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1797年10月。
大理國,曲靖。
一場戰鬥,或者說,單方面的殺戮剛剛結束。
華夏帝國大理遠征軍司令李井槐走在曲靖的街道上,一邊看着道路兩邊依舊在冒煙的建築物和遍地屍體,一邊聽旁邊參謀軍官在闡述剛剛彙總上來的戰果:
“殲敵六萬,其中擊斃2萬2千上下,其餘被俘。潰逃的敵人不知道有多少,不過段氏應該是沒辦法把他們重新編練成軍了——大理國主力已經覆滅。”
“我軍陣亡55人,受傷107人,損失輕微。”
殲滅六萬敵人,傷亡不到二百。
這種可謂輝煌的戰果甚至不能讓李井槐發出更多感慨了,因爲華軍取得過比這還要輝煌的戰果,不止一次。
甚至可以說,最近幾年,每年都有這麼一兩次。
比如去年滅交趾,前年救邕州,再比如,今年李井槐還沒接到具體消息,但他認爲肯定又是一場輝煌勝利的南洋海戰。
勝利太多,所以也就不值得特別欣喜了。
何況,這次曲靖之戰前,大理從上到下一直在苦苦等待遠在金陵的談判結果,誰都沒有想到李井槐會突然發起進攻,以至於曲靖守軍根本沒進入戰備狀態就被摧毀了。
這也是大理軍顯得比交趾賊更加孱弱的原因。
多少有些勝之不武的感覺。
不過,以最小的代價拿到勝利就好,反正勝利者不受指責,失敗者無權指責。
而帝國軍對外,已經完全沒有對手了啊。
李井槐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看起來,我們不用等到年底就能滅亡大理了。”
“軍事上沒有問題。”他的前線參謀長回答:“不過金陵那邊呢?”
當初滅交趾,馮三虎是殺光了所有交趾使節,那些人根本就沒到過金陵。
但這次滅大理,李井槐相對心慈手軟一些,放使節團過去了。
等他們面聖,不管皇帝是否接受大理的投降,作爲前線大軍的統帥,李井槐都不應該獨斷專行搶先發起進攻纔對——決定權本應在皇帝那裡。
“金陵那邊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李井槐搖搖頭,很直白的說道:“我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出征前得到的命令是滅亡大理,在新命令到達前,我只能執行這個命令。”
“而且……,我們爲什麼要在乎金陵怎麼想?”
“唉?”這句話把參謀長驚到了。
“你要記住,我們的統帥,總司令是太子殿下。”李井槐冷冷的說道:“如果官家和太子殿下的意見相左,我支持且只支持太子殿下。”
參謀長嗅到一點危險的味道,但他還是下意識附和:“我也是!”
“所以,你不覺得殿下做太子的時間長了點嗎?”李井槐咧開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帝國實際上是太子殿下開拓的,太子孝順,把皇位讓給陛下,我們無權反對,但這時間也太久了,陛下享受這麼長時間,應該夠了吧?”
“我認爲,帝國需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絕對的權威。”
“我同意,但是……”參謀長想了一下,最後認真嚴肅的說道:“這是殿下的決定!我永遠不會反對殿下的決定,哪怕我覺得不合理!”
如果你反對,那就是反對太子,那麼你就是敵人!
參謀長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不過他的眼神已經把他的想法表露無疑了。
“呵呵,你想什麼呢?”
李井槐笑道:
“我的意思是,殿下正在進行全國巡查,我估計他今年年底會到大理來,到那時,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勸勸他——至少在這次巡查結束之後,皇上能安安穩穩的去當太上皇,我們團結在殿下身邊,加油幹。”
李井槐不是沒考慮過兵諫,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罷了,畢竟沒有徐世楊的首肯,他連自己的警衛連都帶不走。
就算下面士兵敢拿槍衝進燕京,估計被太子瞥一眼,他們就會立刻山呼萬歲。
這種權威是不可動搖的,李井槐自問,自己面對徐世楊都不會有太大區別。
那可是他李井槐的義父啊!
話又說回來,李井槐、馮三虎他們對徐世楊都是持子侄禮,這其實也不難想象徐世楊爲什麼由着徐睦河在皇位上坐那麼久。
不過,能理解是一回事,願意接受是另一碼事。
“帝國需要一個真正的核心,迎接接下來的大發展。”
李井槐平靜的說道:
“殿下巡查全國之後,對帝國的方方面面瞭解程度肯定遠超在金陵遊山玩水的陛下——本來就已經超過很多了。”
“帝國爲什麼要有兩個頭顱?陛下如果喜歡遊玩,那就榮升太上,好好玩去嗎。”
沒有人知道徐世楊跟徐睦河五年的約定已經只剩下兩年了,不過,不僅僅是李井槐,軍方、內閣、這個帝國的上上下下,已經有很多人覺得徐睦河當皇帝已經當了太久太久,他們心中真正的統帥本來應該只有徐世楊一個人纔對。
幾十年後太孫接班也是理所應當,但哪裡有父親袖手享用兒子建設成果的道理。
“如果只是勸,我可以跟你一起。”參謀長認真的說道:“但是如果你還想做別的,別怪我派憲兵來。”
前線參謀長有指揮憲兵維持軍紀的職責,而憲兵有拘押思想不忠誠的前線官兵的權利。
包括中將級別高官。
“呵,你還真以爲我能做什麼啊?我估計要是我敢對殿下不利,我的警衛員會第一個對我開槍,嗯,也不對,說不定我自己就會先給我自己一槍。”
李井槐自嘲的說道:
“不過俗話說的好,想到和得到之間還有一個做到,我們想要理直氣壯地勸說太子,還得拿出看得過去的成績。”
“立刻出兵吧,在殿下抵達大理之前,我們要平定大理全境!”
這並不困難,按照計劃,李井槐指揮的黔省和桂省部隊在曲靖會師後,會再次分兵,一路部隊直取昆明,另一路向北進攻烏撒,把在赤水河邊與大理以及當地土司軍隊對峙的川省軍接過赤水河。
之後的行動,性質就基本脫離主戰場,屬於治安戰的範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