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9:契機

水軍催生出來,經過雙方憤怒的基層民衆任意妄爲的發揮而導致的大混亂之後,出現的那麼點不太像機會的機會,還是被德麥克麥給抓住了。

自打映入眼簾以後,王迪對德麥克麥進行了一番調查之後得出來的,包括經驗、能力、學識、資歷和威望等方面的諸多評價定位都是比較準確的。

但是,這個時代的所謂大數據畢竟還是很簡陋的,所以,有些志滿意得、託大的王迪,還是漏算了一項:嗅覺。

沒錯,徳麥克麥在荊州的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久的確是沒混出來,但是,在被其他漢商給陰了幾次(自己還沒察覺到)之後居然還能夠全身而退,大難不死,靠的就是這異乎常人的敏銳嗅覺,當然,也可以定義爲運氣。

而運氣,或者說嗅覺這種東西,是很難量化體現在最終的調查報告中的,再說了,徳麥克麥的靈敏嗅覺也只是讓自己免於滅頂之災而已,驚爲天人的傑出表現是無從談起的,否則他早就一鳴驚人了。否則,也不會在“空降”到底特律之後再度陷入到一籌莫展的困頓之中,綜合素質的桎梏還是很明顯的。

結果,這一次底特律郡的大混亂,徳麥克麥的嗅覺應急機制再次啓動了:抓住這個機會,用戰爭的方式凝聚人心人力,一改渙散局面,從而完成自己對權力的集中和掌控。

一開始要息事寧人的姿態沒有問題,畢竟,飽經摧殘的揚州,或者說以重災區爲主體構建的這個底特律已經經受不起折騰了,山越人雖然和東吳纏鬥了這麼久,但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也不是爲了和別人打個你死我活,所以,和黑翼教的“誤會”,有一時的激憤情緒在內,更多的也是“自衛”。

但徳麥克麥想要息事寧人,黑翼教那裡卻有些不依不饒,因爲大家的生存模式不一樣,相比于山越,黑翼教更是類似於寄生蟲一般的存在,讓他們用雙手勞動致富是不可能的,打工?這輩子是不可能打工的,那樣來錢多慢,不管是漢人還是山越人,搶、騙就是了。

所以,當黑翼教越聚越多之後,之前一盤散沙狀態,更多依靠本部落內部挖潛來對抗入侵者的模式就有些不靈光了,雖然說山越人的戰鬥力是要強於黑翼教的,但正應了那句話:好狼架不住賴狗多,亂拳打死老師傅。殺紅了眼的教衆們堆人就是了。

建立抵抗入侵的“民族統一戰線”,已經是唯一的出路了,個別的重災區正在嘗試着去做。但是,效果卻不怎麼樣,效率低下不說,甚至,還很尷尬的出現了“合體”以後,戰鬥力反而下降的情況。大家平起平坐,憑什麼聽你指揮?有困難拉你一把可以,但是要讓老子按照你的安排部署行事那就是癡心妄想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沒有一個鶴立雞羣的公認領袖存在,還是因爲誰也不服誰。

所以,面對黑翼教的搏命打法,前沿各地的山越武裝逐漸的有了潰不成軍的架勢。這種窘境之下,最後的辦法就是避其鋒芒重整旗鼓,這其中也不是沒有幾個明白人,知道以退爲進,知道拳頭收回來是爲了更好的打出去的道理,但是,道理誰都明白,做起來卻是有點難,以退爲進以退爲進,對於把血性掛在嘴邊的人來說,做出退的這步決定是最艱難的,尤其是當下並沒有一個說一不二的領導,所以,不願意被別人看扁(失了顏面更沒有機會當老大不說,怕是擺脫不了墊底被人鄙視的命運了),亂哄哄的硬着頭皮硬懟,毫無章法之下,只能迎來了更大的失敗。

這,是王迪不願意見到的,他固然希望山越日後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在後方威脅自己的基本盤,但,也並不希望他們如此窩囊的在完成歷史使命之前就黯然退出,尤其是,這樣就完蛋的話,也會壯大黑翼教,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好在,在王迪出手之前,徳麥克麥居然抓住機會“挺身而出”了。

和先前能在底特律掛名當個擺設一樣,相互制衡的前提,讓徳麥克麥成了山越內部各個派系都可以接納的人物,眼下大家都拼的難解難分,有個豬頭一樣的傢伙維繫場面也不錯。

這是徳麥克麥的基本盤,而且,被公推爲戰區領袖後,徳麥克麥的一系列操作居然也似模似樣,頗有點“扮豬吃老虎”的樣子了。

首先,這廝居然豎起了一面民族主義的大旗,將山越與黑翼教之間的較量定義爲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戰役,把格調和境界給昇華了,擺脫了之前的錢財和意氣之爭的low逼形象不說,還佔據了道德制高點:但凡在此次生死較量中立場不堅定的軟骨頭,統統都定性是“越奸”,是“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可謂一人慫逼,全族丟人。

山越人是血氣方剛的,是要臉的,本來麼,“越奸”是不多,但是,如此一忽悠之後,這種道德綁架其實更能起到一個凝聚人心同仇敵愾的效果,對於時下的山越人來說,也算是對症下藥了。

有了這面大旗之後,算是邁出了重整旗鼓的第一步。

且不說徳麥克麥的身份更能被大家接受一些(我當不了老大,你丫也別想佔便宜騎到我的頭上),但這番言論和口號就把有心反對的人嘴巴給堵上了:孃的,這要提出異議會不會被人扣上一個軟骨頭、“賣國賊”帽子啊?要知道,就算徳麥克麥不會說什麼,那些平日裡看自己有些不順眼的傢伙會不會藉機落井下石呢?

正是這種相互牽制、制衡,讓徳麥克麥順利的過了第一關,一致通過決議,承認徳麥克麥不僅是底特律地區最高政治長官,還是統一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

“先默認了你老大身份再說,如果日後膽敢讓老子當炮灰,再陽奉陰違也不遲”——所有的與會人員心中默唸。

話雖如此,但大家也知道,分工不同難免會有些厚此薄彼……額,看情況再說吧,萬一那個吃虧的不是自己呢?

而接下來,徳麥克麥的做法居然再次令所有人無話可說。

他把目前的底特律給劃分成了五個戰區:陽城、石陽、興平、東昌和吉陽爲西部戰區;揭陽、揚都、平陽爲南部戰區;將樂、南平、建安等原建安郡區域爲東部戰區;臨汝、西平、新建、西寧、宜黃爲北部戰區;安浦、南豐、永城、南城、東興爲中部戰區。中部戰區居中調度,北部戰區和東部戰區主要負責後勤支援,包括必要時刻提供必要的後備兵源,西部戰區和南部戰區身處前沿要地,負責配合作戰,一切所需物資由後面的三個戰區供給,至於誰負責哪個戰區,好辦,就依着目前大家所處的戰略位置劃分即刻。

看上去徳麥克麥什麼都沒做,但卻有了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也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了。

你現在就處在了前線,憑什麼還要來回折騰,甩鍋給別人跑到後面?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至少,可以兩個戰區在中部戰區的居中調度下協同作戰一改往日的一盤散沙。而且,頂在前面出力,後方出物資也算是說得過去了。至少,在眼下,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多數人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當然,效果怎樣,還要看接下來的具體操作了。

……

“調查,調查徳麥克麥身邊的人。”

當這些信息擴散出來後,接到了密報的王迪命令巴人水軍部隊繼續潛伏下來,並且要把重心放在徳麥克麥身上。

這個法子固然還要看後效,但王迪已經起了警惕心:這個徳麥克麥至少算是抓住了契機,而且……這套方案不像是他能搞得出來的啊,難不成身邊有什麼高手還是對這個人看走眼了呢?後者還好辦,注意就是,如果是前者的話,找到這人,要麼挖過來要麼……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