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湖聽見張小卒說前面有埋伏,心裡頭禁不住一緊,忙急聲問道:“快說,如何個埋伏法?”
張小卒答道:“他們在山坡上挖坑,把一部分人藏在坑裡,然後覆蓋巖灰,只露出口鼻呼吸,若不仔細觀察,極難發現。
另一部分人則站在山頂吸引諸位大老爺的注意力,等大老爺們不察走進埋伏圈,埋藏在地下的人就會從兩側猛然殺出。”
“他們埋伏了多少人?山頂站了多少人?修爲最高的是何等境界?”沈湖繼續問道。
“他們埋伏了四五百人,山頂站了五六百人,修爲最高的是八重天境,有好幾位。”張小卒回答道。
嗆啷!
沈湖忽然拔劍出鞘,手腕一抖,劍刃抵在了張小卒的脖子上,喝道:“本大爺看你纔是最致命的陷阱,危言聳聽、花言巧語,想哄騙我們跟你走,然後把我們帶到你們的埋伏圈裡,是不是?!”
“哎呀,冤枉啊大老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請大老爺明鑑。”張小卒故作恐慌道。
“句句屬實?哼!”沈湖目光一沉,道:“山上明明有八九千人,可你說的人數卻只有一千左右,其他人呢?哼,是都埋伏起來了吧?”
“稟大老爺,其他人沒有埋伏,他們壓根不願意打這場仗,又怎會埋伏諸位大老爺呢。”張小卒道。
“此話怎講?”沈湖問道。
“回大老爺,山上確實是有八九千人不假,但是大傢伙都不願意,也不敢與諸位傳世仙門的大老爺爲敵,就只有這一千多無腦的匹夫,非要與諸位大老爺一戰不可。
前些天對傳世仙門大老爺動手的也是他們,他們知道自己手上沾着血,冒犯了仙門聖威,諸位大老爺上山後定不會饒恕他們,故而負隅頑抗。
但我們與大老爺們無冤無仇,更不想、不敢與大老爺們結仇,所以我們沒有與他們共同爲伍,並且已經和他們劃清界限。
只要諸位大老爺能夠仁慈地與我們這些散修和平共處,我們熱烈歡迎諸位大老爺上山。”張小卒諂媚道。
沈湖聞言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是來複仇的,只會殺手上沾血的狂徒,不會對無辜的人動手。”
但是他的眼底深處卻閃爍着冷光。
“那可真是太好了,諸位大老爺睿智仁慈,小人代山上的幾千散修感謝諸位大老爺的不殺之恩!謝謝!謝謝!”張小卒激動得衝沈湖一個勁的躬身作禮,然後道:“小人這就帶諸位大老爺繞過他們的埋伏圈,把這些冥頑不靈的混蛋統統消滅。”
“不着急。”沈湖把劍從張小卒的脖子上移開,收劍回鞘,看向身邊的千山萬水四兄弟,吩咐道:“你們上山查探一下情況,看看他說的是否屬實。”
其實他本就準備派人上山查探情況,並抓兩三個人下來盤問,儘管他根本不把山上的散修放在眼裡,覺得以他們這一千多人足以橫掃一切,但小心使得萬年船,開戰之前還是先探明敵情爲好。
省得像他們的大哥一樣,稀裡糊塗就被一個雜役給陰死了。
千山萬水四兄弟領命往山上奔去。
“沈湖,你未免也太膽小了。”一個青衣男子從一旁走出,目光輕蔑地看着沈湖,說道:“區區九千烏合之衆,我們一千多人足以一路橫掃過去,什麼陰謀埋伏,在絕對實力面前都是白費心機。
你沈家要是膽小怕死不敢打頭陣,那就把位置讓出來,由我們奔月宗來打頭陣。”
“我谷家也可以打頭陣。”旁邊又走出一個男子說道。
他們都想爭奪先鋒位置,一是因爲壓根不把山上的散修放眼裡,二是因爲打頭陣的一方可以獨佔四成的戰利品,並且攻佔鳳凰山後有優先選擇位置的權利。
一個好的位置對搶奪梧桐淚和鳳凰妖丹太重要了。
若不是沈家人多勢衆,且沈家沈巍然戰力超羣,奔月宗和谷家不會輕易放棄先鋒的位置。
所以此刻見沈湖畏首畏尾,他們立馬就站了出來,想讓沈湖鬆口把先鋒位置讓給他們。
沈湖斜睨二人一眼,冷笑道:“橫掃自然是能橫掃的,但是如果能把傷亡降到最低,甚至是做到沒有傷亡,我們何樂而不爲呢。
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都是金貴的,誰也不願意把命丟在這鬼遺蹟裡,你們說是吧?”
他最後一句聲音很大,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句話說到了衆人的心坎裡,所以得到了很多人熱烈的迴應。
奔月宗和谷家的人悻悻地哼了聲,退回到自家陣營。
沈湖帶領隊伍繼續前進,因爲距山頂還有很長一段路,所以不必停下來等千山萬水四人回來。
“我且問你——”
沈湖邊走邊詢問了張小卒一些其他問題,張小卒半真半假地回答一通,讓沈湖聽不出破綻。
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千山萬水四兄弟就折返了回來,然後和沈湖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
張小卒沒有豎起耳朵去聽,也沒有擔心這四兄弟發現了什麼,因爲從這四人一去一回花費的這點時間他就可以斷定,這四人肯定是匆匆看了幾眼就回來了,多半發現不了什麼。
沈湖聽完千山萬水四兄弟的彙報,瞄了不遠處的張小卒一眼,低聲笑道:“這麼說他說的都是真的?”
“嗯,他確實沒有撒謊。”沈千確信地點點頭。
他們四兄弟悄悄摸到山上後,一眼就識破了山坡上的埋伏圈,因爲對方隱藏的很拙劣。
有的把衣角露了出來,有的把腳露了出來,有的把帽子露了出來,有的甚至憋得慌,把腦袋伸出來透氣。
那伸長脖子喘粗氣的窘狀,逗得他們四人沒忍住笑出了聲,以致於行蹤暴露被對方發現,然後他們就回來了。
“三哥,我們要不要繞開他們的埋伏圈?”沈萬問道。
“不需要,咱們就佯裝不知,給他們來個將計就計。”沈湖勾起嘴角笑道。
一千多人的隊伍在山林裡的行進速度遠不及千山萬水四兄弟單獨行動的快,他們用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望見山頂。
靠近山頂的一段山坡光禿禿沒有植被,視野十分開闊,且隨着修爲的提升,目力也都跟着提升了不少,所以縱然有云霧阻礙視線,也能有大概三百步的視距。
“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準備戰鬥!”
“大家不要慌亂,聽從指揮!”
傳世界的人剛一進入視野,山頂上的散修就爆發出一陣慌亂,好半天才鎮定下來。
“哈哈……”沈湖聽着山頂傳來的驚慌聲音,忍不住哈哈大笑。
再看到山坡兩邊的埋伏果真如千山萬水四人所說,粗陋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破,頓時對這羣散修輕視不已。
“山下的人聽着,鳳凰山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哪裡來的趕緊滾回哪裡去,否則休怪我們刀劍無情!”
“沈家雜毛,快滾吧!”
“奔月宗的雜碎,吃屎去吧!”
山頂上突然響起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沈湖等一千多人當即被氣得臉色鐵青。
“諸位大老爺,千萬別上當啊!他們是在故意激怒你們,讓你們衝進埋伏!”張小卒大聲提醒道。
“去你孃的!”沈湖寒着臉一腳把張小卒踹翻在地上,儘管他知道張小卒說得很對,但他心裡不爽,踢張小卒出氣。
“你個狗日的!”張小卒莫名捱了一腳,趴在地上暗暗咒罵。
“照計劃行動!”沈湖強忍怒氣下達命令,高舉寶劍喝道:“衝啊!”
然後帶頭衝了上去。
他們看似是衝向山頂,實則是向那些埋伏在地下的人悄悄靠近過去,想出其不意地給他們來一記致命打擊。
眼看隊伍已經分散兩邊,靠近到兩側埋伏者的近前,沈湖目光驟然一寒,殺氣凜冽地怒喝道:“殺!”
隨着他一聲令下,傳世界的人手裡的刀劍斧鉞狠狠地擊向地面。
他們所攻擊的位置,或有衣角露出,或有鞋子露出,或有帽子露出,一看就知道厚厚的巖灰下面藏着人。
叮噹嗤咔!
可是當他們的兵器攻擊在地上,響起的碰撞聲和傳回來的觸感讓他們瞬間變了臉色。
巖灰下面根本沒人。
就在他們臉色大變時,他們面前兩步外的巖灰地面突然炸開,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人從地底下竄出,手持兵器凶神惡煞地撲向他們。
噗噗噗!
霎時間鮮血四濺。
傳世界的人措手不及,死傷一片。
“殺啊!”
與此同時牛大娃領着山上的人也已經殺到沈湖面前。
“該死!”沈湖臉色鐵青地咒罵一聲,心知上當受騙了,回頭去尋張小卒的身影,想先把張小卒一劍劈了再說。
卻見張小卒正在他的隊伍最後面大殺四方,氣得他眼珠子差點瞪裂了。
“哼!讓你們一手又如何,還能反了天不成?”沈湖冷笑一聲,旋即大喝道:“殺!一個不留!”
他虎軀一震,竟爆發出九重天境的強大威勢。
同時奔月宗和谷家的領頭人也都顯露出了九重天境的修爲。
而八重天境的人足有三百多,剩下的全是七重天境的。
這纔是他們敢用一千多人來攻打鳳凰山的原因,因爲他們擁有絕對實力。
正如奔月宗那人說的,在絕對實力面前,陰謀埋伏都是白費心機。
只是短暫的措手不及和慌亂,傳世界的人就迅速鎮定了下來。
牛大娃的神色不太好看,對方的實力太強了,遠超他和張小卒的預料,心知這將是一場惡戰。
傳世界的人之所以修爲皆如此之高,那是因爲他們在其他七座山峰殘酷地奴役散修,掠奪大量修煉資源爲己用。
嗤!
牛大娃一把抓住一柄向他刺來的利劍,利劍劍刃在他手裡劃出一串火星,接着一拳轟向持劍之人。
那人的劍被牛大娃抓住,但不肯棄劍,故以左拳與牛大娃對擊。
砰!
兩個拳頭碰撞在一起,牛大娃的拳頭竟以摧枯拉朽之勢前衝,打爆了那人的拳頭、臂膀和身體。
八重天境的人被牛大娃一拳轟爆。
“找死!”沈湖看到這一幕,嚇得眼皮直跳,同時怒不可遏,因爲被牛大娃轟爆的是他沈家的人。
他一劍擊殺面前的對手,然後撲向牛大娃,心知必須纏住牛大娃,否則放任他在人羣裡衝殺,不知得有多少人慘死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