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一十八人扔掉破爛衣服,洗去滿身泥垢,猶如撕開了遮蓋他們光芒的滑稽皮囊,每個人都煥發出了奪目的光彩。
這是充滿自信的神采。
這短短三個半月時間,對他們一十八人而言可謂是脫胎換骨,再也不是以前那種表面佯裝自信,可是內心卻充滿陰鬱自卑的帝都十八廢。
尤其今天和博朗城虎騎兵正面抗衡並取得最終勝利的一戰,更像是對他們三個半月苦修結果的印證和認可。
他們滿意且驕傲。
張小卒也對他們感到滿意。
但今天這一戰太過超出他的預料,他本以爲蘇正一十八人和博朗城虎騎兵的戰鬥會非常艱難,甚至可能會被博朗城虎騎兵壓着打,但蘇正一十八人的淬體效果驚人,從而讓這場戰鬥輕鬆了許多。
“教習,你看,是不是很酷?”
看臺後面的休息區裡,蘇正敞開上衣,興奮地衝張小卒展露他的上身。
只見隨着他的真元力運轉,在他的前胸和後背上,漸漸顯露出一條條青色弧線,這些青色弧線組成的圖案形狀好像蛇鱗一般。
張小卒皺眉繞着蘇正轉了一圈,盯着他皮膚上顯露出來的詭異圖紋露出了擔憂之色,問道:“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沒有。”蘇正搖頭道。
“還有誰有相同的情況?”張小卒看向其他人問道。
“我。”
“我。”
“我也有。”
先後有八個人應聲。
張小卒發現這八個人算上蘇正,都是在戰鬥中顯露出特殊能力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問道:“有沒有人感覺哪裡不舒服?”
“沒有。”八人皆搖頭,和蘇正的回答一樣。
“教習,這……有問題嗎?”蘇正神情詫異地問道。
他還以爲張小卒瞭解他們身上出現的特殊變化,可張小卒的表情反應告訴他,張小卒對這種狀況似乎完全不瞭解。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張小卒歉意地搖了搖頭,然後給蘇正一十八人解釋道:“我能確定的是,你們身體出現的變化和淬體有直接關係,但是我不清楚這些特殊變化是好是壞,我需要去找一位高人問清楚後再給你們答案。不過你們也無需太擔憂,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相信若是淬體有不好的作用,黑猿不會不告訴他,怕就怕黑猿修煉煉得腦子不好使,只記住淬體好的一面,卻忘記了壞的一面。
“不痛也不癢,戰力還變強了,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蘇正無所謂地說道。
“教習,我們沒事,你別擔心。”
“哈哈,該擔心的是我們的對手纔是。”
蘇正九人非但不擔心,反而安慰起了張小卒。
張小卒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按照你們淬體前的戰力,想要在鐵騎對抗賽中奪魁,必然得歷經一番苦戰,但是以你們現在的戰力,只要不驕傲自大,奪魁對你們來說並不太難。
在剩下的五十支隊伍中,有兩支隊伍你們需要格外小心。
一支是帝都城的百戰騎兵,一支是青林城的長青騎兵,根據我今天的觀察,這兩支隊伍的戰力比博朗城的虎騎兵厲害。
我甚至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就算博朗城的虎騎兵今天沒有被淘汰,在接下來的對抗賽中遇到百戰騎兵和長青騎兵,他們也會被淘汰掉。”
蘇正沒有去質疑張小卒的判斷,而是直接問道:“我們碰上這兩支隊伍該如何應對?”
“青林城的長青騎兵厲害在他們的整體性,他們二十人如一人,與他們正面交戰時,你們會發現你們面對的不是二十個對手,而是一個渾然一體,無懈可擊的龐然大物。
想要戰勝他們,就必須撕開他們,不要和他們比作戰陣型,因爲你們不可能比得過他們,要用你們的莽勁和狠勁撕開他們,打亂他們,把他們帶入你們的戰鬥節奏。
記住,如果當你們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反被他們牽着鼻子帶入他們的戰鬥節奏中時,那就用最簡單最暴力的辦法,隨便找他們當中的一個人,不惜一切代價羣毆他,然後再伺機而動。”
“這個方法我喜歡。”蘇正陰惻惻地笑道。
張小卒接着說道:“最厲害的對手當屬百戰騎兵,他們人均五重天境的戰力,有兩個已經是六重天圓滿境,所以他們的戰鬥力非常強。
好在你們修爲境界雖然低一些,但是戰力並不弱,百戰騎兵無法對你們造成碾壓之勢,你們需要用一些以柔克剛的陣型化解他們的勇猛,我給你們找了一個非常好的陪練對手,可以讓你們在最短的時間裡速成兩三個作戰陣型。”
“誰?”蘇正好奇問道。
張小卒咧嘴一笑,回道:“博朗城虎騎兵。”
“……”蘇正驚得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一副“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的表情瞪着張小卒。
張小卒無比確定地點了點頭,並說道:“他們應該已經在教場上等着你們了。
我可是說破嘴皮子,死皮賴臉地央求他們,他們才點頭答應的,你們可不能辜負了我的良苦用心,一定得用心練,好好練。
當然,不管你們用不用心,我想他們都會盡心盡力地幫你們練。
尤其是你——蘇正。
嘿嘿……”
張小卒的笑聲裡充滿了陰險。
蘇正嚇得一哆嗦,哀聲嚎叫道:“我的鞋,我的鞋在哪裡?”
駕!
很快,教場上響起了馬蹄聲和衝殺聲。
張小卒手執令旗在看臺上指揮作戰。
帝都城裡正要散場的觀衆,頓時又高興地坐了回去。
夜幕降臨,教場上的廝殺還在繼續。
因爲是練習作戰陣型的緣故,蘇正一十八人輸多勝少,但越挫越勇。
博朗城虎騎兵好好發泄了一番心裡的憋屈、憤怒和怨氣。
一直酣戰到後半夜,雙方纔精疲力盡地累癱在地上。
“蘇正,鐵騎對抗賽結束後你有什麼打算?”
危裕躺在教場滿是塵土的地上,望着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夜空,輕聲問和他對着頭躺在地上的蘇正。
這是國師開闢的小世界,雖然有日夜輪轉,但卻沒有真正的日月星辰。
蘇正聞言愣了一下,因爲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猛然間有些茫然,沉默片刻,他反問道:“你呢?你準備幹嘛?”
“我要帶着兄弟們隨青龍軍團東征,去享受真正的戰場,享受馳騁沙場的肆意和快樂。”危裕眼睛裡亮起了光芒。
“你就不怕死在戰場上?那可是神劍城,有聖人坐鎮的神劍城!”蘇正說道。
“死在戰場上是騎兵的榮耀!”危裕渾然無懼,然後嗤鼻一笑,道:“我跟你說這個幹球,你是金枝玉葉的皇子,怎麼可能上戰場?”
“那可說不準。”
三十八人酣戰近一天的時間,所有的不滿和仇怨都在戰鬥中宣泄了,此刻累癱在地上倒是有種不打不相識的感覺。
看臺上張小卒收起了手中的令旗,對蘇正一十八人的特訓成果非常滿意。
“小師弟——”
忽然,一道輕聲呼喚在張小卒身後響起。
張小卒聞聲識人,驚喜地轉身望去,高興喊道:“師姐!”
可是話音未落他就皺起了眉頭,因爲青蓮道人身上有一股沉沉的落寞氣息。
另外她身穿淺灰色道袍,頭戴混元巾,一身中規中的道姑打扮,這和張小卒認識的那個喜歡把自己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近乎於妖豔的青蓮道人一點不同。
“師姐,你怎麼了?”張小卒斂去臉上的笑容,擔心地問道。
青蓮道人搖搖頭,答道:“我恰巧路過帝都,在城裡的空間投影上看到了你,於是找過來看看你。多虧一位好心的大人帶我進來,否則我恐怕只能在皇宮門口等你出來了。”
“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大人?改天我登門道謝一番。”張小卒問道。
“我忘記問他名字了。”青蓮道人惋惜道。
“那真是太遺憾了。”
都家。
“啊,別打了!”
“仙姑饒命!”
“別打了,我這就帶你進去。”
都承弼的臥室裡,時不時傳出一聲慘叫。
他正在被噩夢折磨,夢境中一個面目可憎的道姑正在朝他英俊的臉頰上揮拳。
他就是青蓮道人嘴裡說的那位好心的大人。
“師姐找我有事嗎?”張小卒問道。
“嗯”青蓮道人點頭道:“師父收你入三清觀門下,但是卻沒有傳授你太多道門道法,如今師父雲遊四海不知去向,只好我來替師父傳授你本領,不知小師弟是否愛學?”
“當然!”張小卒驚喜不已。
“現在就學可好?”
“師姐不需要休息嗎?”
“不需要。”
“那有勞師姐授業解惑。”
“找個房間。”
……
比完騎射和急行,接下來就是重頭戲教場對戰。
五十支隊伍捉對廝殺,贏的晉級,輸的淘汰。
第二日抽號,張小卒抽到了三十二號隊,是一支實力中等的隊伍。
當得知帝都城百戰騎兵抽到了青林城長青騎兵時,蘇正一十八人一個個全都笑得合不攏嘴,差點沒高興得點炮竹慶祝。
因爲是九月三號比賽,而且對手不強,蘇正一十八人晉級毫無壓力,所以危裕又率領虎騎兵陪蘇正一十八人練了一天。
天黑時他們和蘇正一十八人揮手告別,他們不想留下來見證蘇正一十八人奪魁,因爲那實在太膈應人了。
張小卒當起了甩手掌櫃,他自己沉浸到了對道門道法的學習當中。
青蓮道人教得極其詳細,把她的經驗和感悟盡數講述給張小卒聽。
九月三號,教場對決開始。
蘇正一十八人輕鬆擊敗對手晉級下一輪,然後坐上看臺等待百戰騎兵和長青騎兵的比賽。
下午三時半,兩支隊伍在教場上苦戰了半個時辰終於決出勝負。
百戰騎兵以三個人頭的優勢取得勝利,晉級下一輪比賽。
蘇正一十八人神色凝重,因爲百戰騎兵展現出的戰力比他們想象中的可怕許多。
不過讓他們稍稍安心的是,張小卒對兩支戰隊的分析非常透徹。
長青騎兵在教場上正是用以柔克剛的戰鬥陣型化解百戰騎兵的勇猛,而百戰騎兵最後也是用了張小卒教給蘇正一十八人那招險勝長青騎兵。
他們全體盯着長青騎兵的一個人猛攻,強行撕開了長青騎兵的陣型,打亂了他們的戰鬥節奏。
這些戰術都被張小卒分析到了,所以蘇正一十八人稍稍安心,覺得有張小卒在他們肯定能戰勝百戰騎兵。
九月四日,二十五支晉級的隊伍抽籤,匹配下一輪比賽的對手。
張小卒抽到六十七號隊,百戰騎兵輪空,直接晉級。
九月五日,蘇正一十八人以碾壓之勢擊敗對手晉級。
然後九月六日十三支晉級隊伍抽籤。
狄夏雲天還沒亮就爬起牀,跪在香案前誠心禱告,祈求上天保佑,讓蘇正一十八人抽到百戰騎兵。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因爲如果蘇正再次晉級,他就闖進前八了。
按照兩人的賭約,如果蘇正能夠闖進前八,她就得給蘇正當奴隸。
她堅信自己這輩子絕對不可能是奴隸命。
所以蘇正一十八人必然會抽到百戰騎兵,然後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