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怎麼辦?”
細柳營的一名校尉着急的問周亞夫。
今天老上司一入細柳營便命他們備齊軍資,準備進擊長安。原本這些校尉就驚疑不定。不過周亞夫對他們恩情深厚,加上週亞夫信誓旦旦的保證。西i安門已經被收買,只要到了長安城下便可以順利進城。要攻打的也只是未央宮而已。
長安的武庫就在未央宮東闕的邊上,那裡有現成的攻城器具可以使用。費不了多大的力氣便可以掌控未央宮,更何況還有三千樑國精銳作爲援軍。
出於對周亞夫的信任,還有事成之後封妻廕子的承諾。這些細柳營的校尉才決定跟周亞夫幹這一票,現在到了長安城下。城門卻關得死死的,連吊橋都沒有放下。這如何能讓他們不驚慌,長安城牆高溝深。就憑他們這三四千人,根本就沒有攻城的資格。
“大將軍,這是怎麼了?您不是說城門已經被買通,咱們來時肯定已經城門大開了麼?怎麼會這樣。”
“是啊大將軍,弟兄們可是豁出身家性命跟着您幹。您可不能這樣欺騙弟兄們啊。”
“大將軍您……”
身後的校尉們開始七嘴八舌的鼓譟起來,周亞夫被他們吵得一個頭有兩個大。軍卒們更是不安的看着爭吵中的將軍校尉們,幾乎是一瞬間軍心就開始動搖。
冷兵器時代,士氣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經常能夠左右戰爭的勝敗。可以說,周亞夫現在已經失敗了。在堅固的長安城面前,將校以及細柳營的軍卒們全部都崩潰了。就連周亞夫也是如此,現在他正咬碎了後槽牙詛咒公孫詭全家不得好死。
怎麼辦?長安是進不去的。帶着這四千人落草爲寇?許多將校的家眷都在長安,現在讓他們跟着自己浪跡天涯做流寇。別說自己看着他們長大的。即便是他們的親爹恐怕他們也不見得答應。
正在城下亂作一團粥之時,忽然城上的張湯又喊道:“太尉既然率兵前來長安,已經形同反叛。城下的諸位將軍。只要拿下週亞夫敬獻給陛下。想必陛下會念及你們的功勞,放過你們的親眷家人。說不定龍顏大悅之下。還會饒得各位的性命。
現在所有長安的城門都已經被羽林衛接管,諸位想進長安是千難萬難。明日清晨朝廷的勤王之師便會到達長安,就憑諸位將軍這點兵力妄想抗衡北軍,可謂是螳臂當車。
張湯勸諸位將軍一句,爲各位的身家性命計,爲細柳軍士的前程計。諸位將軍還是綁了周亞夫敬獻給陛下,明路已經指給了你們,望諸位將軍好自珍重。”
張湯的話彷彿就像沸騰的油鍋裡面被倒進了一勺涼水。立時便炸開。
軍卒與將校們迅速的形成了兩派,一派保着周亞夫不許任何人動他一根手指頭。另外一派則是要將周亞夫鎖拿獻給朝廷,以贖自己的罪孽求朝廷饒自己一條性命。
雲嘯不由得對這個張湯刮目相看,這些話並不是雲嘯教給他說的。而是這位奇才的自由發揮,看來這傢伙對人性的把握真的十分精準。城下的那些傢伙迅速的吵成了一鍋粥,鮮明的兩派越抄越激烈。性格暴虐的已經操傢伙要上了,整個場面好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只要有一點兒火星兒便可以點燃。
雲嘯一擡手招來了蒼鷹,指着城下的一名年長的將軍道:“射殺了他。”
蒼鷹目測了一下距離,足足有七百步。整個距離上即便是鐵胎弩的命中率也不高,蒼鷹吐了一口唾沫。慢慢的將鐵胎弩搖上了弦。裝上一支帶尾翼的弩箭。
手指蘸了口吐沫試了試風速,自己就是玩弓弩這門手藝的。如今可不敢在所有人面前丟了手藝,若是今天射偏了那人可就丟大了。
張湯詫異的看着雲嘯。他不明白雲嘯爲何會讓屬下狙殺距離如此之遠的對手。據他所知沒有一種弩箭可以射這麼遠。
蒼鷹屏住呼吸,身子緊繃連心跳都控制在最低的速率。他的身邊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鷹爺的弓弩一向是雲家之冠,向來箭無虛發信譽是有保證的。幾乎所有的雲家鄉勇都覺得蒼鷹會射中,而張湯以及他的手下卻不相信有人能夠射中七百步外的目標。
弩箭“嗖”是一聲離開了弩機。大家一齊向雲嘯指的那位年長的將軍望去,看樣子他好像是保周亞夫一派的。弩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準確的紮了在他的胸口上。這位老將頓時翻身落馬,而兩羣人只是呆了片刻。立刻便咆哮這操起自己手中的傢伙向着對方撲了過去。
張湯還有他手下的嘴巴都張大成了o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相信。有人能在七百步外射中一個人。而城下的細柳營軍士跟他們想的一樣,他們覺得已經距離城牆足夠的遠。不可能有人可以射中自己。弩箭的餘力還可以透甲而入。這分明是自己人乾的。
雙方人馬幾乎是順便便殺紅了眼睛,平日裡一個鍋裡撈食吃的袍澤。此時卻下着狠手。刀刀見血拳拳到肉下手絕不容情。
周亞夫向喝止自己的屬下,奈何雙方已經殺紅了眼。這個時候誰先停手,誰就會先被幹掉。
雲嘯滿意的拍了拍張湯的肩膀,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要歸功於這個小子的那番話。看來歷史上能留下名字的人,都會有一些過人的本事。
“能爲大將軍效力是小人的福分,若是大將軍不嫌棄小人願追隨大將軍左右。爲大將軍牽馬墜蹬。”
張湯打蛇隨棍上,不失時機的開始推銷自己。雲嘯微微的一笑沒有說話,心中依然暗自定計。回去讓蒼虎查查他的底細,若是沒有問題收了也無妨,海乃百川有容乃大。對於人才,雲嘯一向是不會放過的。
只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城下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雲嘯看了看雙方的情勢招來蒼虎道:“你和蒼鷹各帶二百人,出城斬殺叛軍。只要投降的。便讓他們放下武器來護城河邊上跪着。至於蒼鷹就讓他帶着人專門負責活捉周亞夫,蒼鷹你聽明白了。陛下要活的。若是讓你給弄死了,你自己去和陛下交代。”
“諾。”
“諾。”
兄弟二人領命而去,這邊張湯不待吩咐便命身後的人去放吊橋開城門。
雲嘯暗自贊這小子有眼色,指了指城外的護城河道:“你去護城河邊上,收容投降的細柳營軍卒。不必綁縛不可虐打,只要他們扔下兵刃跪在那裡。你們看押起來便可。”
“諾。”
張湯大喜,居然搖身一變由戰俘變成接收戰俘的勝利者。這樣的變化太大了,也太快了。人生際遇無常不過如此。
吊橋“轟隆”一聲放下,砸得地面上的冰雪都陷下去好多。城門吱吱呀呀的打開,蒼鷹與蒼虎彷彿兩個箭頭一樣便衝了出去。自相殘殺的細柳營軍卒頓時崩潰,原先便主張投降的那一派紛紛應蒼虎的喊話去護城河邊上跪着。
而那些護着周亞夫的細柳營軍卒被蒼鷹帶着人一頓齊射,便射得人仰馬翻。本來便軍心不穩的軍卒們立刻潰散,只有百餘周亞夫的死忠還護在他的身邊。
周亞夫眼睛瞪得老圓,愣愣的看着衝過來的蒼鷹。黝黑的盔甲,精湛的騎射。還有那標誌性的騎槍,大漢的軍隊只有一支是這樣的裝扮。
“雲嘯……”周亞夫從牙縫裡面擠出來兩個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