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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青蒜頂出地面的時候,衛青終於有了消息。
“車騎將軍此次出雁門,陣斬匈奴千長以下三千四百三十三人,俘獲裨小王巴彥洞以下一百七十六人,繳獲牛羊四萬八千頭只,深入右谷蠡王屬地六百里。
如此大勝,臣謹爲陛下賀!”
丞相薛澤兼任大司馬之職,特意在未央宮大殿之上當着百官的面,向皇帝稟報了這個皇帝早就知道的消息。
隨後滿殿朝臣紛紛拜倒,舉着笏板爲皇帝賀。
劉徹將黑色的袍袖揮一揮,衆臣各自歸位,他又命黃門取過薛澤手中的笏板,提着硃筆在笏板上修改了幾筆,然後讓黃門還給薛澤道:“這幾處數字不實,按照這個數字昭告天下吧!”
薛澤拿到笏板之後一看,只見笏板上原來記錄的陣斬三千四百四十三人變成了一萬四千四百四十三人……皇帝改動的很認真,一筆一劃都不少……
跟霍去病一起進城買東西的雲琅聽見了宣禮官朗誦的數據,看着霍去病道:“一場了不起的大捷,我們去喝酒吧!”
霍去病的眉頭皺的很緊,從舅母那裡聽來的數字可不是這樣的,既然是宣禮官念的,他不好說什麼,催一下戰馬,與雲琅一起並騎進了陽陵邑。
雲家的小院子還在,只是裡面住着兩個老嫗,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足足有八十歲,佝僂着腰給雲琅打開了家門,迎接家主回來。
這兩個老嫗,已經沒了勞動能力,被雲琅打發到這裡看家,他四處看了一遍,還不錯,屋子很乾淨。
“婆子們每日都打掃一遍……”
聽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說話,雲琅隨手取過一包麥芽糖遞給了老嫗道:“沒事幹就到處走走,沒必要一直守在家裡,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活得高興一些纔是正理。”
婆子歡喜的接過麥芽糖,她們嘴裡的牙不多了,吃不了硬東西,最大的愛好就是含一點麥芽糖吃。
霍去病最不耐煩的就是雲琅跟下人絮叨,想把手裡的戰馬繮繩給婆子,又怕戰馬性子暴烈把婆子踢死。
就自己牽着戰馬送到馬廄裡,倒上清水飼料之後,就使勁的催促雲琅快些走。
今天還要去卓氏挑好的鐵料呢,哪來的功夫跟下人胡扯。
雲琅的遊春馬根本就不敢往霍去病的戰馬身邊湊,剛剛湊過去,就被一蹄子給踹過來了。
“你就不能管管你那匹破馬,他總是踹我的坐騎。”
“嗤……你那也好意思叫坐騎?大漢國脾氣剛烈些的女子都不騎的廢物,侯府養了七八匹呢,被我的棗騮踹死了,我再賠你一匹。”
“你的棗騮?還不是見到大王腿就軟,屎都被嚇出來了,我家遊春馬至少敢在老虎身上亂蹭!”
提起老虎,霍去病就沒話說了,恨恨的跺跺腳,就強忍着性子看雲琅安慰遊春馬。
卓氏的鐵匠鋪子在城西,雲琅跟霍去病去的時候,才發現半年多不見,這裡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至少在規模上比雲琅當大掌櫃的時候大了兩倍不止,看樣子這裡的生意很好。
新來的大掌櫃是平叟的二兒子平沅,是一個胖子跟精瘦的平叟一點都不像,看來是報應!
老傢伙慣會以權謀私,就這德行還想着把他不成器的大兒子塞到雲家當大管家呢。
平沅對雲琅跟霍去病的到來非常驚喜,親自陪着兩人在鐵匠作坊裡亂竄。
“雲司馬,霍郎官,主人走的時候早就有吩咐,但凡是您兩位來了,只要是我卓氏有的,一定會拿出來請您兩位過目。”
平沅知道雲琅纔是鐵匠一行的行家,見雲琅對他拿出來的精鐵嗤之以鼻,連忙解釋道。
雲琅不理會平沅,對霍去病道:“不成啊,鐵料裡的雜質太多,黑裡泛黃說明鐵料裡面含硫,冶鐵的時候沒有把這東西燒掉,導致鐵料變脆,還很容易上鏽。
燒的時候,炭火太軟,供風不足,導致爐溫太低,沒有徹底的讓鐵料液化,成品鐵料裡面有夾砂,是廢品。”
聽雲琅一番話,平沅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苦瓜,好好的精鋼被雲琅一說,立刻就一錢不值了。
雲琅瞅着平沅道:“沒貶低你們鐵料的意思,事實就是如此,別家的鐵料如何?”
平沅精神一振,立刻就派人取來了大漢最大的冶鐵商人孔僅家店鋪裡的鐵料。
雲琅瞅了一眼,將兩塊鐵料敲擊一下,隨手丟在地上對霍去病道:“全是垃圾!”
霍去病皺眉道:“這麼多,沒一塊能看入眼的?”
雲琅搖頭道:“沒有,比我以前監工的時候還差,這些鐵料用來打造農具有餘,用來製造兵刃就是笑話了。”
說完話有對平沅道:“如果不想給你主人招災,就儘量不要去碰軍械製造。”
說完話,就帶着霍去病直接去了鐵礦場,平沅能不能聽進去是他的事情,與雲琅無關。
看到滿場子的黃鐵礦就沒有話說了,如果卓氏想製造硫酸,這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如果不製造硫酸,這東西完全就是廢物。
現在雲琅才知道卓姬被她父兄害得有多慘了,爲什麼會不惜代價的嫁給司馬相如,好借用司馬相如那點官威來對付父兄。
將冶鐵好原料雲子礦(赤鐵礦)與黃鐵礦混着坑自己閨女,這樣的父親也真是奇葩,商業對手都幹不出來的事情,被他們成功的利用自己閨女的信任給辦到了。
“這是從蜀中運來的鐵礦,鐵把頭不敢用……我就少少的摻了一點加在雲子礦裡面冶鐵……”
平沅顯然是一個知道內情的。
既然卓姬已經正在蜀中處理這件事,雲琅也就不想多說,霍去病說的沒錯,閒事管多了會招來猜疑。
他讓鐵匠鋪裡的夥計從大堆的黃鐵礦裡檢出一些混雜的赤鐵礦,足足有五百斤,就讓鐵建鋪子送去雲家莊園。
霍去病很認真的付了錢,平沅想不接都不成,這方面他是跟雲琅學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千萬千萬不要指望用人情去解決。
且不論是誰的人情。
走出卓氏鐵匠鋪子之後,霍去病就一直在奇怪的眼神瞅着雲琅,問他看什麼,他只是搖頭,什麼都不說。
回到雲家小院子之後,他才笑道:“你把卓姬給睡了?”
雲琅身體一震愣住了。
霍去病笑道:“看來是真的。”
事已至此,雲琅也丟掉臉面道:“你怎麼知道的。”
霍去病笑的嘎嘎的,見雲琅面色鐵青,這才止住笑聲道:“該知道的全知道,不知道的自然不知道。
你以爲孀婦是好佔便宜的?人家付出了,就一定要收回一點利息。
我母親跟姓霍的有了關係,然後姓霍的就養了我母親十一年,直到我舅舅發跡之後,纔算是斷了聯繫,因爲我舅舅的關係,現在再聯繫姓霍的,吃虧的就是我母親跟我舅舅。
直到現在我母親都說那時候的做法吃虧了……”
雲琅痛苦的發現,大漢女子沒有隱瞞情人存在的習慣……從皇帝到平民都沒有這個習慣。
她們喜歡讓別人知道她們是有情人的……這樣做唯一的用處就是可以確定孩子的生父……翻開大漢史冊……這樣香豔的故事層出不羣!
雲琅努力的吞着飯,他很不習慣大漢女人的這種做法。
霍去病一邊吃飯一邊看着雲琅道:“這不算什麼,別人說我舅舅是陛下的**,我舅舅都沒有反駁,你這點事算什麼。”
事實證明霍去病這個大嘴巴就不會安慰人,他越是安慰雲琅,雲琅就越是想哭。
一覺睡成千古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