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從來就不是一個輕信的人,他對這個世界有他的獨特認知,因此,從不會因爲被人的意見而主動改變自己的行爲。
烽燧如期爆炸了,雲琅也把自己對鬼神的看法通過一堆毫無意義的隱喻的話語告知了皇帝。
順便通過一點巧妙地謊言,把西北理工這個原本已經快要被儒家吞併的學說再一次點出來,給自己增加一點話語上的權威性。
雲琅已經發現自己其實很適合當官,因爲現在他的謊話可以隨時隨地的說出來,而且每一次都能說的情真意切,而這個品質是當好一個政客的先決條件。
雲琅不知道皇帝到底要炸掉多少個烽燧成會認爲爆炸跟什麼狗屁的雷法無關,跟那些神仙鬼怪扯不上半點關係。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劉徹一直很沉默,在那半截殘破的烽燧將要被山遮擋住的時候,劉徹停下腳步,回首看了一眼,而後就縱馬回長門宮了。
毛髮旺盛的季東子這時候覺得人生非常的無奈,說不到是好還是壞。
一來,皇帝陛下還是誇讚了他,二來,曹襄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晚輩……
何愁有的目光則一直落在雲琅的身上,他越是瞭解雲琅,就發現雲琅身上未知的地方就越多。
還以爲始皇陵與太宰是雲琅最後的秘密,現在看來,不是!
何愁有見過太宰那一羣人,知道那些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他不相信十餘年不見,太宰他們就會聰明到這個地步。
霍去病卻在琢磨如何將粉塵爆炸用在戰爭上,思考了良久之後,他發現,粉塵爆炸在軍事上的運用,不過是一個雞肋而已。
“今天去你家喝點酒吧?”
把皇帝保護到地頭之後,霍去病就對雲琅道。
“我記得你以前去我家喝酒向來不用說的。”雲琅對霍去病突如其來的客氣很不習慣。
“我老婆說,我現在是侯爺了,去別人家吃飯喝酒要有節制,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去別人家吃飯,免得被人家借用了我的名頭去幹壞事。”
雲琅想了一下道:“以後我可以去你家吃飯!”
霍去病笑道:“只要你受得了我老婆弄得那些繁文縟節你天天來都沒關係。”
雲琅笑道:“成侯了,如果家裡再沒一點規矩,確實對不起你那個威風霸氣的侯爵,有一點儀式感還是不錯的。
我聽說,在東邊的一座海島上,有一種吃飯的法子估計很適合你。”
霍去病笑道:“野人的吃飯法子?”
雲琅點頭道:“那種吃飯的法子比較別緻,就是找一個美貌的處子,把她剝洗乾淨了,在把飯食放在處子的身上,哇哦,這頓飯一定會吃的活色生香,你可以跟你老婆試試。”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還是算了,人吶,就該專心幹好一件事,該吃飯的時候認真吃飯,該洞房的時候就認真洞房,一邊吃飯一邊洞房,兩種事情的好處都沒了,不好!”
曹襄湊過來道:“可以試試,要不我們一起?”
雲琅擡頭幻想了一下幾個少年圍在一個赤裸少女的邊上用筷子在她身上夾菜吃的模樣,打了一個冷顫道:“還是算了,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太噁心了。”
“咦?還真有這樣吃飯的人?還以爲你胡說八道呢。
今天去你家我們兄弟幾個商議一下,你跟阿襄要去種地,我跟阿敢可沒有種地的本事,所以只能繼續去撈軍功,要把這兩件事情都要弄好,不能種地的沒種出什麼結果來,打仗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功績,幾年白白的蹉跎下來,這輩子的一半時間就過去了。”
雲琅搖頭道:“你沒有發現嗎?我們四個人的將來我們自己已經說了不算了。
以前大家都是光屁股白丁的時候,還能做一點自己的主,現在,一大羣人綁在身上,想要挪動一下都是大事情,還要照顧到方方面面。
兄弟幾個鋒芒太露了不是好事,會被陛下猜忌,哥幾個如果都混成窩囊廢也不成,又會被被人欺負。
告訴你啊,我們一定要把握好一個度,既不能讓陛下覺得我們是一個威脅,又不能讓別的勳貴覺得我們軟弱可欺。這個度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把握。”
霍去病咬牙道:“如此一來,此生哪有痛快可言!”
曹襄大笑道:“其實沒關係的,去病可以去恣意活命,我們兩個就當拖你後腿的人,來回平均一下,很容易達到阿琅所說的平衡,最好你們三個都功勳累累,就我一個負責拖後腿就夠了,說真的,我覺得我在拖人後腿一道上還是有些天賦的。”
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霍去病又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見短時間內無法達成統一意見,就打馬回家了。
劉徹回到長門宮之後,就一個人來到了平臺上,遙望着驪山默默地出神,面前的矮几上已經堆滿了奏摺,他卻沒有半點批閱奏章的心思。
今天,烽燧爆炸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他很確定那座烽燧還是很堅固的,也非常的確定,軍卒們在烽燧裡揚灑了很多麥粉之後,再點火那座烽燧就炸開了。
之所以臨時更換點火的人,就是想證明雲琅說的是不是真的,至於憐惜幕煙跟馬老六性命的事情,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如今烽燧真的炸開了,那場面是劉徹見到的最接近神仙雷法的場面,現在已經證明,神仙手段人也能夠施展出來!
劉徹在平臺上枯坐了一下午,沒人敢去打擾,阿嬌來回看了三遍,最終還是沒有上到平臺上,這個時候,劉徹需要有自己的判斷,做出自己的決定。
烽燧爆炸的事情早就有稟報了阿嬌知曉,她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奇怪,從她認識雲琅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那是一個極其古怪的少年人,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很多事情即便是朝中的名宿智者都一無所知的事情,那個傢伙卻能說的頭頭是道。
阿嬌見過很多人,各種各樣的有慾望的人,有求財,求官的,求色的,求名的,唯有云琅似乎對這些都不是很感興趣,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嘲諷全天下的人!
皇帝是一個信鬼神的人,這一點沒人比阿嬌更加了解了,很小的時候兩人結伴去祖廟,阿嬌只記得那裡的門檻很高,需要攀爬才能過去,而那時的阿彘卻已經擔憂的看着她,唯恐她去觸碰那些高高在上的靈位。
阿彘是一個很怕黑的人,玩耍的時候連牀底都不敢鑽進去,總說那裡有害人的妖祟!
當劉徹終於拿起硃筆開始批閱奏章的時候,阿嬌抱着閨女提着食盒走了進去,蠻橫的從劉徹手裡奪過硃筆,把女兒塞進他的懷裡道:“日日看奏章也沒有看出什麼花來,還是好好地看看你的骨肉。”
劉徹抱着閨女皺眉道:“心很亂!”
“以後讓雲琅離你遠點,他總能幹出顛覆你世界的事情,阿彘只要享受他帶來的好處就成,如果發現壞處比好處多,拿去砍頭就是了,算起來,沒什麼大事!”
劉徹吞了一塊軟軟的小糕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親親閨女嬌嫩的面頰道:“也是,下一次點燃烽燧的時候,詔羣臣一起來看,以正視聽!”
阿嬌輕輕鼓掌道:“讓那些多嘴多舌的傻蛋們看看,我夫君也能輕易地炸碎一座烽燧!”
劉徹有些難堪的道:“這樣做不好吧?”
阿嬌理直氣壯地道:“有什麼不好的,我就不信雲琅敢到處去胡說八道!”
劉徹笑道:“他確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