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雲層遮蓋了月亮的光華,讓草原的夜色格外的濃。營地裡點着星星的篝火,草原上沒有樹木有限的柴碳都得用來燒火做飯。而燒荒草肯定不是好辦法,那東西太不勁燒。一大捧乾草甚至燒不開一壺水。
草原上的牧民都燒牛糞,問題是這裡哪來的牛。雲嘯嘗試過讓人燒馬糞,最後以失敗告終。
幾條黑影游魚一樣的從東胡人營地中鑽了出來,在如墨的夜色裡慢慢的靠近南宮公主的營地。
黑夜中只有呼呼的風聲,儘管在這樣的夜色裡值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羽林侍衛仍然堅守着自己的崗位,不過他們的袍子很明顯沒有云家鄉勇的氈布披風保暖。
雲嘯創造性的使用了釦子,白天只要將氈布卸掉。便又是一件輕薄的披風,晚上只要扣上釦子便成爲了最爲擋風的東西。在草原上使用是最爲實用。
幾條游魚慢慢的靠近了公主的營帳,黑暗中也不知道他們使用了什麼樣的兵刃。一路上的羽林全都一聲不響的摔倒,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還是眼力好得不得了的蒼鷹首先發現了摸過來的人,輕輕的捅了一下蒼虎。用下巴示意來人的方向,蒼虎凝目望去。只見幾條人影已經摸到了公主營帳的外面。
守衛在帳門外的兩名羽林忽然渾身癱軟的倒在了地上,蒼鷹摘下弓箭卻被蒼虎一下按住了手。示意再等等,看看這幫傢伙究竟用的是什麼秘密武器。
黑衣人拿出了一個管一樣的物體。隔着簾子伸了進去。看樣子好像是在吹火一般。
當一名黑衣人撩開帳篷的簾幕想進去的時候,一支弩箭準確的穿透了他的胸口。大風到底造成了影響。即便是勁力十足的鐵胎弩也不例外。蒼鷹這一下本來是想射黑衣人的頭,結果偏偏射中了黑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倒也有種,被弩箭射穿了胸膛居然只是悶哼一聲。他的同伴就沒有這麼好運,勁力十足的鐵胎弩弦“嗖嗖”的響。幾乎頃刻間,每一個黑衣人的身上都捱了六七箭。
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有種,慘叫聲打破了草原上的寧靜。片刻間,附近的雲嘯鄉勇便撲了過來。事先堆好的乾草被點燃,公主的大帳前一時亮如白晝。整個大營都動了起來。不過動的各有不同而已。
雲家的鄉勇在黑夜中爬起來,也不穿盔甲全部立刻裹上氈布披風。以隊爲單位或手持騎槍,或手持鐵胎弩依託帳篷列隊。通常兩隊人防禦,i一隊人着甲。這是經過長期訓練的結果,可以保證在混亂中最大程度的保持戰力。
而羽林侍衛就顯得十分慌亂,他們甚至點燃了火把照明。黑夜中,他們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襯下是最好的靶子。如果偷襲的是匈奴人或者雲家的人。那此時第一輪箭雨恐怕已經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東胡人的營地比羽林更加的混亂,甚至已經有不少人騎上馬背,向着夜色中的草原跑了下去。這是遊牧民族對待偷襲的慣常做法,只要遇到暗夜突襲,立刻作鳥獸散。什麼也沒有命金貴,爲了保存生命他們寧願放棄一切。
不過這些人總是會在事先安排下匯合的地點。千百年來草原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方式應對突襲。
雲嘯看着羽林侍衛們的混亂開始搖頭,這便是缺乏訓練的標誌。這些羽林都是上過戰場的,有一定的戰場經驗。可是缺乏系統有效的訓練還是成爲了他們的短板。黑夜中雲家的軍陣幾乎無懈可擊,而在雲嘯看來羽林們就好像待宰的羔羊。雲家人若是偷襲他們,有八成把握輕鬆將他們拿下。而自身的損失微乎其微。
鄉勇們鑽進帳篷。一股似香非香的奇怪味道聞起來讓人作嘔。先前最先進去的兩名鄉勇直欲嘔吐,而且頭暈目眩連手中的馬刀都快拿捏不住。身後的同伴見他倆的樣子。趕忙將他們拉出來,再也沒人敢進去。
“將帳簾拉開讓風灌進去。”雲嘯在大批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帳篷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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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的簾子被迅速的拉開,凜冽的寒風呼呼的灌了進去。吹散了漂浮在帳篷裡面的怪味道。兩名鄉勇與兩名侍女被擡了出來,他們都咬着牙閉着眼睛,好像已經睡着了一般。只是怎麼弄也弄不醒。
蒼鷹這夯貨居然拿着雪往他們的臉上擦,別說還真見效。擦了幾下,那兩名鄉勇就醒了過來。只是還沒有說話便開始嘔吐,連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而兩名身體嬌弱的侍女還是昏迷不醒。
“將她們兩個交給公主調理,這兩名兄弟拉回咱們的營裡讓他們好好的睡一覺。”
雲嘯看兩個人的症狀,有聽了第一批進去鄉勇的回報。便知道,所謂的秘藥一定是一些蒙汗藥一類的東西,只不過古人無意中配製出來的麻醉劑。很明顯,那位所謂的巫師還沒掌握好這玩意的用量。這東西吸入過多可能會死人的,不過即便是南宮公主遇刺。雲嘯仍然逃脫不了看護不力的罪名。
雲嘯正在仔細的檢查地上的屍體,田蚡帶着大隊的親衛也趕了過來。
“老弟,怎麼樣了公主殿下如何?”田蚡急切的問道。剛剛睡下,便被慘叫聲驚醒。亂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是公主的營地出了事情。急得這傢伙披上衣服便跑了過來。
“這就是刺客。”雲嘯踢了一下腳下被射成豪豬一樣的屍體。
“我不管刺客,公主怎麼樣了?”田蚡看都沒有看地上的屍體一眼,他的腦子裡都是公主的安危。雖然是一位假公主,但是這也關係到自己這趟的功勞。混了這麼長的時間,就差一件拿得出手的功績。皇帝姐夫已經答應,只要這次立下大功便將自己封侯。
眼看路程已經走了一半,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到手的鴨子就快飛掉,這怎能讓田蚡不急。
“公主沒事,安頓在我的營裡。不過這裡十分的蹊蹺,你看這些羽林的分佈。明哨暗哨都齊備,黑暗之中有些明哨都難以發現,更別說是那些埋伏起來的暗哨,可是爲何還會被人一網打盡。難道田兄就不覺得奇怪麼?”
雲嘯指着地上羽林侍衛屍體的分佈,田蚡跟着雲嘯一路查看。也是越看越心驚,眼神有些驚異的看着雲嘯。
“你是說,咱們的隊伍中出了奸細。將情報給了刺客,這不可能羽林衛的佈防只有哨長一級臨機佈置。連我都不知道詳情,怎會泄露出去?”
“呵呵,若是那哨長泄露出去的又當如何?”
雲嘯正在翻檢着一名羽林的屍體,寒風已經將屍體凍得發硬。雲嘯在屍體的後背上找出了一個很小的箭頭,好像扎的也不是很深。輕輕的一拔便拔了出來。
“不可能,羽林侍衛都是絕對忠於皇家的。更不要說哨長,羽林衛一百餘名哨長可都是陛下親自簡拔的,怎會出現叛徒。”
田蚡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或不是很簡單,你去找一下這個哨長。好像是叫做奎旭的傢伙,看看他還在不在就知道了。”
雲嘯拿着那枚前端呈針狀的短箭仔細的觀察,乖乖不得了居然將吹管這玩意都用上了。據自己所知,吹管這東西應該是叢林裡的部落用的玩意。在廣袤的草原上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怎麼匈奴人會有這玩意。難道南疆也有人蔘與進來?
“快去將奎旭給本將軍找過來,快些。”
田蚡也有些奇怪,自己的隊伍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奎旭竟然現在還沒有出現,這讓他隱隱有些不安。
“看,殺死這些羽林的就是這玩意。歹毒啊……”
雲嘯拿着這支吹箭遞給田蚡看。見田蚡居然要去接那鋼針,趕忙縮回了手臂。
“這個鋼針不能碰,這上面不知塗了什麼毒藥。說是見血封喉也不爲過,拿着這邊。”
雲嘯所知,世界上最毒的動物便是一種叫做毒箭蛙的蛙類。而它的名字便是因爲獵人通常會用吹箭在它的身上擦兩下所得。聽說這種抹了毒箭蛙體液的吹箭擊中了樹上的猴子,那猴子沒等落地便已經死亡。毒性十分的兇猛,雲嘯估計這吹箭上的毒也是什麼毒物的劇毒,不然身強力壯的羽林侍衛不可能連聲音都沒發出來便掛掉。
田蚡聽了雲嘯的話立刻失去了接過這吹箭觀摩一下的想法,眼睛焦急的看着自己營中的方向,希望奎旭這傢伙趕快到來。
“侯爺,咱麼的弟兄們身上也有這東西。只不過他們身上都披了氈布,又有鎧甲這玩意沒有穿透。”
蒼虎走到雲嘯的近前,雙手遞過來一支吹箭。
雲嘯忽然警覺,原來刺客是分兩撥。只不過襲擊雲家鄉勇的這波人沒有得手罷了,單單是鎧甲已經不是這種吹箭能對付的。更何況外面還有那層厚重的氈布。
正在思索間,一名羽林急吼吼的趕了過來。喘着粗氣對田蚡稟報道:“國舅爺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