從南北兩面奔逃,便是漢匈兩軍的陣列前方。
漢軍陣前,細柳校尉公孫昆邪見得這般情形,便是傳令麾下將士,打馬緩緩進逼。
殿內中郎將倉素亦再命千名郎衛出陣先行,從正面向奔逃來的奴隸們投擲掌心雷。
隆隆雷聲再響,奴隸們徹底明瞭,漢軍是惡魔,且是可召喚神雷的惡魔!
他們紛紛返身而逃,因爲取他們性命的非但是神雷,更是漫天的弩矢。
公孫昆邪對奴軍衝亂匈奴陣勢倒是沒抱太大奢望,現下能趁勢多殺些奴隸,稍後漢騎衝鋒時便可少些阻礙。
因距匈奴軍陣仍遠,細柳將士們沒提馬速,打馬緩行之餘執強弩在手,不斷絞弦搭箭,扣動機括放出箭矢,屠戮着前方攔路卻又不及奔逃避讓的奴隸。
馬蹄,踏着屍身,濺出妖冶的嬰粟花。
戰爭,如此殘酷。
將士,唯有前行!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塞外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戰鼓擂響,大漢軍歌嘹亮,細柳在前,中壘緊隨其後,隨着鼓點,緩緩進逼匈奴軍陣。
陣前的數萬奴隸見得漢軍逼近,兩側又雷聲不絕,多是滿眼絕望,卻仍不願傻站着等死,皆是紛紛朝南面的匈奴軍陣退卻。
便連驅趕和威逼奴軍的數千匈奴騎兵也是倉惶後撤,他們本就不願接下這差使,誰特麼願意陪着這些奴隸做肉盾?
就因他們並非出身欒提部族,便要被推出來送死?
欒提軍臣處事不公,又連嘗敗績,壓根不值得他們拼死效力!
“隨我突圍,若是僥倖未死,便投靠左賢王去!”
有匈奴將領突是放聲大吼,隨即不斷聚攏着麾下將士,得千餘騎便是從東側逃竄。
事出突然,漢匈兩軍將帥皆反應不及,但見一支不小的騎隊衝出奴軍後,便向東面全速疾馳,鬧不清是甚麼狀況。
負責從東側和東北側包抄的虎賁衛及烏桓大軍也是懵了,還以爲這匈奴騎隊是要來奇襲的,皆是全神戒備,眼睜睜便瞧着千餘匈奴騎兵從中穿過,進而迅速遠去,再不見蹤影。
分率兩路的虎賁左右監這才曉得他們是要逃命,懊惱之餘不免有些發懵。
匈奴大軍尚未戰敗,就出現逃兵了?
他們倒也沒分兵去追擊,畢竟前方還有匈奴大軍,不可因小失大。
只是他們頗是默契的加快了合圍的速度,免得稍後再出現這等情形,若讓軍臣單于混在亂軍中,從他們包圍的方向逃出生天,那就真是無顏向陛下覆命了。
人類皆有從衆心理,見得有袍澤突圍而出,尚處在奴軍裡的匈奴將士也皆是稍作集結便縱馬奔逃。
他們機靈得緊,趁着漢軍還未完成合圍,各騎營間隙頗大,全速穿行即可,想來漢軍仍是不會分兵追擊的。
確實如此,漢軍各騎營的將領都未分兵追擊他們,蓋因前方還有大魚,這數千小蝦米就算了。
奴隸們沒了匈奴騎兵威逼,更是全力奔逃,大多的是衝向匈奴的軍陣,蓋因唯有南面沒雷聲響起。
駐馬於土坡之上的軍臣單于見得這等情形,不禁急怒交加的下令道:“速派前方騎隊將那些奴隸驅趕,即便不能驅至漢軍陣前,也要在軍陣前方留出數百步的間隙。”
他深知若前方騎軍沒足夠的距離提起馬速,就真的只能等着漢騎衝陣,留給匈奴大軍的便唯有潰敗。
他緊握繮繩,扭頭冷冷的瞟了眼身後的中行説,雖未多說甚麼,但眼神中的慍怒已說明一切。
中行説輔佐他多年,自然曉得他的心思,不禁面色頹喪的無聲苦笑。
怨天尤人,貪功委過,這就是自個教導出來的匈奴單于。
豎子,不足與謀也!
大漢前軍處,公孫昆邪舉着望遠鏡,見得這般情形,自是大喜過望。
他朗聲道:“傳令下去,待逼近敵陣三裡內便擊鼓鳴鉦,全軍馬速盡提,衝擊敵陣!”
“將軍且慢!”
倉素忙是出言阻止,拱手建議道:“公孫將軍,那些奴隸不好好利用着實可惜,細柳將士可依舊緩行,近得匈奴一箭之地再突提馬速,郎衛會先行以掌心雷迫使奴隸們替我軍衝亂敵陣,即便不成也足以爲細柳將士開道。”
公孫昆邪不禁眼神大亮,頜首應道:“中郎將此計甚妙,便要多勞煩郎衛弟兄了!”
倉素笑着應諾,便是傳令下去,讓餘下的所有郎衛皆似兩側的袍澤般分散隊列,拉開間距,率先行進。
比起匈奴的刀劍,奴隸們果是更畏懼漢軍的神雷。
聞得身後和兩側的雷聲愈來愈近,奴隸們繃緊多時的神經終是徹底繃斷,瘋狂的朝匈奴軍陣衝去,如同潮水拍岸般撞向意圖驅趕他們的匈奴騎隊。
出陣驅趕奴隸的匈奴騎隊本就數量不大,又沒料到奴隸會這般瘋狂,猝不及防下被人潮徹底擠住,遑論縱馬提速,便連調轉馬頭都是困難。
他們驚慌之餘,本能的揮刀斬殺奴隸,卻是徹底激起了奴隸們的死志,不但悍不畏死的出手反抗,甚至將匈奴騎兵們連人帶馬的掀翻在地。
人仰,馬翻,場面頗是混亂。
漢軍郎衛已是抵近,甚至有不少直接縱馬衝入奴軍中,藉着馬速將手中的掌心雷遠遠投擲到匈奴軍陣的前方。
轟轟轟~~
雖因距離過遠,無法真的投擲到匈奴軍陣,但濺起的泥土和炸響的雷聲驚得匈奴戰馬紛紛揚蹄長嘶,驚恐不已。
“漢軍正混在奴隸裡召喚天雷,快放箭,快放箭!”
匈奴前軍處,將領們見得漢軍神雷已近,慌亂之下紛紛下令道。
其麾下將士亦是驚懼,紛紛彎弓搭箭,齊齊向前方拋射,只爲阻止漢軍逼近。
漫天箭雨帶着尖嘯從天而降,除卻奴隸紛紛中箭倒地,便連不少先前出陣驅除奴隸的匈奴騎兵也未逃過身後袍澤射來的箭矢。
郎衛們盔甲精良,又是隊列分散,倒是沒太大傷亡,藉着馬速尚存往兩側脫離後復又盡提馬速繞回正面,後方的袍澤又是如法炮製,如此輪番接力。
數輪箭雨過後,奴隸們死傷慘重,多已倒地,僥倖死者亦是苦痛哀嚎。
漢匈軍陣間的視野驟然開闊,匈奴前軍這才驚覺漢騎已推進至前方里許。
“擂鼓鳴鉦,衝擊敵陣!”
公孫昆邪見得奴隸的傷亡速度遠超預計,心知已等不到抵近一箭之地,必須趁匈奴騎軍未及反應前即刻衝鋒。
戰鼓擂響,金鉦擊鳴。
“漢軍威武,殺!殺!殺!”
細柳將士沒有輕敵託大,也不指望再靠郎衛手中的掌心雷徹底擊潰匈奴騎軍,紛紛執戰戟在手,大吼着盡提馬速,衝向敵軍。
“衝!衝!衝!”
匈奴騎軍果是吸取了教訓,沒再如過往般傻站着放箭,得着挨天雷轟擊和漢騎衝殺,而是搶提馬速,手持刀槍與漢騎硬剛正面。
轟!
兩軍將士對撞,金鐵交擊聲,刀戟入肉聲,將士的悶哼聲,戰馬的長嘶聲,蔓延裡許的軍中正面混雜着各種聲音,匯聚出沉沉悶響。
不似掌心雷齊齊炸響般驚天動地,卻更震撼人心,或許那本就是聲由心而發的響動。
殘酷,慘烈,血腥,兩軍接戰勇者勝。
這,便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