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我準備去青樓裡住幾天。”曹襄不知所謂的道:“好好睡幾天,就是好好的睡幾天,我要滿屋子的女人陪着我,卻不會碰她們,只要求他們在我的屋子裡待着,哪怕我睡着了也不許走,要唱歌,要跳舞,要喝酒,要喧譁……”
“其實你的這個目的今晚就能辦到,既然你不願意碰女人,那麼,男人女人就沒什麼區別,要不,今晚我們在你的窯洞裡喝酒唱歌喧鬧到天亮?”
李敢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畢竟看了好幾天人與人的廝殺,多少有些不舒適。
“我一個貴公子,這樣的天氣裡應該依紅偎翠,喝酒,唱歌,跳舞,嬉戲……
如今卻淋着冷雨,看一羣莽漢廝殺,整日裡鼻腔裡滿是血腥氣,目光所及屍橫遍野,與戰馬同居一室也就罷了,還有心懷不軌的同伴時時覬覦老子的美貌,真是不知道爲了什麼。”
雲琅知道曹襄有些看不下去了,整日裡看長相,穿着跟自己沒有差別的人被一些胡人殺死,這對他的觸動應該是很大的。
之所以說這些,就是爲了給他自己一個不看這慘烈戰場的理由。
以前的時候總有說戰爭是勇敢者的遊戲,雲琅深以爲然。在親眼看到戰爭之後就不這麼看了。
戰爭不是生活,賣肉包子纔是生活,大漢軍中的食物雲琅不想評判,反正他是沒勇氣吃。
因此,騎都尉在端出那些食物之後,生意就非常的興隆,那些軍卒即便手上沒有繳獲的東西,也願意用一些東西來交換,有的可能是一副轡頭,有的可能是一支馬鞭,更有人會拿出一面護心鏡來交換食物。
大戰前用自己的備用武器交換食物的行爲在很多人看來似乎很傻,而那些吃過騎都尉軍營中的飯食之後,他們覺得很值得,並且期待在將要開始的大戰中多弄一些繳獲,好繼續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蘇涼這幾天也沒有閒着,他派人繞到雷被軍寨後面,將山谷中的兩條溪流給改道了。
他不僅僅將溪水改道了,還特意冒着箭雨修整了兩條便道,好讓他的部屬可以繞到雷被軍寨的後面,擴大一下攻擊面,軍寨前門實在是太狹窄,擺不下過多的大軍。
短時間內,這樣的做法自然沒有什麼作用,天上還下着雨水呢,而臥虎地這地方水源不算缺少,只要雷被軍肯下力氣挖水井總能挖出水來。
這個時候逼迫雷被走出軍寨來野戰,是最符合大漢軍隊利益的,然而雷被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肯出來,即便蘇涼不斷地派遣軍隊加入攻擊的隊列,他依舊據城死守。
投石機不是總能起到作用的,自從發現雷被手中有投石機,十幾個簡易的盾車就被造好了。
這東西非常的簡陋,其實就是用粗大的木料搭建成一個帶輪子的木頭棚子,然後由軍卒嘿喲,嘿喲的推着向軍寨的高牆靠近,投石機丟過來的石頭太小,還不足以摧毀這些盾車。
當這些盾車靠近軍寨之後,藏身在盾車裡的力士就揮動長柄巨斧砍伐那些充當軍寨圍牆的木頭柱子。
軍寨上的甲士忽然喊聲大作,一些圓滾滾的巨石從軍寨上被丟下來,千餘斤的巨石準確的落在盾車上,堅固的盾車立刻碎裂,可憐盾車裡的歷史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肉餅。
“你今日又能用食物換取很多殘破的鐵鎧了。”蘇涼不知什麼時候又來到了雲琅的買賣攤子前面。
雲琅看看不斷慘叫着從軍寨上掉下來的侯國軍漠然的點頭道:“那些被繳獲的鐵鎧最好能完整一些。您總是用弩車攻擊他們,將侯國軍卒的屍體弄得四分五裂,我想弄到一副完整的鐵鎧很難。”
“怎麼?對某家的作爲不滿?”
“不,我覺得您可以把雷被這種人五馬分屍,至於這些軍卒就算了。”
蘇涼嘿嘿笑道:“到底是沒膽子說城陽王啊。”
雲琅小心地用乾淨麻布蓋住油餅,低聲道:“您也不敢!”
蘇涼拍拍雲琅的肩膀道:“這是劉氏天下,我們不過是陛下的爪牙而已,雄鷹撲擊於天,終將自取其辱,這句話適用於城陽王,也適用於某家,至於你們,毛都沒有長齊,這麼多愁善感的做什麼?
有些話軍中能說,離開了軍營,就閉上嘴。”
蘇涼說的很中肯,雲琅點頭受教。
“霍去病弄得那個投石車不錯,能投巨石於六十丈外,用的人力也少,雖說不能發石如雨,對付雷被的城寨應該是很有用的,某家籌集了三百匹戰馬酬謝你們的功勞,你以爲如何?”
蘇涼揹着手瞅着另一座山頭上的雷被軍寨悠悠的道。
“出高價一般是爲了謀取長遠利益,您對雲氏那座小小的作坊感興趣嗎?如果是,送您了。”
雲琅聽的很清楚,也知道蘇涼接下來要說什麼話。
“某家只對你感興趣,三百匹戰馬不過是在補償霍去病,如果你肯來細柳營,依舊是軍司馬!”
雲琅算了一下,騎都尉軍司馬跟細柳營軍司馬之間最少差了四個檔次,蘇涼非常的有誠意。
“霍去病同意了嗎?”
“只要你同意,無需問霍去病。”
雲琅咧開嘴笑了,指着遠處的騎都尉軍寨道:“我聽主將的,只要他同意,哪怕是去匈奴當司馬我也沒有什麼意見。”
蘇涼哈哈一笑,拿了一個肉包子沒給錢就走了,似乎非常的愉快。
蘇涼說的沒錯,今天的生意好的出奇,基本完整的鐵鎧足足弄到了六具,更不要說那些鐵鎧的碎片了。
戰馬也弄到了兩匹,不過是死的,只能用來剝皮吃肉,即便如此,雲琅也非常的滿意。
剛剛回到軍寨,就看見一顆巨大的石頭從山腰處飛起,遠遠的落進山下的樹林裡。
緊接着又有七八顆巨石飛起,沿着先前那顆巨石運動的軌跡也落進了樹林,這一次,頗有些地動山搖的意思。
雲琅微微一笑,看樣子這兩天製作的另外八架投石車跟先前的那架投石機同樣的好用。
讓軍卒們收攏好賣食物的傢伙,雲琅小心翼翼的貼着窯洞牆壁向投石機所在的地方溜過去。
諾大的一個軍營里根本就看不見一個人,即便有出來的,也動如脫兔,用最快的速度幹完自己的事情,然後立刻就鑽進窯洞裡去了。
霍去病眼看着投石機再一次把石頭丟到遠處,滿意的點點頭,對雲琅道:”現在十次有七次能把石頭按照意願丟出去了,只是剩餘的三次,危險性一次比一次大。”
雲琅點頭道:“那是,能一次性的將三塊巨石丟進咱們自己的軍營裡,沒死人算運氣了。”
“哈哈哈,三百匹戰馬,蘇涼一次付清,沒打半點磕巴,他這一次實在是太大方了。”
雲琅抽抽鼻子道:“你覺得我值多少匹戰馬?”
霍去病奇怪的瞅瞅雲琅道:“作踐自己幹什麼,我們兄弟豈是戰馬能衡量的?”
“剛纔蘇涼找我了,說一百匹戰馬是付給你的辛苦錢,另外兩百匹戰馬是買我的價格,哦,還要算上細柳營的軍司馬,我覺得人家誠意很足啊。”
霍去病冷峻的面孔忽然抽抽起來了,不過,他很快就狡黠的四處瞅瞅,然後對雲琅道:“三百匹馬咱們不會還回去吧?”
雲琅沒好氣的道:“我看蘇涼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可能覺得你很好搞定,千萬別大意。”
“我一點都不好搞定,你是知道的,是吧?”霍去病拍拍粗大的投石機笑的如同一隻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