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國從來就不缺少土地,相反,大漢國有大量的土地需要人們去開墾。
讓百姓們過着困頓生活的原因是高昂的賦稅,以及低下的生產力。
皇帝需要錢糧去打匈奴,百姓們需要錢糧來過好日子,可是,一年的產出就那麼一點,皇帝多要一點,百姓們手裡的錢糧就要少一點,如果皇帝要的很多,百姓們就只好餓肚子了。
事實上,劉徹這個人絕對不算貪婪,他收到的錢糧都被邊關的將士們消耗光了,好多時候,他手裡的錢少的可憐。
匈奴不能不打。
雲琅自從親眼看到匈奴對大漢造成的危害之後,對這一點他也是贊同的。
邊關不穩,談什麼國家富庶!!
生產的東西再多,只會招來更多的餓狼。
好在地提升生產力這一方面,雲琅多少還是有些辦法的,因此,他纔會慫恿曹襄跟他一起種地。
他相信,隨着戰局越來越大,戰場越來越遠,大漢國對於錢糧的需求也會更大。
到了那時候,百姓們想要吃一口飽飯就非常的困難了。
當別人都以爲大漢國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幹掉匈奴的時候,只有雲琅沒有那麼樂觀,隨着匈奴退入漠北之後,想要在廣袤的荒原上再找到他們,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徹也看到了這個後果,因此,他在幾年前就開放了上林苑,他在兩年前甚至允許勳貴們有選擇的購買上林苑的土地,他甚至大度的饒恕了那些遁入山林不願意給他繳稅的野民。
爲了增加勞動人口,他不惜用很卑劣的手段向那些擁有大量奴僕的豪族們開刀。
無論如何多產糧食,纔是劉徹的根本意圖,不管這些糧食是誰種的,是屬於誰的,最終都將是屬於他的。
因此,雲家果園裡的東西數量都不會太多,這樣一來,等全家吃過之後,就不給皇帝剩下什麼了。
就在雲琅準備再去看看家裡的麥田的時候,樑翁來報,有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孩子跪在雲氏門前不走。
宋喬跟蘇稚很自然的看着雲琅,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
雲琅想了很久,自己好像沒有幹什麼對不起這兩個女人的事情,而且,即便是有,她們兩個用殺人一般的眼神看他也是不對的。
男子漢大丈夫沒幹過壞事,就是沒幹過,因此,當那個婦人帶着兩個孩子見到雲琅的時候,也就見到了雲琅一家子,老虎大王甚至還低聲咆哮一聲,嚇得兩個孩子立刻就鑽到母親背後去了。
“求侯爺救我夫君一命!”
當婦人強忍着對老虎的恐懼,哆哆嗦嗦的說出這句話之後,宋喬,蘇稚,雲音,霍光,以及老虎大王立刻就轉身離開了,半點想聽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你夫君是誰呢?我認識嗎?”
“鍾離遠……”
聽婦人這麼說,雲琅的眉頭就皺起來了,不解的看着婦人道:“他出了什麼事情?”
“他進宮了……”婦人說得非常小聲。
雲琅擡頭看看天空哦了一聲道:“可是有人逼迫他這樣做?”
婦人淚如雨下……只知道死命的搖頭。
“你知道他進宮去做什麼了嗎?”
婦人依舊哭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琅嘆息一聲道:“有一種事情叫做求仁得仁,你知道嗎?”
婦人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道:“我求他爲了兩個孩子不要再提報仇的事情,他不肯,三天前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喝了一夜的酒,顯得很是高興,然後就把家業丟給我,要我好好地照顧孩子們長大,他就走了……
侯爺,幫幫他,小婦人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報仇雪恨,只求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聽我夫君說,侯爺是唯一幫他的人,小婦人求侯爺讓我夫君回來。”
“你是說三天前?”
“是的!”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木已成舟,恐怕很難回頭了。”
婦人並不準備離開,打開了一個包袱,裡面滿是各色財物。
雲琅瞅了一眼道:“這條路不好走,卻是你夫君自己挑選的路,且沒人能讓他改變初衷。
是死是活,要看他自己,他好不容易獲得了這個好機會,恐怕不願意放棄。
對了,他是怎麼安排你們母子的?”
“在驪山腳下給我們母子買了一塊地。”
雲琅笑道:“那就帶着這些財物招納一些僕役,好好地種地,把指望放在孩子身上,不要再想你的夫君了,我想,這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黃氏勢大,他獨自一人……”
雲琅不等婦人把話說完,就道:“你知道你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勸說過了,既然你的勸說都不能讓他打消念頭,我的勸告只會讓他更加瘋狂。
去吧,別想他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幹,你要是再糾纏他,天知道他會幹出什麼癲狂的事情。
我想,你應該明白,你丈夫已經瘋了。”
婦人拉着孩子重重的叩頭之後就離開了,也沒有收拾那一包財物,雲琅嘆口氣就讓樑翁用馬車送她們一程,連同那一包袱財物。
婦人剛走,那羣人又從屋子裡涌出來,宋喬小聲的道:“她來幹什麼?”
雲琅沒好氣的道:“想把我一起拉下泥潭,這大漢朝的婦人啊,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他知道她夫君的意志不可違,就第一時間想到了她跟孩子的安全,第一時間在有心人的監視下跑來咱們家,不管我們說了什麼話,外邊的那些有心人都會認爲,鍾離遠已經投靠了雲氏。
這是給孩子跟她找靠山呢!”
蘇稚怒道:“這人怎麼這麼壞啊。”
雲琅苦笑道:“你沒落到這個份上,如果這事落在你身上,你比她還要壞,哈哈哈……一個母親爲了兩個孩子,幹出這樣的事情不算離譜。
這個女人還是很聰明的。”
“她聰明,我們家可要倒黴了!”
“我們家跟黃氏本來就是死敵,現在想要緩和一下都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我們避嫌就一點意思都沒有,如果事事都把自己摘乾淨,讓別人去衝鋒陷陣,時間長了,別人就不把我們當勳貴來看待了,該有的擔當還是要有的。
今年的春日宴,皇帝沒有邀請我們家,算是給了我們家一點小小的保護,你們看着,明年春日宴的時候,雲氏跟黃氏的糾紛一定會被擺上檯面,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很樂意見到雲氏與黃氏鬥得頭破血流。”
“我們誰都沒有招惹,只想好好地過日子!”蘇稚有些憤怒,順腳踢了老虎一腳,覺得這傢伙很沒用,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把那母子三人嚇跑。
“成了勳貴利益算是有保障了,可是,如果所有的勳貴一個個都和顏悅色的,你覺得最不願意看見這種狀況的人是誰呢?”
宋喬抱着肚子坐在凳子上擔憂的道:“是皇帝?”
雲琅嘆口氣道:“始作俑者就是他呀!”
蘇稚也跟着嘆口氣,今日看到了鍾離氏的慘狀,讓這個素來沒心沒肺的丫頭終於發現,所有的好日子下面都有暗流涌動。
“別擔心,你夫君應付的來,你們好好地過日子就好,該生孩子的生孩子,該沒心沒肺傻樂的就去傻樂,改學武功的就好好地學武功,等我將來應付不來了,才輪到你們上場!
至於現在麼,我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宋喬撫摸着肚皮道:“我們家的人手還是太單薄了些!”
雲琅笑道:“你夫君一個頂他們一萬個,以前沒心思跟他們玩這些無聊的遊戲,既然人家覺得我們家好欺負,那就見識一下我西北理工的鬥爭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