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太震撼了,一千多顆手榴彈幾乎同時爆炸。橘紅色的煙火,消失後一陣青色的煙霧騰空而起。四散飛濺的彈片碎片將四周的人和馬都打成了篩子。
鮮血順着傷口噴涌,斷臂殘肢隨着爆炸的氣浪四處橫飛。人和馬的慘叫混合着爆炸聲壓過了北風的呼嘯。幾乎是一瞬間,羌人的衝擊隊伍中便佈滿了屍體。
所有人還沒明白過來,第二輪手榴彈便接着投了過來。又是一片響徹點地的爆炸聲。
蒼熊回頭看了看爆炸聲傳來的方向,舔了舔嘴脣。不能參加這樣的戰鬥的確是遺憾,家將的功勳便是屍體堆積起來的。儘管自己已經被屍體堆得足夠的高,但誰不想體驗高高在上的感覺呢。
“熊爺,虎爺和鷹爺這次可過癮了。聽說打來的羌人足足有五千人,小的看侯爺這次是下了殺心。這五千人怕是回不去了。”
蒼熊身後的一名隊正聽着遠方的爆炸聲,對着蒼熊說道。
“孃的,這就是跟侯爺作對的下場。想當年在黃河岸邊,侯爺帶着一百餘騎便幹掉了吳國五千步騎。那是何等的聲勢,現在這點只能算小場面。你是不知道,那個時候侯爺大營外面的樹上掛滿了屍體,足足排出了兩地裡遠。
營地裡光人頭就有數千顆,幸好那是冬天。若是夏天,那可就糟糕了。後來到了江南,江都城下一役就幹掉了叛軍上萬人。屍體在地上堆得像草垛,天上烏鴉都吃膩了。地上的豺狗吃死人吃的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看着就怕人。”
蒼熊回憶着過往的戰役,心中不免感慨。不過他現在只能看着弟弟們建功立業,明年就五十了。這把老骨頭真不知道還能打熬幾年。家將中他的年紀是最長的。就連頭髮鬍子都已經花白的巴圖也比他小上兩歲。老不講筋骨未能,這段時間侯爺總是會將重任交給別人去做。他和巴圖總是坐是冷板凳上。
“都別看了,他孃的趕快押着物資進城。想全須全影的回去,就靠這些東西了。”
蒼熊揮舞着粗大的胳膊,號令隊伍加快行進。武威城已經很近了。加把勁再有一個時辰就能進城。
“熊爺,沒事兒。那些羌人已經被侯爺攔住了,手榴彈那麼厲害,怕是一輪下來那幫子野人就尿了。”
一個隊正笑着說道。他們對於雲家鄉勇長盛不衰的戰史非常的自豪,雖然在岳陽城下敗給過項三秋。可如今項三秋的腦袋已經爛成了一堆枯骨,身子都不知道骨頭在哪裡。
“就你小子油嘴。許是中午的麪條吃多了。晚上罰你不準吃飯,你的那碗蒸酒你家熊爺替……”
蒼熊正在與屬下調侃,忽然神色一頓。
眼神疑惑的看向北方,接着便觸電一般的跳下馬來。將手中的狼牙棒戳在了地上,耳朵貼近手柄。騎兵,是大股的騎兵不下兩千騎。豐富的戰爭經驗讓蒼熊做出了正確判斷。
“列隊。他孃的列隊。告訴那些羽林,趕快列隊。都到大車上去,準備弓弩。快快快。”
蒼熊從地上一下子蹦了起來,急吼吼的大喊。
“熊爺,怎麼……”
一個隊正笑嘻嘻的問着蒼熊。被蒼熊一個嘴巴便抽得一個咧斜。
“快去準備,他孃的有敵襲。你帶一百弟兄保護好公主,公主殿下擦破了一塊油皮。拿你的腦袋來抵。”
蒼熊瞪着眼睛,眼中的血絲根根暴漲。根據他的經驗,那些騎兵距離已經差不多五里左右。雲家的鄉勇或許可以做好戰鬥準備,羽林們可就難說。畢竟時間短了點。
事實證明蒼熊低估了羽林侍衛的戰力,畢竟是皇帝的親兵。儘管平時因爲戍衛宮廷,疏忽了訓練。但終究也是戰場上下來的殺才,對於戰場的敏感讓他們發揮了最大的潛力。在接到鄉勇們的示警之後,紛紛翻上了高大的馬車。
隊伍堪堪擺好隊形,一隊騎兵風一般的從路旁的一個小坡地上衝了下來。看來這支騎兵的指揮官非常的聰明,知道利用地形隱蔽接近敵軍。若不是蒼熊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偷襲之下說不得會吃大虧。
黑壓壓的騎兵好像烏雲一樣順着北風衝了過來,羽林侍衛們都被掛過來的雪粒子打得睜不開眼睛。還好雲家的鄉勇都裝備了風鏡,由於是頂風鐵胎弩的射程受到了很大影響。第一輪射擊幾乎沒有射殺幾名敵兵,對方卻順着風放出箭矢。
箭矢藉助風力,射得好像比鐵胎弩還要遠些。蒼熊看着對方騎兵射箭的動作。頓時覺得後脊樑一陣的發麻。
“匈奴人。”
蒼熊不禁叫出了聲。
匈奴騎兵兩千人,若是雲嘯在這裡還沒有問題。不過現在只有自己身邊的三百鄉勇,還有兩三百昨夜被打得半殘的羽林。打了一輩子的仗,蒼熊覺得這次比在黃河岸邊百騎對陣五千吳軍那次還要兇險。
箭矢射在雲家鄉勇的鎧甲上,紛紛被打了蠟的鎧甲滑開。更多的箭矢則是射在了馬車的箱板上,發出“哆、哆”的聲響。
正在這時,羽林的隊伍中忽然一陣大亂。十數輛大車被馬拉着橫衝直撞,蒼熊的心“咯噔”一下。一定是羽林侍衛沒有打過車戰,不知道下止車閘。拉車的馬中了箭,在疼痛的刺激下會發瘋一般的亂跑。天知道它們會撞翻什麼東西。
只是一輪排箭,羽林侍衛的的隊伍便亂成了一鍋粥。一輛大車脫離了羽林的軍陣,直直的衝向了鄉勇的隊伍。幾名正在低頭給鐵胎弩上弦的鄉勇被撞得橫飛出去。一名鄉勇的腳掛在馬鐙上沒有脫出,寬大的車輪從他的胸口便攆了過去。
魚鱗甲被攆得“嘎嘎”作響,那鄉勇最林噴出的血水好像一股噴泉。鄉勇們四散躲避着馬車的衝撞,蒼熊的眼睛一片的血紅。拎着狼牙棒便奔向了馬車,手起棒落一下便砸了在馬頭上。
這一下蒼熊也是用了狠勁,精鋼打製的狼牙棒居然深深的陷進了馬頭裡。那匹該死的馱馬立刻軟倒在地,其他的三匹馬在馬屍的拖累之下,這才緩緩的停住了腳步。
“蒼將軍……”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接着一個腦袋衝車廂裡露了出來。居然是田蚡,這貨估計嚇得已經快尿了。雙手扒着車廂板,雙腿不住的顫抖。
“田國舅,你們這幫蠢材。還不服國舅去公主的車駕上,國舅爺趕快去公主的車駕上。”蒼熊等着赤紅的眼睛對着田蚡的侍衛吼道。
兩名田蚡的侍衛趕忙架着田蚡向公主的車架跑去,那裡有蒼熊留下的一百鄉勇護衛。最重要的那裡有蠻牛。
蒼熊向羽林的軍陣看過去,發現他們已經混亂不堪。所有的人都好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轉,還擊的人還不足一半。
“就這還他孃的敢稱大漢第一精銳,就他孃的這樣的精銳。未央宮早就被匈奴人給佔了。弟兄們,聽我的號令。衝鋒。”
蒼熊拿起沉重的狼牙棒,一撥馬的繮繩向着匈奴人的隊伍便衝了過去。他知道,此時只有靠衝鋒打亂匈奴人攻擊節奏。給羽林們一點喘息的時間,否則一旦羽林們垮掉。兩千匈奴騎兵,對陣自己的三百人。壓也壓死自己。
兩百名黑盔黑甲的騎士催動胯下的戰馬,奔馳着衝向人數是他們十倍的匈奴人。馬蹄踏碎的冰雪飛濺得老高,帶着猙獰面甲的鄉勇們沒有吶喊。只有骨子裡的鐵血在燃燒,整個隊伍不大但是讓人覺得好像一座山壓過來一般。
鄉勇們邊衝邊放箭,衝到百餘步的時候紛紛掛好弓箭。拿起了長長的騎槍,另外一隻手抽出了馬刀。三十步,騎槍被全力的投擲出去。前排的匈奴騎兵紛紛落馬。接着便是馬刀的對決,鋒利的馬刀藉着戰馬的衝力,輕鬆的劃開了匈奴人的皮甲。
彎曲的弧度給匈奴人的身體造成了最大的傷害,鄉勇們幾乎不用費什麼勁兒便能從他們身上弄下一點什麼部件。
蒼熊好像一頭發了瘋的狗熊,掄起狼牙棒向着一名持着大刀的匈奴騎兵砸了過去。那匈奴騎兵企圖用大刀格擋,沒有料到蒼熊這一下是用盡了全力。兵刃交擊之下,匈奴人的大刀居然被硬生生的砸進了胸腔。屍體“噗通”一聲便掉落在了馬下,失去了控制的戰馬發瘋似的奔跑着。
蒼熊一路左突右殺,他的馬旁倒下越來越多的屍體。粗大的狼牙棒上掛滿了衣服的殘片和人體的肌肉纖維。鎧甲上迸濺的全都是暗紅色的血水,還有灰白色的腦漿。
一陣衝殺,蒼熊居然帶着鄉勇們透陣而出。左右看了一下,一次衝鋒居然掛了三四十人。若不是有堅固的魚鱗甲保護,恐怕還會有更多的人掛掉。
“弟兄們跟着我,殺回去。”
蒼熊一撥馬頭揮舞着狼牙棒,帶着這羣嗜血的魔神又向匈奴人的軍陣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