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
“人血。鮮活的人血。”小晏的脣邊劃開一個微不可察的冷漠的笑容，道，“而且必須是從小被當做藥人來圈養的人的鮮血。”
蕭五公子抿了抿脣，沒有開口。
小晏輕笑：“我知道這個人很難找到，而且也不可能從現在開始餵養。看來蕭大公子的命薄，只能月月受這蠱毒蝕心的痛苦了。怕只怕，他的這具身子已經無法再承受太多次蝕心之痛。”
蕭五公子垂下眼簾，不置一詞。
“公子——”葉八快步走了進來，“大公子他……已經醒了。”
“大哥醒了？”蕭五公子擡起雙眸，看了小晏一眼，然後將煉好的藥用小瓷瓶盛好，便跟在葉八的身後匆匆離開。
小晏立在原地翹起脣角：蕭燁裳，就容你再多考慮一段時間！
*
幾步來到蕭瓔瀲的牀前，望着牀上面色蒼白的男人，蕭五公子脣角牽起一抹笑，溫柔地開口道：“大哥，感覺還好嗎？”
他的聲音，此時如春水般溫潤，又如夏花般嫵媚。同平日裡的清冷和傲然全不相同。
他看着他，心頭縱有萬語千言，可是不能說。
即使是叫他名字的權利，他都沒有。
他只能靜靜地凝望着他，竭盡全力地……給他最完滿的守護。
*
蕭大公子躺在牀上，見是他，勉力露出一個微笑：“小裳，你來了。”
“嗯。”蕭五公子微微頷首，在牀沿邊坐下，“大哥，你醒了就好。該吃藥了。”
聞言，葉五忙端來一杯溫水：“公子。”
蕭五公子極盡溫柔地將蕭大公子從牀上扶起來，讓他的後背靠在牆上，然後在他的背下墊上一個軟墊。
“疼麼？”
蕭大公子輕輕搖頭。
蕭五公子擡手用衣袖擦去蕭大公子臉上的汗漬，然後從葉五的手中接過茶杯，讓蕭大公子就着溫水將藥嚥下。
“大哥，這次是燁裳不好，讓你受苦了。”
蕭大公子搖了搖頭：“倒是你，每次爲我吃那麼多苦。”
“吃苦麼？……”蕭五公子輕笑。爲了你，吃再多苦也只會覺得甜蜜……
只要你能好起來，不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願意……
可是。
我……不想交出我的生命。
因爲我想，一直看着你，陪着你……
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啊……瓔瀲…………
蕭五公子藏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成拳，復又慢慢鬆開。
只是，瓔瀲。
我不能那麼自私。
所以。
——用我命，換汝命。
“小裳，剛纔我一直在做一個夢。”蕭五公子溫柔地開口，伸出右手將蕭五公子的雙手包進掌心，“我夢見我帶着你離開了這裡，去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那處山巒連綿，水波盪漾，花月靜好……小裳，我知你並不愛這勾心鬥角，權力紛爭。我們……離開，可好？”
小裳，我知你並不愛這勾心鬥角，權力紛爭。我們……離開，可好？
離開？
怎能離開？
且不說蕭莊主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我也不可能讓你爲了我帶着羸弱的身子勞頓奔波。
我……怎麼捨得……
蕭五公子一動不動地望着蕭大公子的眼睛，笑了：“不，大哥。你錯了。我不想離開。”
“小裳……”
“大哥，你就別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權勢很好，我不想拋棄。”
蕭大公子閉了雙眼，掩去眼中沉痛，緩緩開口道：“父親對你做的那些事，小裳，你以爲我真當不知道麼？”
蕭五公子渾身一震，四肢如同僵住，無法動彈，連帶着呼吸也變得艱澀疼痛起來。
“大哥……你……你是幾時知道的？”
“就在幾個月以前……我本是想去找父親商量關於母親祭祀的事情，結果……”蕭大公子睜開雙眼，眸子裡水汽氤氳，“小裳，你走吧。離開這裡……好麼？”
*
“五公子，想好了？”小晏笑問眼前這個男人。
蕭五公子冷笑：“言公子說笑了，一切的一切不是都早在你的意料之中麼？”
聽到蕭五公子稱自己爲“言公子”，小晏渾身一震，雙眸不禁流露出淡淡的訝異。
然而，他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緒，淡笑道：“蕭五公子果然厲害，筠晏來到貴府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你就已經把筠晏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了！筠晏佩服佩服！”
蕭五公子擡手彈了彈衣上的塵土，不緊不慢道：“你是鬼手神醫傅一雙唯一的弟子，想必，你的醫術也相當了得，這件事，你有幾成把握？”
言筠晏抿脣沉思了片刻，方道：“十成。”
聞言，蕭五公子眼中浮現出一絲暖色：“這樣甚好。”
說罷，他擡起腳，轉身離開。
“五公子，你既已知道筠晏的身份，難道就不打算盤問筠晏此次到來的目的麼？”言筠晏在蕭五公子的身後大聲問道。
蕭五公子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要你能醫好大哥，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是，言公子。你真的天真地以爲憑你一個人，可以把蕭府怎樣麼？”
說完，蕭五公子再也沒有停下腳步。
聽到蕭五公子明顯輕視的言語，言筠晏的雙眉狠狠地皺起來。
“蕭燁裳！若不收服你們蕭家，我言筠晏一輩子不再踏足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