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只能解決彭琪這種意志不堅定的投機之輩。
對於梁贊這種一經發現問題,且正在尋找解決之道的人是沒有用的。
肉體上的屈服只是權宜之計,心裡面依舊固執己見。
霍光是一個很乾脆的人,他不需要梁贊從心底裡臣服,只要肉體上臣服就足夠了,他不覺得自己可以讓所有人心悅誠服。
他的視野很大,心胸很廣,一兩個人的不同改變不了世界的本來面目。
所以,他對梁贊很寬容,只要宣告投降就不會再多想。
一柱香之後,師兄弟們就很愉快的圍坐在一起吃果子,吃豆角,吃蛋糕。
雲哲不想說話,總是偷偷地打量大師兄,他發現大師兄那雙漂亮的眉毛斜飛入鬢,顯得極爲威嚴,他的眉毛就很沒有特點,小的時候長得像兩隻蠶,現在也沒有太長開,雖然漂亮了一些,卻沒有大師兄的眉毛那麼有特點。
雲氏的聚會進行了三天。
這樣的聚會對主人來說是一件非常勞累的事情,雲氏上下玩的很開心,也非常的疲憊。
接下來,他們不能休息,三天後就是張安世迎娶兒殷的時候,雲氏還要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張安世在富貴城裡的宅邸是師孃送的,以前是雲氏在富貴城的別業,在張安世就要成親的功夫,就成了張安世的產業。
張安世要把母親跟祖母接過來一起生活,祖母卻不願意,她覺得跟着當官的後代一起生活非常的危險。
儘管張安世的母親很想離開張氏舊宅子搬到富貴城的新房裡,張安世的祖母卻禁止兒媳去富貴城,寧願在張氏舊宅子裡養蠶,紡織也不願意享受榮華富貴。
告訴張安世清正做人,清廉爲官,還拿出自己這些年積攢的六千個雲錢給兒殷置辦了一套首飾,算是盡到了當長輩的義務。
張安世成親,自然是長安城中的一件大事。
皇帝賜下了錦緞,皇后賜下了首飾,阿嬌送來了一箱子金子,太子也送來了一對白玉環。
張安世的母親,祖母跟老賊兒寬接受了新人的大禮,雲琅則雲淡風輕的接受了新人敬獻的一杯酒,就跟霍去病,曹襄離開了張安世的新居。
至於大漢國的各個錢莊,則送來了數之不盡的奇珍異寶……
張氏的聲名在張湯自殺之後,重新登上了一個新的高峰,二十三歲的兩千石朝廷大員,已經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跟張湯相比,張安世更加的容易讓人親近,他不再是皇帝的鷹犬,而是大漢國朝堂上有數的幹臣!
就此,張氏順利的完成了身份的改變,雲琅也算是完成了張湯最後的遺願。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平靜的生活可以繼續下去的時候,皇帝一道旨意下來,雲哲成了皇帝的近衛。
還是那種皇帝走到哪裡就帶到那裡的近衛,哪怕是皇帝批閱奏章的時候也必須站在帷幕旁邊的親近之人。
“這哪裡是恩賜啊,他把兒子交給了阿琅教育,就要把小哲帶到身邊培育,陛下這是半點虧都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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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盼都盼不來的恩典,放在雲氏就變了味道。
即便是霍去病對皇帝這樣的做法都有些嗤之以鼻。
“小哲這孩子太善良不適合走仕途!”
曹襄也有些憂心忡忡。
雲琅僅僅是皺皺眉頭,就不再想這件事了,不論是霍去病,還是曹襄都小看自己那個看似傻乎乎的兒子了。
紅袖正在生產,他還沒有心思多考慮大兒子的前途問題。
宋喬就不一樣了,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長門宮。
“去啊,爲什麼不去?”
阿嬌張嘴吐出一連串的西瓜子,引來一羣五顏六色的花魚追逐。
宋喬哽咽的道:“這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妾身。”
阿嬌笑道:“男孩子總要見世面的,總是留在你身邊,你就不怕這孩子背上一個長於婦人之手的名聲嗎?”
宋喬擦擦眼淚道:“不是的,這孩子心地善良……”
不等宋喬把話說完,阿嬌就大氣的揮揮手道:“陛下身邊多的是奸佞之徒,多一個善良的孩子有什麼不好的。”
“妾身就怕這孩子觸怒陛下!”
“觸怒了陛下又如何,難道他還能害了這個孩子不成?”
阿嬌回答得極爲大氣霸道!
“既然陛下喜歡教育孩子,那就把藍田一起教育了,反正這孩子我是教育不了了。”
聽阿嬌這樣說,宋喬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有藍田在,雲哲吃不了什麼虧。
阿嬌笑眯眯的道:“阿哲這孩子就像是一縷陽光,待在誰身邊誰就能感到溫暖。
陛下的大殿裡成天冷颼颼的,風雨雷電一樣不缺,就是少了陽光,就讓他去!”
“我不想去父皇那裡!”
藍田聽話聽了一半就從裡面的屋子裡跑出來了。
阿嬌冷哼一聲道:“你不去?”
藍田堅決的搖頭道:“不去,上次打破一個破玩意,就讓阿哲賠,小氣的父皇!”
阿嬌淡淡的道:“你要是不去,天知道你父皇會有多少黑鍋扣在雲哲頭上,再問你一遍,去不去?”
藍田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道:“把金日磾給我,我就去。”
阿嬌皺眉道:“你要金日磾幹什麼?”
藍田道:“我犯錯了之後,父皇要懲罰伴當,正好拿金日磾抵數,不至於責備到阿哲頭上。”
“如此一來你就可以盡情的在皇宮中胡來是不是?”
藍田撇撇嘴道:“那個破皇宮裡整天陰沉沉的,我要是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悶都悶死了。”
“別去招惹皇后!”
“不招惹,懶得看她那張哭喪臉。”
“也不要去招惹太子。”
藍田縮縮脖子道:“不招惹,我要離他遠遠地,免得被他推進水塘裡淹死。”
阿嬌怒道:“胡說……不過還是遠離太子比較好,太子要是找你麻煩,你就向你父皇哭訴好了。”
藍田從袖子裡抽出一根泛着藍光的尖銳短刺比劃一下道:“他敢碰我,我就刺他。”
阿嬌一把捏住藍田的手,奪過那柄短刺惡狠狠地瞅着宋喬。
宋喬連連擺手道:“妾身不知。”
“有毒?”阿嬌質問藍田。
“沒有,就是在馬糞水裡浸泡過。”
“哪來的?”
“富貴城買的,西域工匠的傑作。”
阿嬌將短刺丟在地上,對大長秋道:“找到那個該死的胡商,殺了他。”
大長秋從地上撿起那柄短刺,在手裡把玩一下,就轉身離開了池塘。
藍田惋惜的瞅着大長秋的背影道:“那可是來自波斯的殺神武裝,曾經有三個鍵陀羅的王死在這柄短刺之下。”
聽完藍田的解說,阿嬌更加的憤怒對宮女道:“更換藍田身邊的護衛,護衛首領貶斥嶺南守衛烽燧,無令不得迴歸。
搜查藍田寢宮,不得有任何武器,若有紕漏,一體斬之!”
宋喬見長門宮裡開始變得紛亂,就想告辭回家。
阿嬌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宋喬道:“你雲氏的毒藥,我再說一遍,敢讓藍田觸碰,我就燒了你家。”
宋喬無奈的道:“等藍田以後成了雲氏大婦,別說毒藥這種小東西了,就連瘟疫的種苗也在她的管轄之下。”
阿嬌吃了一驚連忙道:“你雲氏有瘟疫的種苗?你們收集這東西做什麼?”
宋喬道:“是蘇稚弄回來的,她想制服瘟疫,自然要研究瘟疫的形成條件。”
阿嬌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大聲道:“你是說瘟疫種苗就在我長門宮隔壁?”
宋喬搖頭道:“我哪敢把這東西放在家裡,安置在酒泉郡呢,就算是蘇稚想要研究,也得親自去酒泉郡,每次接觸瘟疫種苗之後,必須隔離兩月,沒發現問題才能回來。”
阿嬌沉吟片刻道:“陛下知道嗎?”
宋喬點頭道:“是陛下給蘇稚這個軍醫官下達旨意收集的,由我雲氏派人維護,守衛是繡衣使者,妾身很想去研究一下,我夫君不準。”
阿嬌沉默不語,過了好久之後纔對宋喬道:“有傷天和。”
宋喬笑道:“如果能爲解除瘟疫貢獻力量,就是好事,這世上我們不能理解的東西很多,我想啊,如果我們能夠了解瘟疫,就不再恐懼瘟疫,將壞事變成好事。”
阿嬌點點頭,她總算是明白了皇帝爲何對雲氏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果然,力量只有在平衡之後,纔會安然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