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種人也有心肝?”
曹襄從來就不缺少酒喝,所以他是一邊喝酒,一邊問雲琅的。
“誰知道呢,作假作習慣了,說不定會把自己騙到,不管他是不是真誠嗎,是不是再傷心,我們都當他是在作假就成了,不用多費心思去想。”
“也是,就一個騙子而已!”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經有了醉意。
雲琅瞅着曹襄道:“你又爲什麼傷心?”
“我在白登山屁用沒有!”
“不是告訴你了麼?你的作用在上林苑,在長安,我們兄弟現在是在戰場,你能有個屁用啊。”
跟曹襄說話,雲琅儘量的保持思想上的原汁原味,話說的越假,對曹襄的傷害就越大。
“匈奴人走了,我們也到了分功勞的時候了,我看了你寫的功勞簿,很多屬於去病,你,阿敢的功勞都記在了我的名下,你們都在辦事,就我躲在軍營最安全的地方喝酒……”
躺在一邊假寐的霍去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睜開眼睛,直接道:“回到長安你就知道這些功勞你不可能白拿,你要是客氣,我們以後回去了,怎麼好意思去壓榨你?”
“我有錢……”
曹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出這三個字,狠狠地在嘴巴上抽了一巴掌可憐兮兮的瞅着雲琅他們三個。
李敢收起自己的大弓吧嗒吧嗒嘴巴道:“有錢好啊,老子做夢都想成爲有錢人,可就是沒錢啊。
阿襄,我的斬獲多,要不你再拿走一些,回去了幫我把莊子擴一下。”
曹襄快要哭出來了,耷拉着腦袋道:“別笑話我了!”
李敢怒道:“誰笑話你了,我的戰功足夠我晉級封爵了,多出來的怎麼辦?還不是會被陛下一筆勾銷?
分給別人,我可能不願意,分給你我沒什麼不願意的,能幫我把莊子擴一下更好,你知道的,我沒錢弄那個。”
曹襄擡頭看着李敢胸腹上包裹着的麻布,用力的搖搖頭道:“你要擴莊子我幫你,你的功勞我不能要了,就現在的這些,我已經快要汗顏無地了。”
霍去病坐起來,揉揉太陽穴道:“這事交給阿琅,我們四個人的功績如何弄到更多的東西,他比較有主意。
如果能從陛下哪裡弄到更多的土地,我覺得可以安置一些受傷的將士,這一次,死傷太慘重了。”
雲琅指着帳篷外邊的白登山道:“這一次功勞可能不是很值錢,畢竟,要封賞的人太多了,我比較贊同去病的說法,多要些土地,安置我們那些受傷的兄弟。
一個個在家裡都是不受待見的主,分出來住在驪山,有我們兄弟幾個在,比住在大宅門裡好的太多了。
哼,驪山可是一個風水寶地,山上物產豐富,山下土地肥沃,旁邊就是渭水,坐船就能直奔關中各地,以後啊,這地方甚至會成爲大漢國的經濟,文化中心。”
“什麼經濟,什麼文化?”李敢再一次覺得自己很蠢。
雲琅白了李敢一眼道:“說了你也聽不懂!”
李敢哦了一聲就不再問了,四個人裡面他最蠢,這事他心裡有數。
“我也沒聽懂……”曹襄弱弱的道。
雲琅拍拍腦門無奈的道:“你把驪山理解成,大漢最富庶,讀書人最多的地方就成了。”
“有什麼用?”霍去病問話從來都是撈乾的問。
“大漢以後治理地方,會以驪山,上林苑爲樣子,有什麼好政策,好法子都會搶先一步在這裡實施,能施行的就會頒佈天下,不能施行的就會放棄。”
“毫無疑問,也是被朝堂禍禍最厲害的地方!”深知朝堂上是個什麼模樣的曹襄說話更是入木三分。
“這就要看你了,看你能不能混到一個位高權重的位置上,好保護我們的家業不被人禍害了。”
曹襄愉快的點點頭,繼續喝酒,有了這一番解釋,酒漿到了嘴裡也不再酸澀了。
蒙查的心酸澀的厲害,雖然他只有十一歲,胸中的憤怒卻似乎如同岩漿一般在心頭奔突,徘徊。
眼前的這輛牛車搖晃的厲害,劉陵說不出是痛苦還是愉悅的悶哼聲不斷地從牛車裡傳出來。
在距離這輛牛車不足百丈的地方,軍臣單于跟祖父的屍骨正隨着牛車一起熊熊燃燒。
隨着劉陵一聲高亢的尖叫,牛車裡沒了動靜,過了片刻,伊秩斜心滿意足的從牛車裡出來,回頭瞅瞅牛車,似乎有些留戀,只是右谷蠡王如今正在堵截於單,容不得他再放肆,只好跨上戰馬離去。
“好女人!”
這是伊秩斜丟在風裡的一句話。
面色酡紅的劉陵渾身酥軟的從牛車上爬下來,她準備去清洗一下,轉過牛車就看見蒙查惡狠狠地看着她。
劉陵蹲下身子,仰視着站立的蒙查小聲道:“你想做我的大英雄麼?”
蒙查咬着牙道:“你是他的閼氏!”
劉陵笑道:“我是單于的閼氏!”
“我太小了!”
劉陵將自己滾燙的面頰貼在蒙查的臉上微笑道:“我會幫你強大起來的,我的小獅子。”
蒙查猛地抱住劉陵,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着劉陵低低的咆哮道:“我會強大起來的!”
劉陵捏住蒙查肘子上的麻筋輕輕地捏一下,蒙查就不得不鬆開手臂。
“現在還很弱小……哈哈哈……”
劉陵說完話就提着裙子跑了。
只留下面紅耳赤的蒙查。
伊秩斜走的並不是很快,有大批的牧奴與鬼奴,勳貴,他也走不快,不過,對於匈奴人來說,爲了趕牧場,沒日沒夜的行走並非什麼難事,因此,僅僅兩天時間,他們已經離開武城塞兩百里了。
在這兩天中,伊秩斜的使者不斷地前往於單的軍中,開始的時候,去一個使者,於單就會殺掉一個使者,直到於單殺掉了六個使者之後,他再次見到的卻是號稱距離崑崙神最近的大鬼巫。
六個使者的頭顱就掛在於單的軍帳外邊,腥臭至極,於單卻似乎沒有任何不適。
“一個王子,一個單于的繼承人左賢王,就不該在上任單于病重的時候輕易離開,而是應該像野狗一樣牢牢地守着自己的骨頭!
你離開了,病重的單于就沒有辦法告訴所有人誰纔是下一任的單于。
當左谷蠡王自立爲單于的時候,在他的大軍的威脅下,就沒有人站出來幫你說話。
形勢比人強啊!”
於單冷冷的看着大鬼巫道:“失去的,奪回來就是!”
大鬼巫抱着白骨杖呵呵笑道:“拿什麼奪?”
於單看看左右並不言語。
大鬼巫笑道:“你今天與右谷蠡王作戰,可曾看出什麼苗頭了沒有?”
於單站起身俯視着矮小的大鬼巫獰笑道:“當我把你的頭骨製作成酒杯你就知道我看出來了什麼苗頭!
我不僅要把你的頭顱做成酒杯,還要把伊秩斜的頭顱做成溺器,所有從賊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讓他們仔細的品嚐一下背叛我的滋味。”
大鬼巫並不在於單的威脅,而是看着於單軍帳裡的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以及無數的小王嘆口氣道:“都是好好的猛士啊,怎麼就能把把刀子砍到自己兄弟的身上呢?
今日一戰,右谷蠡王的部下戰死了三千,左賢王的部屬也戰死了三四千。
死去的都是我匈奴的戰士,我們最寶貴的戰士……即便是崑崙神也不會感到愉悅……
於單,崑崙神的咆哮整夜在我耳邊轟響,他在責備我爲什麼不能阻止他的子民相互殘殺?
我知道你心中的怒火足以焚燒草原,那麼,在你焚燒草原之前,就先把我的頭顱,製作成你喜歡的酒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