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是你走得太快了

向來幽靜冷清的雲竹小院,還是頭一次迎來這麼多客人,幾乎要把不大的院子擠滿了。

除了都天祿,其他來客的注意力大多在張小卒身上,靜靜地等待他收功下課。

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個下午。

直至日頭西斜,張小卒才停下吐納,睜開眼睛。

失去張小卒的氣機牽引,三十六個孩童很快就陸續從忘我的狀態中醒來。

甫一醒來,無不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他們的力量已然在這大半個下午的站樁中消耗殆盡,若不是處在不知疲累的忘我狀態,他們根本不可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他們癱在地上,尚未來得及哀嚎身體之疲憊,就被小院裡的來客嚇得不敢出聲。

張小卒卻未理會這些人,徑直走向小院東邊的竈房。

鍋臺上的大鍋裡存着溫水,是專門用來給學生們喝的。

張小卒自須彌芥子裡取出一個丹瓶,往鍋裡倒了五粒清香撲鼻的丹藥。

待丹藥在溫水裡化開,他用盛水的木桶把溫水裝了,然後提到院子裡。

“每個人喝一大口,恢復體力。”張小卒用瓢盛了溫水,挨個地喂孩子們喝一大口。

不是他小氣,不捨得一人喂一粒丹藥,而是因爲他的丹藥藥力都極其兇猛,這些孩童承受不住,所以只能以水化開分食。

孩童們溫水下肚,頓時感覺到汩汩熱流在腹中散開,涌向四肢百骸,被掏空的疲倦身軀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力量。

他們胸腔裡除了能量熱流在涌動,同時也

有感動的熱流在涌動,覺得張小卒對他們實在太好了。

“張教習,辛苦了。”南鳳天見張小卒忙完,走上前去客套慰問,一聲“張教習”喊得一點也不覺口生。

張小卒聞言連忙擺手道:“掌院大人叫錯了,在下只是暫代先生授課,可萬萬當不起‘教習’二字。”

南鳳天捋須笑道:“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你教他們練拳,他們跟你學拳,你不是他們的教習誰是?”

臺文彥等三十六人的小腦袋全都點個不停,迫切地希望張小卒應下教習一職,這樣張小卒就會一直教他們練拳了。

但張小卒並沒讓他們如願。

“掌院大人謬讚了,在下不過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山野莽夫,既無德亦無能,實在不敢當教習之重任。”張小卒擺手明確拒絕。

他可沒有被南鳳天兩句好聽的恭維話語誇得找不着北,他大腦清醒的很。

俗話說: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南鳳天見面就給他扣一個教習的殊榮,這份明顯超出正常範疇的熱情背後定然藏着事。

當然,他先前就已經聽到了,南鳳天想讓他教拳。

教拳可以,但要拿出應有的誠意,而不是用一個空洞的頭銜糊弄他。

他眼下正缺煉體的靈藥,若是能用教拳換取幾樣,那真是最好不過。

“泰平學院如此富有,寶閣裡定然有許多珍貴靈藥。”張小卒心中如是想,打起了如意算盤。

南鳳天捋須笑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識多少字和能不能當教習並無必然聯繫,張教習拳法無雙,武功蓋世,擔任教習綽綽有餘。”

此番盛讚直把在場的人都看傻眼了,就連張小卒自己都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南鳳天擡手打斷想要說話的張小卒,說道:“老夫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老夫此次前來,實是因仰慕你的絕代才華,故以泰平學院掌院之身份,代表泰平學院所有師生,誠邀你加入泰平學院,成爲這個大家庭的一員。”

“——”張小卒一臉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一臉真誠,可眼底深處卻閃爍着狡黠的老頭。

其他人也都一臉無語,同時還有震驚。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南鳳天堂堂掌院,爲了讓張小卒這個年輕後生加入泰平學院教拳,竟然可以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他們很想知道,張小卒的拳究竟有多厲害,值得他這麼做。

先前對張小卒的拳法不屑一顧的那十六個天資出衆的學生,此刻全都改變了態度,南鳳天對張小卒的態度,已經明確告訴他們張小卒的拳法定然無比非凡。

以蘇正爲首的帝都十八騎,眼神全都變得無比明亮,因爲張小卒越是非凡,越說明他們找對了人。

蘇洄眉頭微皺。

無論是張小卒的強大戰力,還是張小卒有張屠夫庇護的強大背景,都讓蘇洄迫切地想把張小卒收入麾下爲己所用。

而此時南鳳天對張小卒的態度,更加說明張小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讓蘇洄心中的迫切更勝。

可姜漢已經把張小卒對他的不滿如實告訴了他,他自然想和張小卒握手言和,可這個手該如何握?

他堂堂太子,未來的大蘇皇帝,難不成要向張小卒低頭認錯?

蘇洄搖了搖頭。

他乃真龍天子,怎可低頭認錯?

如若今日向張小卒低頭認錯,那明日是不是就有另外一個人也逼他認錯?

那後日、大後日、大大後日——

長此以往,他還當什麼太子,繼承什麼皇位,乾脆封自己一個“認錯大王”得了。

所以他不可能向張小卒低頭認錯。

再者說,他覺得在南境這件事的處理上他也算不得錯,頂多是處理得保守了一點罷了。

何至於咄咄逼人,死揪不放?

“此事最好能就此揭過不提。”蘇洄心中如是想。

都天祿神色陰鬱不定。

張小卒越是風光,他心裡就越不爽,胸口就越隱隱作痛。

這一拳之仇,他總歸是要報的。

只不過眼下忙於和蘇錦的婚事,不想多生事端,亦無暇顧及,所以暫置一邊罷了。

“非常抱歉,我拒絕。”張小卒直言相拒,態度明確且堅定,不給人商量的餘地。

南鳳天表情微僵,未曾想到張小卒會不給一點面子,拒絕的如此乾脆堅決。

不過雖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功法武技向來爲武者之辛秘,一個虛銜就想讓張小卒把拳法吐出來,那也太簡單了。

南鳳天捋了捋長鬚,笑道:“年輕人,不要着急拒絕,有什麼條件只管提,我們學院對有能耐的教習向來關照頗豐。”

張小卒依然搖頭。

他的拳法有多厲害他最清楚,但南鳳天未必清楚,如果現在就急着談條件,那定然賣不出好價錢,不如等上一等。

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真是太遺憾了。”南鳳天非常失望,搖了搖頭朝院門口走去。

可剛走兩步又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問張小卒:“若老夫沒記錯,張公子不是泰平學院的學生吧?”

“不是。”張小卒點了點頭。

“院外無關人員是不準進學院大門的。”南鳳天又道。

“——”張小卒頭冒黑線,南鳳天話裡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要趕他走。

這翻臉的速度着實讓他措手不及。

然後他的目光看向蘇洄和都天祿,投給這兩人一個“聽明白了沒有”的眼神。

蘇洄和都天祿齊齊瞪眼,連忙回給張小卒一個“說你呢,不是說我們”的眼神,可張小卒卻已經自他們身上收回目光,不接受他們的反駁。

本來他倆一點也不尷尬,因爲都知道南鳳天只是在針對張小卒一人。

可是被張小卒的目光掃過之後,他們心裡就開始彆扭尷尬起來,總感覺有異樣的目光落在他們這兩個院外之人身上。

“該死的混蛋!”二人被張小卒氣得牙癢癢,好想給張小卒一拳。

“今天就算了,明天可不能再來了。”南鳳天“大度”地說道。

頓了片刻,又道:“明天若還來,嗯,得收費。”

“——”小院裡眼珠子掉了一地,就連一直閉目假寐的封餘休都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衆人都以爲南鳳天要放什麼狠話,比如“再來就打斷腿”之類的,哪曾想他竟張嘴蹦出個“得收費”,粗俗市儈,實在有損他的掌院身份。

“多少錢一天?”張小卒問道。

“習武之人,談錢太粗俗。”南鳳天擺手道,渾不在意四周投來的鄙夷眼神。

張小卒呵呵一笑。

南鳳天道:“老夫看見你在教這些孩子練拳,不妨再多教幾個,如此就當收費了。人老夫都給你挑好了,都是修煉資質拔尖的好學生,教起來一點不用費心。張公子意下如何?”

蘇正等十八人聽聞此言,臉色刷的一下難看起來,覺得自己一行人拜師的希望瞬間變得渺茫。

臺文彥等一干孩童,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覺得張小卒如果教了資質出衆的師兄師姐,就不會把太多精力放在他們身上了。

“多教幾人倒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我的拳他們學不了,這一點都大統領深有體會。”張小卒衝都天祿笑了笑。

“一派胡言,本統領又沒練你的拳,能有什麼體會?”都天祿梗着脖子叫道,只不過他躲閃的目光和臊紅的臉頰已經出賣了他。

“那可就難辦了。”南鳳天搓着手道。

他以爲張小卒不願意教,卻不知他領來的這十六人都已經有不錯的修爲,確實不適合修煉張小卒的拳法。

當然,張小卒也確實是不願意教。

“掌院大人又小家子氣了。”蘇錦的聲音由院門方向傳來。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蘇錦懷裡抱着一大摞書卷由院外進來,那落得高高的書卷都抵到了她下巴上。

張小卒見狀連忙迎上前去,自蘇錦懷裡接過書卷。

都天祿悶悶地哼了聲,覺得張小卒搶了他的活,但也緊跟着迎了上去,嘴上熱情地招呼道:“錦兒,你回來啦。”

蘇錦整了整被書卷攢亂的衣衫。

她今天穿了一身淺綠色的長褂長褲,顯得很精神。

然後擡頭回給都天祿一個微笑。

都天祿愣在當場,因爲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在蘇錦臉上看到笑容了。尤其是面對他的時候,臉上只有冷漠和厭煩。

蘇錦這一笑,彷如雨後天晴的一縷陽光,照進他的胸膛,使他整個心情都明朗愉悅起來。

但蘇錦沒有與他說話,而是向張小卒吩咐道:“把它們放到講臺上,等會給你補課時會用到。”

“好的,先生。”張小卒高興應道,這

才知道蘇錦走了一下午,原來是給他找學習書籍去了,心裡不由的感動。

“掌院大人,張小卒是我的學生,您可不能趕他走。”蘇錦走上前去向南鳳天見禮並說道。

南鳳天上下打量起蘇錦,發現蘇錦目光清澈,神情恬靜怡然,氣質出塵脫俗,身上再無半點怨恨之氣,不由得捋須笑問:“終於肯放下了?”

“該放下了。”蘇錦點頭道。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南鳳天欣慰地點點頭。

都天祿猛地握拳,鮮血迅速上涌,把他整個臉頰都脹.紅了。

他激動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抑不住想仰天長嘯,他苦苦煎熬四年,終於等到蘇錦放下了。

卻不知蘇錦既放下了白墨,放下了執念,亦放下了自己這一生的愛情,她的心依然容不下他。

“這些年讓掌院大人操心了。”蘇錦施禮感謝道。

“那就讓你的學生再多教幾個吧,權當報答老夫的操勞之心。”南鳳天一點也不臉紅道。

“眼下張小卒課業繁重,沒有時間教拳了,等他把剛纔那些書卷都學通透後再說吧。學生當以學業爲重,您說呢?”蘇錦笑問道。

“有你在,老夫怕是說到晚上也說不通透了。罷了罷了,得失皆是機緣,強求不得。還賴着不走幹什麼?”南鳳天嘆息着搖搖頭,然後轉身朝院門走去,順帶呵斥了那十六個學生一句。

這十六人不禁面紅耳臊,縮着脖子似鵪鶉一般跟着南鳳天離去。

學堂裡,張小卒將書冊放到講臺上,轉身見封餘休跟了進來,於是問道:“前輩有事嗎?”

“雜家奉聖上命,前來給張公子傳一道口諭。”封餘休應道。

“辛苦前輩。不知皇帝陛下有何吩咐?”張小卒問道。

“後日即是封賞大典,屆時都大統領極可能會在大典上向陛下提親,想要娶錦公主,陛下希望張公子能站出來反對。”封餘休說道。

“在下區區無名之輩,只怕人微言輕,反對也沒人聽。”張小卒皺眉道,不明白蘇翰林爲何會把這個問題拋給他。

不過如果他站出來反對,就能幫蘇錦化解這個難題,他倒也不介意。

“張公子只需要站出來反對即可,其他的陛下自有安排。”封餘休道。

“好。”張小卒點了點頭。

封餘休衝張小卒笑了笑,讚賞道:“不愧是老屠夫看重的後生,着實有幾分膽魄,絲毫不懼得罪十萬禁軍大統領。如此,雜家就回宮覆命去了。”

“您老辛苦。”張小卒恭敬道。

二人的談話聲音僅限跟前,院子裡的人是一點也聽不到的。

“大哥,小妹這些年深陷迷途而不自知,給你添了許多麻煩,讓你操心了。”蘇錦來到蘇洄面前,歉意施禮道。

蘇洄看着蘇錦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明媚開朗的人兒,高興地眼眶都紅了,張開懷抱給了蘇錦一個熱烈的擁抱,拍着她的後背開心說道:“前塵往事就讓它隨風去吧,餘生精彩已經向你敞開懷抱。加油!”

“嗯,加油!”蘇錦離開蘇洄的懷抱,握拳給自己加油。

然後往學堂門口看了一眼,問道:“大哥此次過來還是衝張小卒來的嗎?”

“父皇讓我捉拿賊人,我總得有個交代。九個人我已經拿了六個,就差他和周劍來、牛廣茂三人。”蘇洄應道。

“這件事的始末我聽長姐講了一些,不好說誰對誰錯,小妹不便從中勸說,你與他們當面對談吧。無論結果如何,儘量別動干戈。”蘇錦道。

蘇洄苦笑點頭。

張小卒三人受張屠夫庇護,能不動手就把事情解決了自然最好不過。

蘇錦看向一衆學生,說道:“放學了,都回家吧。回去後不要忘記溫習今天的功課,明天課堂上我會檢查,若是有人偷懶,可別怪我佔用你們明天下午的武教課幫你們補習。”

“先生,明天下午還有武教課嗎?”臺文彥驚喜問道。

“可以有。”蘇錦回道。

“耶!太好了!”三十六人無不熱烈歡呼,今天下午的武教課給他們的感覺太美妙了,恨不得每天都能體驗一次。

“先別高興地太早,明天下午有沒有武教課得看你們的表現。”蘇錦板起臉道。

“保證讓您滿意!”衆學生齊聲答道。

然後紛紛與蘇錦道別,進到學堂收拾好書本後就匆匆離去,要趕快回家溫習功課,不捨得浪費一點時間。

“四姐,幫幫忙。”蘇正和蘇寧苦着臉湊到了蘇錦跟前。

蘇錦不解問道:“出什麼事了?又被父皇責罰了?”

“那倒沒有。”蘇正搖搖頭,然後嘴巴湊到蘇錦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們想拜張小卒爲師,但他多半不肯收我們,你給說說情唄。他是你的學生,肯定聽你的。”

“——”蘇錦一臉詫異地看着蘇正,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

泰平學院有那麼多名師他們不拜,卻跑來拜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張小卒,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蘇正也不瞞着,小聲說道:“父皇說了,他能讓我和九妹的身體強壯起來,不用再當藥罐子。”

“真的?”蘇錦目光狐疑地掃視蘇正和蘇寧。

蘇正和蘇寧的身體先天羸弱,蘇翰林請了不知多少名醫,用了不知多少靈藥,才保住他二人性命,勉強讓他們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所以蘇錦很難相信張小卒能有辦法讓他二人身體強壯起來。

“父皇親口說的。”蘇正把蘇翰林搬出來迴應蘇錦的質疑。

“嗯”蘇寧附和着連連點頭。

蘇錦皺眉思考片刻,回道:“拜師可非兒戲,我恐怕幫不了你們,頂多幫你們說說好話。”

“謝謝四姐!”蘇正連忙道謝。

他看得出張小卒對蘇錦甚是恭敬,若有蘇錦在張小卒耳邊吹風,那他們拜師的成功率必然大大提升。

“蘇正!”蘇洄忽然一聲呵斥。

蘇正嚇得縮了下脖子,看向蘇洄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大哥有什麼吩咐?”

“我是不是說過,不准你們十八個再混在一起?”蘇洄目光冷冷地掃視蘇正十八人喝問道。

“說過嗎?”蘇正裝傻看向蘇寧。

“沒有吧。”蘇寧答道。

“混賬!”蘇洄氣得怒喝。

“四姐救命!”蘇正嚇得躲到蘇錦背後,把蘇錦推作擋箭牌。

“怎麼回事?”蘇錦不解問道。

蘇洄氣道:“這十八個傢伙每次聚在一起都會胡作非爲,整個帝都已經被他們折騰得烏煙瘴氣,若不是他們每家的老爺子袒護,以及本王每次給他們擦屁股,他們早就被人抓起來剁碎喂狗了。你可知道他們這一十八人有個什麼威風外號嗎?”

“帝都十八騎。”蘇正應聲道,只不過言語裡一點底氣都沒有。

“十八騎個屁!”蘇洄氣得粗口都爆了出來,然後一點面子也不給地無情譏笑道:“是帝都十八臭老鼠啊!”

噗呲!

蘇錦一下被逗樂了,看向蘇正笑問道:“真的?”

蘇正紅着臉默不作聲。

見蘇正默認了,蘇錦把臉色一板,壓低聲音警告道:“我警告你們,千萬不要把你們的壞心思打到張小卒身上,他可不是好招惹的。”

蘇正連忙搖頭道:“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們是誠心拜師來的。再者說誰敢招惹他呀,這傢伙不但有張屠夫罩着,並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跟他過不去就是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蘇錦目光看向另外十六人,把他們一一打量了一遍後,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晚飯過後都要來這裡聽兩節課。誰要是不願意,本先生不介意親自登門拜訪你們家的老爺子。”

她聲音溫和,可是卻有一股別樣的威壓自她瘦弱的身體裡散發出來,幾個張口就要拒絕的人,被她平靜無波的目光掃過,心中忽然莫名的一陣懼怕,到嘴邊的話生生止住,只能哭喪着臉向蘇正投去求救的目光。

“四姐——”蘇正一聲哀嚎,卻被蘇錦一個皺眉嚇得不敢吱聲。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位四姐嚴肅起來竟如此可怕。

蘇錦微微一笑,在蘇正耳邊低語道:“張小卒也要和你們一起聽課。”

“真的?”蘇正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千真萬確。”

“四姐,你真是太好了!”蘇正激動得一蹦老高。

“只能幫你們到這兒了。”蘇錦拍了拍蘇正的肩膀,然後目光轉向都天祿,並邁步朝他走去。

都天祿早已等得望眼欲穿,見蘇錦面帶微笑走了過來,他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錦兒,我——我——”

“都大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嗎?”蘇錦打斷了都天祿要說的話。

“當然。”都天祿欣然答應。

“謝謝。”蘇錦嫣然一笑,轉身朝院門口走去。

都天祿邁步跟了上去,但他並沒有追上去和蘇錦並肩前行,而是故意落了幾個身位跟在後面。

望着蘇錦輕快前行的背影,他臉上的喜色漸漸消失,心裡按捺不住的激動也逐漸平息。

他本以爲蘇錦放下了執念,忘記了白墨,終於肯接納他了。

可蘇錦那一聲“謝謝”卻讓他如墜冰窟。

這聲“謝謝”充滿了他熟悉的味道,和四年前的蘇錦對他說的“謝謝”是一個味道。

她依然只把他當最好的朋友,當哥哥一般看待。

都天祿想快步追上蘇錦,可是卻又不敢,因爲他心裡有一個聲音:

追上去即是永遠的失去!

他苦澀、難過、憤怒,甚至氣急敗壞,他想抓住蘇錦問個清楚,問她爲什麼要對他如此絕情?爲什麼要對他如此殘忍?

他苦等四年,等來的卻是一場空歡喜。

這太不公平!

可是蘇錦淡雅的背影,恬靜的氣息,輕快的腳步,讓他不忍。

他能真切地感覺到,蘇錦真的放下了,她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文靜優雅、清塵脫俗,讓人只看一眼就會深深迷戀的愛笑的姑娘。

可是她的心卻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都天祿不由地放緩了腳步。

他想: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讓他陪着她永遠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只可惜時間不等人。

走在前頭的蘇錦似乎察覺到都天祿落了很遠,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望着都天祿喊道:“都大哥,你走快些。”

她的身後,夕陽金色的光輝灑落在她身上,給她身上披上一層淡淡的金沙,讓她的身影變得愈加超塵脫俗。

夕陽下,她臉上的笑容比天邊七彩的雲彩還要美麗。

“呼——”

都天祿忽然長舒一口氣,陰鬱的心情被蘇錦美麗的笑容治癒了。

同時心裡那鬱積了四年的執念,也隨着這一口濁氣全部吐了出來。

夕陽金色的光輝照在了蘇錦身上,亦照在了他身上,把他的胸膛照敞亮了。

他想:既如此,那就如此吧。

她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很巧,他心裡也再難容下其他人。

那他就陪着她守着她,過完這一生便是。

永遠失去,又何嘗不是永遠得到呢。

“是你走得太快了。”都天祿笑着追了上去。

雲竹小院。

張小卒站在學堂門裡,蘇洄站在學堂門外,二人隔門相望。

夕陽金色的光輝灑落在蘇洄身上,把他挺拔的身影映襯得格外亮堂高大。

學堂裡漸漸昏暗的光線,讓張小卒的身影變得黑暗模糊。

“陛下命我捉拿打砸五福酒樓的人,共有九人,我已經捉拿到六人,就差你、周劍來和牛廣茂,跟我走一趟吧,把此事了結了。”

“放心,陛下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責,頂多讓你們出錢重建五福酒樓,這錢我出了。”

“另外,本王保證,今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蘇洄盯着張小卒的眼睛說道。

最後一句,是他對張小卒做出的讓步。

可是張小卒卻一點也不領情,搖頭道:“殿下請回吧。”

他覺得有些事情可以不必太過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差不多就過去了,可有些事不行,必須要理出個對錯。

他不是要逼蘇洄向他道歉,他是想讓蘇洄知道南境百姓的命也是命,也金貴着呢。

百姓的命絕不是睜一眼閉一眼就能糊弄過去的。

他還想讓蘇洄知道,但凡不把百姓生死當回事的人,管他是什麼官,是什麼將軍,是什麼王爺,都容不得半點姑息。

如果帝王也不把百姓的生命當回事,那他的九龍王座不坐也罷。

蘇洄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他心裡無比的憤怒,覺得自己已經做出讓步,可張小卒卻得理不饒人,欺人太甚。

“張小卒,你難道要讓本王對你低頭認錯嗎?”蘇洄盯着張小卒的眼睛喝問道,同時一道威壓自他身上散發出來,朝張小卒壓了過去。

第二千五百六十五章 盼的是你也不是你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陣法阻擋第二千三百六十九章 獲取幽桀峰第二千一百一十章 豐厚的獎勵第二千五百二十五章 秋後算賬第二千六百七十五章 默裡回援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去叫人第五百八十三章 光明劍第二千三百三十五章 地獄之門第二千二百一十六章 成丹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太初原始之力第二千五百四十三章 衰衰衰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攻守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不能要第二百四十二章 陽神殿的規矩第二千八百七十二章 九者合一第九百八十七章 東方明鴨第一千一百章 逃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釣魚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金鏟子第二千四百六十一章 向天庭宣戰?第二千二百七十一章 聆聽萬物第二千四百六十章 踏仙門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長老的任務第二千五百二十章 戰與不戰第二千五百五十五章 妖族危機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來救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路已盡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接受不了第二千二百九十三章 人間一劍第三百一十五章 鐵口神斷第六十七章 擊殺火鳥第四十五章 圍困之險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七彩幼龍第五十四章 醒來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惡水沼澤第二千六百四十八章 混沌神晶有來有往第二千四百六十三章 鄧嬋玉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動手第二千四百二十七章 天外天崩塌第一百三十四章 屍毒第二百八十章 軍師第二千一百八十二章 奇蹟第三十八章 妖丹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茶裡沒有口水第二千零一十三章 速回第二千七百零八章 殺了第二千四百八十四章 時也命也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乖兒子第八百四十二章 搬救兵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上套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非要動手第二千五百六十八章 屍傀聖蠱蟲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一塊紅土第二千三百四十九章 準備航行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六字真言第四百六十七章 帝都來人第二百五十二章 戚長風第九百九十四章 絕望第二千二百六十一章 煉丹失敗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承諾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再進上古戰場第三百零二章 秦家姐妹第二千三百零二章 東嶽泰山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兩枚玉簡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倒黴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相當哇噻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奪道第二千五百二十二章 你必須一統九州第四百八十七章 替天行道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敢不服第二千五百四十五章 優待俘虜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第二千五百三十五章 世間再無人皇帝辛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怪我手賤第二千二百三十章 誰是天命之子第二百一十二章 紫雷第二千一百零二章 證道天尊成功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死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不是嘴饞第三百七十七章 應龍的箭第四百五十三章 逃離白雲城第二十九章 屎遁第二千六百五十七章 古樹斷枝求活第二十六章 人性冷漠第九百四十四章 夫妻一場第一千零七十章 老夫也可以啊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已經死了第二千三百九十七章 君子不奪人所愛第六百六十八章 雷劫要來了第二千八百六十二章 道靈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自私自利第二千二百二十六章 沒心沒肺第九百零六章 分贓第三百八十章 洞房花燭夜第二千四百零八章 保佑粥別熬糊了第二千一百七十五章 殺秦風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見不得人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處境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