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色
“大哥,你能幫我勸說一下父親嗎?”
聽雅軒書房裡,戚喲喲左臂墊着腦袋,一臉愁苦地趴在書桌上,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弄着一支毛筆,想讓坐在書桌對面的大哥戚幫她勸勸父親,讓父親別再爲她的婚事操心。
萬秋清去了北疆,戚長空不知跑哪裡歷練去了。
張屠夫也走了。
眼下她能求助的只有戚。
戚聞言目光離開手中的書卷,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戚喲喲,說道“那四位少將軍我見了,也算得上儀表堂堂一表人才。觀言行舉止和神態樣貌,不像是奸懶饞滑、不學無術之輩。你確實可以考慮一下。”
“得,當我什麼都沒說。”戚喲喲擡起眼皮送給戚一個白眼,不滿嘟囔道“狼狽爲奸,一丘之貉。”
“”戚愕然苦笑,擡手對着戚喲喲虛點兩下,佯怒道“你這都是什麼詞,張口就往外蹦?天底下有你這麼詆譭父親和大哥的嗎?”
戚喲喲朝他吐了吐舌頭,嗔道“誰讓你們無視我的個人意願,非要強行干預我的婚姻?明明之前已經說過不會再強行干預,現在卻又出爾反爾。”
“我只是說讓你考慮一下而已,有說要強行干預嗎?”戚問道。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戚喲喲道。
“不講道理。”戚道,“父親也只是想多給你幾個選擇而已,何曾強迫過你?”
“當然,不可否認,這當中或多或少夾帶了一些他的個人意願,但你不能因此否認或無視他對你的寵愛。相比於其他世家大族女子的婚姻,你已經足夠自由了。”
戚喲喲忽然坐直身體,看着戚,一臉正色地問道“如果小卒不夠整個南境同齡人中能出其右者,絕對不超過五個數,甚至一個都沒有,可爲何你和父親還不能認可他呢?”
戚亦坐正身體,看着戚喲喲表情認真地答道“若出於私人感情,我舉雙手贊成你們二人在一起,但若是以家族利益爲出發點,張小卒便不再是戚家女婿的最佳選擇對象。”
“不可否認,張小卒確實非常就是他沒有強勢的身世背景,不能給家族帶來立竿見影的利益,而我們的父親正着急想把戚家壯大起來,這次戰爭和旱災讓他賺足了名聲和威望,確實是個起勢的好機會,所以若是你能嫁入豪門,戚家之起勢會立即得到一大臂助,各種官場資源和人脈關係唾手可得。”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張小卒和鎮南王府蘇陽有解不開的血仇,而以老爺子對這件事的態度來看,蘇陽大概率會伏法受誅。”
“雖然蘇陽罪該萬死,可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眼下蘇皇大帝聖明威武,不枉私情,大義滅請,可下一任掌權者,下下任掌權者呢?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翻舊賬?”
“此事不翻出來便罷,一旦翻出來,張小卒必是死罪,甚至可能是誅九族的大罪。”
戚正說到嚴肅處,戚喲喲突然噗嗤一聲樂了,接着砰的一聲拍桌而起。
“”戚冷不丁地嚇了一跳,見戚喲喲笑靨如花,樂不可支的樣子,禁不住頭冒黑線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自然。”戚喲喲點頭道。
“錯在哪?”戚問道。
戚喲喲目光一沉,斂去臉上的笑容,表情變得嚴肅鄭重,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睥睨四方的威勢,張開紅脣傲然強勢道“五年之內張小卒的名字必將名揚大禹,誰敢翻舊賬?老孃也不是好惹的,敢翻舊賬,信不信老孃把大軍開到帝都城下去?!”
譁!
戚一把抓起桌上書卷砸向戚喲喲,眼皮直跳地罵道“你個瘋丫頭,嘴上沒個把門的,怎麼什麼話都敢講?!你這話要是被父親聽見,非得罰你一個月的禁閉不可。”
“咯咯”戚喲喲笑着躲開戚的書卷攻擊,轉身邊往門外走邊打趣道“比不上某人,非但投身大寇,還整日躲在書房裡研究海外地域,也不知是何居心?”
“死丫頭”戚望着戚喲喲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搖頭苦笑,戚喲喲口中的某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戚。
他本對周劍來的一半大寇並無興趣,周劍來邀請他加入時,他是看和張小卒的交情給了周劍來一個不算機會的機會,允諾只要周劍來能找到大牙軍藏起來的財寶,他就加入一半大寇團。
結果周劍來幾人被裘戰下令徵調,命令他們幾人護送補給物資去邊境,以致尋找寶藏的事不了了之。
但戚還是加入了一半大寇。
不是因爲和張小卒的交情,而是因爲蓋華陽事件讓他認清楚一件事,在帝國力量面前所有人都顯得渺小不堪,如果有一天帝國下令讓你死,你只有死。
戚不想這樣。
他在深井密室裡被大牙人囚禁了八年,沒有自由,任人魚肉,他渴求自由自在的美好生活,所以他想在帝國鐵拳下求一線生機。
不求能扛得住帝國鐵拳,只求萬一哪天帝國鐵拳無情錘打下來時,有辦法逃離生天。
在大禹境內自是沒有逃生之地,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之域。
他要把一半大寇團的老巢放在海外之域。
而不是像天狼山,看似很霸氣,在大禹境內招兵買馬,幾乎等於自成一國,可如果帝國真翻臉要剿滅天狼山,那麼天狼山的霸氣也不過是紙糊的罷了。
在他眼裡,天狼山是蘇皇大帝恩賜的產物,看似自由不受管束,實則一直在蘇皇大帝的五指山內蹦躂。
戚要讓一半大寇團跳出蘇氏皇朝的五指山。
……
“大膽!”
“一個低賤婢女竟敢擋本公子的路,你是活夠了想死嗎?”
“本公子看在戚姑娘的面子上,再給你一次機會,麻利地滾開,否則休怪本公子出手無情!”
聽雅軒,張小卒的房間門前,柳紅瑟瑟發抖地跪伏在地上。她的前方站着一個二十歲出頭,錦衣華服、相貌堂堂的公子,正在對她冷語喝斥。
此人名叫汝恆,是開國大將汝成周的孫子。
事情起因是他想進張小卒的房間,但是被婢女柳紅攔了下來。
柳紅告訴他這是張小卒的房間,不是沒人居住的客房,不讓他進。
可是汝恆偏要住進去。
柳紅只能跪伏在地上擋在門前。
汝恆就是來找麻煩的,否則自小接受禮儀教養的他,怎會做客佔主家的荒唐事。
“滾!”
見柳紅雖嚇得瑟瑟發抖,卻堅持跪地不讓,汝恆目光一寒,怒罵着一腳把柳紅從門前踢開。
接着就邁步向前,要推門而入,卻被柳紅撲上來一把抱住左腿。
“這是我家公子的臥房,您不能進。您若有能耐,踢死奴婢便是!”柳紅氣怒道。
“賤婢!”
“你以爲本公子不敢嗎?!”汝恆轉身一腳踢在柳紅肋側,力氣極大,把柳紅身體都踢離了地面,嘴裡都噴出了鮮血,可柳紅雙臂仍死抱着他的腿不放。
“該死!”
“你這賤婢竟敢染了本公子衣服,你可知道本公子這身衣服多麼貴嗎?賣了你連一塊布角都買不到。看我不教訓你!”
汝恆見柳紅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衣服上,頓時怒不可遏,怒罵着一腳踹向柳紅的腦袋。
“住手!”戚喲喲聞聲趕來,看見汝恆的暴行,頓時氣炸了肝肺。一聲喝斥,彷如炸雷,嚇得汝恆激靈靈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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