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悲呼聲在山林裡炸響,把天上滾滾的雷聲都壓了下去。
張小卒盯着貫穿張屠夫胸膛的劍,嚇得頭皮都要炸開了,巨大的驚恐讓他手腳發涼,身體一瞬間僵硬。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順着劍身汩汩流淌出來的鮮血,明確地告訴他這是真的。
嗤!
宇文睿猛地從張屠夫胸腔裡抽出長劍,但張屠夫仍拄着樹枝,死而不倒。
“宇——文——睿!”張小卒咬碎了鋼牙,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內心裡掀起滔天之恨。
“這一劍刺得我好爽啊!哈哈……”宇文睿手挽劍花,暢快大笑。
他在故意刺激張小卒,要讓他情緒崩潰,讓他心境錯亂,然後乘機殺他。
張小卒的入微心境他已經惦記許久了。
噗!
張小卒怒火攻心,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由遠處奔到近前,直撲向宇文睿。
宇文睿見張小卒手腳都在顫抖,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長劍急抖,旋繞着鳳凰神力,揮出一片火紅色的劍影,罩向直奔而來的張小卒。
但是就在紅色劍影罩住張小卒即將合攏時,張小卒居然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竟已到了宇文睿身後。
砰!
張小卒的拳頭狠狠轟在宇文睿的背上,拳勁化作猛虎穿透了他的胸腔。
咔嚓!
宇文睿整個後背的骨頭斷裂並塌陷,向前一頭栽去,嘴裡咳出一些臟腑碎屑,嘭的一聲摔在地上,蹬腿都沒蹬一下。
張小卒沒有心思和時間去確認宇文睿死沒死透,他一步竄到張屠夫面前,看着洞穿他心口的血窟窿,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張屠夫身上已經沒有一點生命氣息。
張小卒知道他已經死了。
“鬼靈,我不管你在懼怕什麼,你現在必須給我開啓殺戮之眼,打開我所有戰門!”張小卒在心裡冷冷地說道。
張屠夫死了,但還有逆天改命的一線生機。
張小卒要逆這天。
轟!
鬼靈顯然是聽到了張小卒的命令,也感受到張小卒此刻的心情,她什麼也沒說,直接把殺戮之眼給張小卒完全睜開。
盤坐在焦土盆地中央的巨大身軀,猛地擡起頭望向鳳凰山方向。
長髮在祂額前分開,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只剩白森森的骨頭。
轟轟轟——!
殺戮之眼打開,張小卒體內的七到戰門全部隨之開啓。
“主人,快一點,我堅持不了太長時間。”鬼靈的聲音在張小卒腦海裡響起。
其實不用她催張小卒也會快,因爲動作慢了張屠夫的三魂七魄就會消散。
“我懷裡有一顆白虎妖丹,你可以吸取它的力量。”張小卒心裡說道。
然後嘴裡唸唸有詞,雙手結出一道又一道道印,符咒在他指掌間翻飛,隨即打入張屠夫體內。
符咒最終結成九道鎖鏈,旋繞着張屠夫的身體,把他的三魂七魄鎖在了體內。
咔!
張小卒從囊袋裡取出玄冥戰甲,按下機擴將其穿戴起來,然後背起張屠夫,往鳳凰山上狂奔。
沈巍然的屍體、狼牙棒和青斧,被他交給了金止卉和張小兵。
若不是上山的時候碰到正在往山下奔逃的二女,他此刻恐怕已經渾然不知的上山了。
鳳凰山上的山谷裡,修者們都從岩漿湖裡退了出來,沒退出來的或是葬身蛟龍口腹,或是掉進岩漿裡燒死了。
所有人都以爲岩漿湖裡只有一條蛟龍,所以當另外八條蛟龍一起冒出頭來時,把修者們的膽都嚇破了。
可是禍不單行,逃竄之時神魂突然劇烈疼痛,以致於許多人承受不住,直接掉進岩漿裡燒死了。
七千多人此刻只剩下兩千多人。
砰砰——轟——
岩漿湖上仍有一處沒有平息,牛大娃和周大山正在廝殺,同時又被三條蛟龍不停地攻擊着。
另外六條蛟龍正繞着赤土小島遊動,不準任何人靠近小島。
岸上的修者盯着二人的戰鬥,全都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替二人捏一把冷汗,生怕他們被蛟龍一口撕了。
不,確切點說是,生怕周大山被蛟龍一口撕了。
不是他們偏心,不擔心牛大娃,而是因爲牛大娃已經被蛟龍咬了兩口了,結果他屁事沒有,咬他的那兩條蛟龍的牙反被硌斷了。
“牛公子,我認輸!我不和你搶鳳凰妖丹和梧桐淚了還不行嗎?”
“放我走吧,不打了行不行?”
“狗日的,別以爲老子真怕你,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周大山被牛大娃纏着不放,一會兒苦苦哀求,一會兒憤怒咆哮,可是都不管用。
他壓力很大,因爲三條蛟龍都知道牛大娃不好吃,所以大部分攻擊都衝着他,以致於他基本是頂着牛大娃和三條蛟龍在戰鬥。
所幸他有鳳凰神力,速度快,並且不懼岩漿灼燒,否則早就死翹翹了。
牛大娃陰沉着臉,似乎鐵了心要把周大山弄死,哪怕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其實雖然被周大山算計利用,還被他頭上踩了一腳,牛大娃心裡頗有怨氣不假,但是要說不死不休,甚至不惜同歸於盡,還遠不至於。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爲牛大娃心裡憋着一口氣。
赤土小島有九條蛟龍守護,想要登島尋梧桐淚幾乎不可能,而找不到梧桐淚就表示救不了張屠夫,救不了張屠夫就表示張屠夫必死無疑。
牛大娃把這口氣一起算在了周大山的頭上。
“你我二人聯手登島,你取鳳凰妖丹,我取梧桐淚,如何?”牛大娃第三次開口詢問。
前兩次都被周大山拒絕了,因爲周大山覺得沒有一點希望,若是逞強硬來,指不定會枉送性命,所以他不願意冒險。
周大山苦着臉道:“九條蛟龍守護,以我們現在的修爲,根本沒有機會,除非你能把大家一起叫上。
這樣,再等三天,三天後我們的戰力肯定能再提升一個等級,到時候再登島把握就大多了。”
“不行,一天也等不了。”牛大娃一口回絕,並威脅道:“你要麼選擇和我合作,要麼咱們兩個一起喂蛟龍。”
“幹你孃!”周大山氣得直爆粗口,他忽然指向牛大娃身後的方向叫道:“快看,張小卒回來了!”
牛大娃聞言大喜,轉頭向身後看去,可哪裡有張小卒的身影,立刻反應過來上當了,可是爲時已晚。
砰!
周大山趁牛大娃分神的一瞬間,抓住破綻一腳踢中他的小腹,把他踢向一條蛟龍襲來的血盆大口。
那蛟龍一口咬住牛大娃,可它那張開的血盆大口愣是沒敢咬合,而是突的一聲,打喉嚨裡噴出一團火球,連同牛大娃一起吐了出去。
感覺就跟牛大娃味道太沖,噁心到了它,於是一口千年老痰把牛大娃送走一樣。
周大山趁此機會擺脫了另外兩條蛟龍的攻擊,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岸邊逃去,聲怕跑慢了被牛大娃追上來再次糾纏住。
“狗日的!”牛大娃望着夾起尾巴逃竄的周大山,心知追不上了,不禁惱怒地咒罵了一聲。
然後閃躲着蛟龍的攻擊,目光投向赤土小島。
他神色微微一怔,發現視線不知何時清晰了許多,以爲是天上電閃雷鳴,照亮了天空的緣故。
可忽然一朵火紅的梧桐花在眼前飄落,讓他愣了一下後猛然發現,視線清晰不盡是電閃雷鳴的原因,更是因爲一直飄飄灑灑的梧桐花雨竟然不知何時停歇了。
牛大娃立即擡頭往上看去,只見梧桐樹龐大的樹冠無比清晰的呈現在視野裡,那一樹的火紅花朵格外的紅豔,就跟馬上要燒起來一樣。
在鳳凰骸骨的頭頂正上方,枝葉茂密的樹冠下面,一滴翠綠盎然的巨大水珠,正掛在一根梧桐枝的枝頭上,把胳膊粗的梧桐枝墜得彎垂下來,水珠泫然欲落。
之所以說這滴水珠巨大,是因爲它上下的高度竟足有一人多高,中間粗的位置比磨盤還粗。
牛大娃覺得這一滴水珠,他拿來洗個澡都綽綽有餘,但這並沒有讓他輕視這滴水珠,因爲相隔幾百丈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水珠裡蘊含着磅礴的生機,感覺普通人隨便喝上一滴就能長命百歲。
“好大一滴梧桐淚!”
牛大娃知道那必然就是梧桐淚,心中驚歎之餘禁不住想老爺子分幾頓才能把這麼大一滴梧桐淚喝下肚。
他躲開一條蛟龍的盤繞,他雖然不怕蛟龍的牙齒,可是若是被蛟龍纏住身體,拽進岩漿深處,必死無疑。
登!
牛大娃雙腳順勢在蛟龍身上用力一蹬,借力朝赤土小島奔去。
他已經下定決心拼一把。
忽然他瞳孔猛地一顫,只覺身後襲來一道凜冽的殺氣,激得他後脊樑直冒寒氣。
牛大娃猛地回身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色戰甲的人,正向着他疾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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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子!”牛大娃驚喜不已,一下就認出了張小卒,因爲張小卒眉開豎瞳,甚是扎眼。
來人正是張小卒。
他踏着岩漿飛掠而來,背後顯現着巨大的白虎虛影,氣勢兇猛,不可阻擋,幾息時間就到了牛大娃面前。
正在圍攻牛大娃的三條蛟龍,突然停下了攻擊,警惕地盯着張小卒,喉嚨裡發出嚯嚯的警告聲。
“滾!”
張小卒盯着三條蛟龍,冷冷地呵斥一聲,白虎聖威和殺戮之眼的殺氣鋪天蓋地席捲了過去。
三條蛟龍龐大的身軀竟害怕地哆嗦起來,隨即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扭頭鑽進了岩漿裡。
牛大娃震驚得瞪圓了眼珠子,萬沒想到三條兇悍的蛟龍竟被張小卒一聲呵斥就給嚇退了,這也太霸氣了。
張小卒把背上的張屠夫交給牛大娃,說道:“我來開路,你跟上。”
牛大娃接過張屠夫,看到他心口位置的血窟窿,瞳孔驟然一顫,怒問道:“狗日的,誰幹的?!”
“宇文睿。”張小卒應道,“老爺子生機已絕,我用道門禁術鎖了他的三魂七魄,希望梧桐淚真有逆天奪命的造化。”
“梧桐淚已經出現,在那裡,但是得小心點,小島附近還有六條蛟龍。”牛大娃提醒道。
“擋我者死!”張小卒怒吼一聲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