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也正是考慮到兩兄弟久在家中,怕他們生出什麼心結來,這才專門點醒二人。
見劉錫賢劉錫安喜笑顏開的表情,劉錫命當下安排道:
“這次你們既然出來了,那就先別急着回去,南陽、襄陽是咱們家經營的重中之重,你二人便留在這裡,到時無論是衙門裡還是在咱們自己的村鎮上做事都好過在家中待着。”
“當真?”,劉錫安猛地站起驚喜問道,“早就說了待在家裡沒什麼意思,這下可好了,哈哈哈。”
劉錫命一個白眼甩過去,“叫你們出來是做事鍛鍊的,可不是讓你們出來玩的。”
他看向竇玉泉道:“這樣吧,先把他們安排在鄧州衙門裡做一做主簿之類的活計,民團裡面也可以去鍛鍊一下,你覺得如何?”
“這當然是好事。”
竇玉泉一邊思索劉錫命這安排是否有什麼深意,一邊點頭應下。
他倒不擔心劉錫命是爲了分他的權,而是考慮到這兩兄弟的身份不得不多想一些。
正所謂恩宜淡而濃,威自嚴而寬,劉錫命在御下一道上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倒是顧南笑眯眯接話道:“不考科舉也就罷了,這婚可還是得成啊,主母專程叮囑老夫,要和主公說道說道此事呢。”
“哈哈哈”,劉錫命頓時雅然大笑,他看了看劉錫賢劉錫安兩兄弟,“這倒也是,不想吾弟已然18了,正妻不娶,妾室也該納幾房了。”
一句話臊的劉錫賢劉錫安兩人臉色通紅。
處理完自家兩兄弟的事情,劉錫命這纔有心思關心起顧南等人來。
“顧先生,你既然親自前來,是不是說明抗鼠疫的藥物已經研發完畢了?”
顧南雖然已近60歲,但是由於保養得當,此刻看起來竟然和四、五十歲的人沒什麼區別。
一聽劉錫命這話,他非常興奮地站起身來拱手道:“稟告二少爺,醫房已經成功製成鏈黴素,現在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只不過眼下生產能力有限,產量卻是不大。”
劉錫命滿意地點點頭,現在能有特效藥就已經非常難得,至於產量問題,眼下光是無菌實驗室都很難建成,自然也談不上大規模量產。
“這已經足夠了,這幾個月來,各省都在實行隔離措施,鼠疫患者已經較年初時大爲減少,關鍵是有了特效藥就能給各地軍民帶來希望,陛下那裡咱們也好交代。”
竇玉泉輕嘆一口氣問道:“雖然有藥,但是產量不足,那天下百姓該如何分配?總不能讓富者先用,貧者後用吧?”
劉錫命心中無奈,哪怕是現代社會這個問題都無法解決,何況是本就不公平的大明。
他相信,哪怕是給了窮人使用藥物的機會,只怕也會被各類官紳豪強或買或搶地拿走機會。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免得泄了大家的士氣。
對於這種事情有許多處理方法可以借鑑,劉錫命看了看衆人道:
“首先在中原報上進行通告,抗鼠疫藥物已經研發成功,同時申明,爲保障大明百姓公平獲得用藥機會,中原巡撫衙門將對所以病患實行抽籤制度,誰運氣好誰就先用。”
“同時還要專門闡述我中原巡撫衙門的理念,那就是普天之下人人平等,絕不因身份地位而給與優待……”
聽劉錫命說完,竇玉泉忍不住拍掌大讚:
“妙啊,如此一來,天下百姓都要承我等之情,更足以讓有識之士深明我大同之大義,果然是好主意。”
“呵呵,你先別高興太早”,劉錫命最終還是潑了盆冷水,“這些藥就算能到他們手裡也不一定保得住。”
竇玉泉、顧南等人愣了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劉錫命說的實話,一個個都發出了無聲的嘆息。
隨着劉家村衆人一起到來的,還有從四川等地一起運送過來的各種物資,一時間鄧州、襄陽等地又開始變得熙熙攘攘繁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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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河南交界的商洛山中,李自成率領的大軍再次被楊嗣昌等人圍剿逼迫到山中躲避。
商洛山山陽縣附近,李自成近十萬大軍密密麻麻地佔據了大片山野,各類帳篷等沿着山樑搭建。
與兩年前相比,雖然迫不得已再次四處躲避,但是李自成的狀態卻已經較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意氣風發,因爲廝殺留下來的幾道刀疤更顯得他英氣逼人。
“牛先生、宋先生,如今楊嗣昌攻我甚急,不知道幾位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李自成大帳中,密密麻麻地已經坐了數十號人。
與此前不同的是,這會兒的大帳中竟然還有十幾位身着文人長袍的男子混在其中,李自成發問的就是那幾個站在左手前排的男子。
站在左下手第一位的男子身材中等,一臉精明之相,正是李自成麾下頭號謀士牛金星。
他本是河南舉人,因爲被人陷害革去了功名,這才一怒之下投奔李自成。
他身後那身材矮小、面容冷峻的文人便是被他引薦給李自成的好友宋獻策。
隨着李自成勢力的持續壯大,除了宋獻策等人,還有顧君恩、李巖、霍兆偉等文人紛紛來投,這也是爲什麼劉錫命等人一致認爲大明將亡的原因。
如果不是有利可圖,這些文人如何會舍家投靠。
聽到李自成發問,牛金星捋須大笑道:“闖王不必憂慮,不止闖王可曾發現,近來楊嗣昌所部已然是強弩之末,較之兩年前相比,官軍與我等不過是五五開而已。”
“如今我有大軍十萬,加上曹操、張獻忠等人襲擾江淮,官軍主力不敢輕動,就算他們不斷追趕,也不過是徒費心思罷了。”
“依牛某所見,當下我等不應該再四處逃竄,反而要儘量爭取民心,取得自己的一塊基業纔是。”
牛金星身後的宋獻策也趕緊出列接話道:“闖王,聚明兄這話說的有理,如今敵我攻守之勢異位,是到了打一塊地盤的時候了。”
“那幾位先生覺得哪裡合適?”,李自成皺眉問道。
他何嘗不想安定下來,只是苦於缺乏戰略意識,只能四處流亡作戰。
從崇禎初年到現在,已經近十年的時間過去,屢敗屢戰的李自成心中知道,如果還像以往那般那樣,只怕自己真的成不了什麼大事。
不過說起這根據地一事,牛金星和宋獻策、顧君恩等人卻各有所思。
“四川天府之國,據之進可取陝西、湖光,退亦不失爲一方諸侯,牛某以爲可取四川。”
“不妥不妥”,宋獻策頭搖得飛快,“四川確實易守難攻,但是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能從四川而取天下者,此地不妥。”
“哈哈哈,宋先生,俺們現在早夕難保,誰還敢想什麼天下哩。”
李自成麾下大將劉宗敏、袁宗第和李來亨等人全都大笑起來。
雖說已經與官軍逐漸打成平手,但是李自成等人依然從心裡覺得自己等人就是流寇,這個時候說起取天下,確實讓人貽笑大方。
不過宋獻策心中卻是嗤笑,一幫粗鄙武夫,若是不能取天下,那宋某何必到這裡來討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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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今年才初到李自成軍中,眼下各位大將都開口嘲笑,他當然不會觸這個眉頭,當即便閉口不言。
倒是李自成聽到宋獻策這話眉頭一挑,用眼示意劉宗敏等人安靜之後,他轉頭朝宋獻策問道:
“先生以爲我等取哪裡爲根基合適?”
宋獻策微笑着伸出手掌,“闖王請聽我細說,如今陝西、山西和河南一帶,因爲我義軍與官兵連年征戰,早已殘破不堪,河南還好一些,畢竟有中原的底子在,陝西和山西卻不止缺人,更加缺糧,這兩處萬不可去。”
李自成點點頭。
“然而河南也並非什麼安居之地,這裡地處中原,正是四處用兵之所,若是佔據此地,則明軍必然四處來攻,我軍即便再強,也敵不過敵人的車輪戰。”
說完宋獻策握緊拳頭,“如此一來,能夠爲我軍所取者,最合適的便是湖廣,一來此地我軍縱橫多年,地理山川頗爲熟悉。”
“二來湖廣連接中原和南直隸,若是天下可取,則闖王可提一旅北伐京師,若是天下不可取,我等也能順江而下直驅江南繁華之地,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