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從來就沒有打架留手的習慣,否則也不會有軍營裡那壯觀的人頭金字塔。欒布的面色陰冷,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十分護短的傢伙,雖然事情是自己的孫子鬧出來。
“爺爺,他們要殺我。”
欒旭氣喘噓噓的說道。剛纔他可是下了死命的奔跑,否則早就被身強力壯的匈奴人砍成肉醬。
“閉嘴。”
欒布橫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子,如果不是長房長孫。恐怕早就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了。
“雲侯,我家旭兒不過吃了一塊肉,用不着這麼喊打喊殺的吧。”欒布用眼睛瞄着雲嘯,腳下卻不丁不八,準備隨時後退。他可不敢保證這些驕兵悍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營門外道路兩邊掛的可都是大漢的軍卒。
雲嘯也很爲難,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目前的問題。正在兩難之間,忽然營門外傳來喧譁聲。
“又怎麼了,去看看。”
蒼鷹得了雲嘯的命令,跑去營門前查看。過了不一會兒便跑了回來。
“侯爺,是長安來的宣旨校尉。要侯爺去營門口接旨。”
“老前輩,雲嘯先去接旨。”
傳旨的不是宦官,而是一名帶着十名羽林侍衛的校尉。
“臣雲嘯恭請聖安。”
“膠東王內侍令雲嘯,戰功卓著特旨加封車騎將軍,賞金五百斤。所俘獲吳軍士卒軍資移交洛陽大營。令雲嘯着即統轄長安禁軍兩千,趕赴睢陽效力,歸屬樑王節制。望雲卿再傳捷報,以寬朕心。上不負皇天之厚恩,下不負黎民之期許……”
校尉搖頭晃腦的讀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纔算將這篇聖旨宣讀完,估計他的嗓子也已經冒煙了
“天使請進營帳內喝杯水酒,讓雲某略進地主之誼。”
“標下爲雲將軍賀,本當叨擾這一杯水酒,不過標下還要去洛陽宣旨。就不叨擾雲將軍了。”
“哦,那不敢打攪尊使的行程,雲謀略備薄儀還請尊使收下。”蒼鷹已經從營帳裡面跑了回來,手裡捧着一大袋子銅錢。
“謝雲將軍賞。”
校尉笑着接過了銅錢,道了聲謝。翻身上馬便一路疾馳奔着洛陽去了。
“雲侯,咱們還是交接戰俘首級吧,莫誤了將軍的行程。”
不知道什麼時候,欒布已經來到了營門口。出乎雲嘯的意料,這老傢伙沒有再提剛纔的事情,而是說起了交接戰俘的事情來。雲嘯自然是從善如流的答應下來。
戰俘們被綁成一串串的帶到欒布的面前過數,至於人頭欒布的行軍書記更是一個個的勘驗。仔細的核對着數字,雲嘯將一個小木盒子交到欒布的手中。
欒布好奇的打開,裡面放的正是步雉的人頭。
“稟將軍,這裡的人頭計三千八百四十一顆。俘獲敵軍九百八十三人,與軍報相符並無差池。”
“好了,將人頭裝車押着俘虜,咱們走。雲侯,告辭了。”
剛紮了一半的軍寨這會又要冒雪回洛陽,隨欒布過來的兩千軍卒皆抱怨連連。無奈的開始拔營起寨,押着俘虜趕着大車回洛陽去了。
“爺爺,爲什麼不殺了那些匈奴人,他們差一點殺死孫兒。”
“閉嘴,你這個混賬。欒家早晚敗亡在你手裡,這小子聖眷正隆你殺他手下,他豈肯幹休。一個擅殺功臣的罪名就能要了欒家滿門的性命,況且這小子早晚會一飛沖天,這樣的人交好還來不及,你卻喊打喊殺的得罪。哼,回洛陽就給我滾回老家去。別到處給我丟人現眼。”
“爺爺,別生氣了。大哥也是無心之過,您看您老氣得。”面容白皙的欒玲寬慰着欒布。
“哎,玲兒可惜你是個女娃子,你大哥要是有你一半爺爺便可以閉眼了。”
雲嘯看着遠去的欒布,轉身回了大帳之內,暗自慶幸這道聖旨來的及時,否則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件棘手事情。
“讓那些民夫打掃大營,門口那些死倒有家的讓家裡來領。沒有家的便挖坑埋了,掛在那裡晃晃蕩蕩的怪瘮人的。”
“諾”
溜達着去了後營,親自查看了巴圖的傷勢,還好冬天穿的多,欒旭直握匕首又沒使上力。只是劃了道口子,皮外傷而已。安慰了受傷的巴圖,雲嘯又來到了沸騰的大鍋邊上。
大鍋裡面的牛肉隨着滾滾的湯汁時上時下,已經煮了幾大鍋,這一鍋已經成了老湯,鍋邊飄着厚厚的一層牛油。雲嘯用湯勺撈了一勺,味道醇厚,比後世的李師傅加州牛肉麪強多了。
剛纔根本就沒有吃飽,想起了牛肉麪心裡癢癢,肚子裡的饞蟲也一個勁的往上拱。
沒說的叫人和麪,沒人會抻面是個問題,只能吃褲帶面。
寬寬的褲帶撈上來,澆上一勺濃濃的牛肉湯,上面再撈一大塊牛肉。挖上一勺紅油,剝兩半大蒜。蹲在營帳的邊上便吃了起來,一羣匈奴漢子爭搶着撈麪。現在他們也喜歡上了紅油這東西,頓頓都少不了這玩意,說吃了不冷。
蒼鷹蹲在雲嘯的身邊也吸溜吸溜的猛吃,蒜瓣也不扒皮放在嘴裡便嚼,也不知道舌頭和牙是怎麼運作的,反正在裡面鼓搗幾下便會將蒜皮吐出來。此種功能深得雲嘯羨慕,不過自己嘗試了幾次均不成功,反而吐掉了好大一塊牛肉,只得無奈的放棄嘗試。
面活多了,無奈的雲嘯只得吩咐廚子將麪餅合上蔥花在鍋裡面烙成蔥花餅。就要出征了,多準備些軍糧也是好的。蔥花餅這東西在這個季節絕對不會腐敗變質,這個雲嘯還是心理有底的。
牛肉還得繼續的煮,令民夫砍了許多的松木回來。點上乾柴開始燻烤煮熟的半熟的牛肉,半生不熟的沒問題,沒看那些匈奴人連生牛肉都吃。估計真要餓着他們,連人都能吃。
時間不多了,得在那些撥付給自己的禁軍到來前將這些東西弄好。否則,這點牛肉還不夠兩千多人塞牙縫的呢。
大營中到處是篝火,炙烤牛肉的香味飄得鄴城都能聞得到。
聯想起那些光溜溜的大腿骨,雲侯的軍隊吃人的消息不脛而走。守備大人再也不敢在雲嘯的大營混吃混喝,民夫們看大營裡面的人眼神都怪怪的。鄴城的居民有事沒事都不出城,深深爲當初守備大人送走雲家軍的舉動而慶幸。
“聽說沒有,雲侯養了一隊匈奴人。那些人打仗爲什麼那麼厲害,都是因爲吃人吃的。前些天樹上吊着的那些人,大腿上的肉都沒有了,哎呦聽我家老二埋屍首回來的時候說,大腿上光溜溜的被啃得就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頭,上面牙印都看的清楚。”
“是啊,我家姑爺回來也說。前些天看見好些個吳軍的俘虜關在大營裡面,有一口老大的鍋整天咕嘟咕嘟的煮。黑壓壓的上千人,這就都不見了。哎呀,太滲人了。”
“你們不知道,他們把人吃了,還用人骨頭烤人肉吃。要不那麼多人怎麼都不見了,這些天人都吃完了沒骨頭燒了,這才讓出公差的人砍樹。哎呀,當初的虧守備大人英明,沒有讓他們住在城裡。要是讓這幫子吃人的傢伙進了城,那還了得。這街頭巷尾的孩子,恐怕早吃的不剩嘍。”
“是啊,我也聽說吃人肉的傢伙最愛吃孩子。”
“我也聽說……”
鄴城的街頭巷尾到處是這樣的傳聞,以前到處玩耍的兒童被徹底禁足。“再哭,再哭就把你送到雲侯的大營裡面,讓那些匈奴人吃了你。”孩子們止住了啼哭,驚恐的四下張望,生恐那個叫做雲侯的惡魔突然間殺出來,將自己生吞活剝。
謠言被無限的放大,當禁軍們路過鄴城的時候。謠言已經無可遏制的發展成爲,雲侯的大軍吃掉五千吳軍的步卒。
帶隊的劉大疑惑看着跟隨自己身邊的蒼熊,看着那張兇惡的臉再加上那副狗熊的身材。劉大不禁往旁邊躲了躲,禁軍們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跟隨一個吃人的將軍會有怎樣的遭遇。
蒼虎回來的比蒼熊還要早,兩馬駕轅的馬車遠比劉大的步卒走的要快許多。停車休息的時候發現了藏身車中的小白,和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莊戶後生。蒼虎面對小白十分的無奈,得罪不起這個祖宗。
非但不能趕,還得拿出羊奶供這位祖宗享用,現在的小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對付得了的。營養充足的小白現在已經長的比老虎小不了多少,即便是蒼熊的身體也是一撲一個跟頭。被它拍了一巴掌的莊戶後生,現在還在暈菜中,走路跟踩在棉花堆裡一般。
距離雲嘯的大營還有幾里路的時候,小白就蹦下了車。鼻子在空氣中一張一合的嗅着,接着便以豹的速度衝向了雲嘯的大營。
守門的墨家弟子自然認得小白,可是服勞役的民夫卻嚇得四散奔逃。見到了雲嘯的小白,用大腦袋猛的一撞,雲嘯便一個腚墩坐在了地上。一人一豹滾在地上打做了一團,巴圖蒼鷹嘿嘿笑着在旁邊打趣。
“你們不知道,雲侯可以操控飛禽走獸。我家老二親眼看見一頭豹子跟那個雲侯打鬧在一處。雲家的人都不怕那豹子。”
“是啊是啊,我家姑爺……”
雲侯可操控飛禽走獸的傳言再次喧囂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