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一下子劈頭蓋臉的罵起來:“你小子腦殼有包嗎,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有多少家底是不是。都給你們說了,那他孃的是錦衣衛,要是被他們盯上了,明天咱們村子裡的大小娘們兒穿什麼顏色的肚兜他們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哈哈哈”,於永凱、李敬思這些人一下子捂着肚子,鄭敬才見劉錫命這個語氣,知道二哥不是真的發火,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不過光帶火槍也不夠”,劉錫命想了想說道,“方纔柳御史說了,這幫人是在莊園裡會面,想來到時候只能強攻,沒有火炮可不行。”
李彪和魏敬國等幾個壯漢忍不住搓了搓手,一臉激動的問劉錫命道:“二哥,真的要帶火炮嗎?”
“先備着吧,別讓錦衣衛看見,需要的時候再用”,見劉錫命點點頭,這幾人一下子歡呼起來。
魏敬國幾人嬉笑道:“是男人就該喜歡大炮,誰他孃的玩什麼火槍啊,太不過癮了。”
城門口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歡快了,劉錫命直接笑着下令:“親衛屯去些人,擡四門火鴉炮過來,飛雷炮也帶兩門備上。”
說是火炮,但是劉錫命覺得劉家村現在造出來的更像是大一號的火銃。
之前達摩研究院研製火炮的時候,唐鴻等人打算採用傳統的泥範鑄炮方法,泥範鑄炮容易在內部形成水蒸氣,從而導致火炮出現蜂窩狀孔穴,影響炮身質量。
後來還是劉錫命聽兵器局彙報,說是試造一門炮要花幾個月時間,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實地考察後提點兵器局改用鐵範鑄炮。
這個鐵範鑄造早就是中國人玩爛了的東西,唐鴻等人也都是因爲思維慣性纔沒有想到,如今有劉錫命提點,一幫人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用泥模將鐵範翻鑄了出來。
鑄炮時只需在鐵範內部刷上細稻草灰等調製而成的塗料,在模具中心裝入泥芯,等待倒入的鋼水稍微冷卻,馬上將其取出剔除毛刺、清除泥芯,這麼一來一門炮就算製成了。
但是一番試驗下來,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只有口徑兩寸的火炮性能還算穩定,再往大了鑄造就容易炸膛。
劉錫命無奈也只能先將兩寸炮列裝部隊,同時讓兵器局抓緊攻克更大口徑的火炮。
至於這種兩寸的火炮,劉錫命將其命名爲火鴉炮,換算成現代尺寸大概是66毫米左右,介於不同時期的3磅炮到4磅炮之間,每門炮重一百斤,摺合現代尺寸40公斤左右,炮身長三尺六寸,摺合1.2米左右。
劉家村城門口,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十幾只火把燃燒的噼啪作響,劉錫命發出命令後,開始在城門口來回踱步,思考起稍後的戰鬥。
這個時候就展現出了劉錫命的先見之明,爲公大道修建完成以後,從碼頭到村子裡的時間大爲縮短,加上值房還有十輛通勤馬車,大概過了一刻多鐘,第三曲以及親衛屯的人全都聚起起來。
“德高”,劉錫命先將遊德高召喚過來,吩咐他道:“今晚只有你們新兵曲在村中防守,切記提高警惕,全體人馬分成三班,交替值夜,倘若有什麼突發事件,記得去找我舅舅和大蘇先生商量。”
“喏,二哥放心,我肯定把家守好。”遊德高一臉打了雞血的樣子承諾道。
劉錫命口中的大蘇先生就是蘇謹,至於他弟弟蘇言當然就是小蘇先生,隨着這一個月來學房的各項工作鋪開,蘇謹原本是舉人的事情也被大家知曉,加上他做事有章法,看上去也彬彬有禮,大家爲了方便,就將兩人稱着大小蘇。
“嗯,好好看”,劉錫命點了點頭,馬上招呼各曲準備上船,至於四門火鴉炮,當然是被他直接收進空間裡,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原本在柳建侯艙中的錦衣衛千戶洪飛捷與何天磊都出了船艙,此時正站在船頭往下看。
見劉家村城門口火光大起,一隊隊人馬整齊列隊走了過來,何天磊忽地嘆了口氣。
“現如今連這等小兒輩都敢聚衆持械了,真是多事之秋。”
洪飛捷有些不滿地看了看何天磊,壓了壓聲音道:“老何,你可別給老子亂來,這人是柳建侯看重的,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何天磊有些不以爲意的揮揮手,他家從成祖時就世襲這副千戶職位,和洪家都是世交,因此兩人也不太在意這些禮節。
洪飛捷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又提點他道:“今上裁撤東廠,現如今宮裡那幫沒卵子的都不敢出頭,咱們錦衣衛也只能窩着趴着,管你往日裡怎麼威風,現在能裝孫子就的裝孫子。況且柳建侯乃是東林黨人,真要被他咬住了,咱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麼,無非是好好將皇爺交辦的事情辦好,其他事情少去摻和。可是你看看, 連這些鄉間士紳都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了,真要是翻了天,咱們兄弟的身家性命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
“哎,盡人事聽天命吧。”
洪飛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正好這時劉錫命走上船來,見他們兩人站在船頭,劉錫命趕緊衝兩人拱手致意,洪飛捷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以示回敬。
劉錫命有些奇怪那個姓何的副千戶爲什麼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不過錦衣衛的名聲在外,他也不敢上前搭話。
見船下有柳宣幫忙張羅,另有於永凱等人指揮,龍驤團正在有條不紊地登船,劉錫命索性去柳建侯艙中找他探聽一下消息。
“柳公”,劉錫命一進艙門就見到柳建侯正皺着眉頭,手拿一份文書在翻看。
見到他進來,柳建侯衝他招招手。
劉錫命趕緊幾步走到近前。
“怎麼,人馬已經準備妥當了?”,柳建侯眉頭舒展了一些,笑着問他道。
“嘿嘿,大人有命,晚生哪裡敢怠慢,便是拿鞭子抽也要將他們抽起來。”劉錫命裝出一副純潔少年的樣子回道。
柳建侯輕笑一聲,從桌上挑出一份文書扔給了他,“瞧你往常的樣子,便知你多有主見,如今可是來問今夜之事?都在這上面,你且看看吧。”
“這,但不知可有什麼機要之處?”劉錫命有點兒猶豫,既然牽扯收元教,誰知道里面還會有什麼其他內容,柳大爺你這麼做真的大丈夫嗎。
柳建侯面色有些無奈:“無甚緊要之處,錦衣衛這幫人也越發不堪用了,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什麼關鍵,若不是今天這條線報,本官都打算轉巡別府了。”
那是因爲你們把人家的爪牙都拔了啊,劉錫命心中吐槽,既然歷史線變動不大,想來現在錦衣衛也處在萎縮期,他們還能派的出人手調查就算不錯了。
劉錫命一邊想着這些,一邊手上不停,一目十行地將柳建侯遞過來的文書看完。
這文書上面寫的都是一些關於收元教的線報,大部分都是流水賬,無非是這個堂主在哪裡裝神弄鬼騙取錢財,那個香主劫掠了鄉中大戶之類的。
真正引起劉錫命關注的只有幾條:
“六年五月,有陌生人與蓬州堂堂主會面,所議何事不得而知,聽其口音,似是湖廣人士。”
“六年八月,有大船夜過蓬州,堂中差人上船連夜搬運貨物,經查,箱中盡是弓弩刀槍之物。”
“明公”,劉錫命有些猶豫道:“咱們今晚如此動作,會不會打草驚蛇?照現在看來,賊人早有謀逆之心,要是因爲咱們的突然襲擊,逼得他們臨時發動,該如何是好?”
柳建侯拿出一枚玉玦不斷摩挲着,似乎是在思考劉錫命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