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白這個樣子,要陳雅靜和童墨怎麼放心出去?
“聽白,你別這樣……”
“聽白,你冷靜點,這是事實啊!你……”
她們聽上去像是安慰的話語,無異於撩撥着蘇聽白此刻緊繃着的、脆弱的神經!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康復,卻騰的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伸手拽過陳雅靜和童墨。
他的手勁大的驚人,直拖着兩人往門口而去。
二話沒說,拉開房門直接將兩人給扔了出去!
“滾!”
伴隨着他的怒吼,房門被‘嘭’的一聲重重摜上了。
“哎呀,聽白……這可怎麼是好?”陳雅靜擔憂不已,伸手想要敲門。
卻被童墨攔住了,“阿姨,別敲了。這個時候,我們還是不要打擾聽白了,他心裡那麼看重鍾念北,有這樣的反應纔算正常,他越是這樣,才能和她斷的越乾淨。”
“是嗎?”
陳雅靜將信將疑的看着童墨,慢慢回味過來,極緩的點了點頭,“對,你說的對,這個坎他總要跨過的。”
房門裡,蘇聽白手裡緊攥住那枚鑽戒,翻過來一看,內壁裡果然刻着鍾念北的名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一枚鑽戒,她竟然還給了他!到了此刻,他纔不得不承認,他將一腔深情錯付!
那個小丫頭知道嗎?不管什麼東西,他都想給她全世界最好的、獨一無二的!
所以,即使童墨回來了。他面對着對童墨的愧疚,還有他守候了十幾年的等待,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她!可是她呢?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說什麼比起他,跟喜歡季恩佑?和他在一起,有距離感?
“哈?”
蘇聽白擡起眼眸,熨拓着紅暈的眼角滲出晶瑩的淚滴,卻不由自嘲的放聲大笑,“哈哈……說什麼距離感?鍾念北,你所謂的距離感,是年齡,還是心靈?”
他突然站了起來,衝進衣帽間。一刻沒有停留,伸手撕扯着衣帽間裡鍾念北的所有東西!瘋狂而不知停歇!
他自幼有嚴重的潔癖,和人不容易親近,更別說和人共處一室了。可是,對着鍾念北,他什麼都破例了。她是他此生第一個最最親密的人,卻讓他一敗塗地!
衣服、首飾,都是蘇聽白爲她添置的,此刻全然被他扔到地上。
臥室外面,童墨和陳雅靜聽到裡面有響動,不由面面相覷,“聽白在做什麼?他的身體還沒有康復,纔剛醒過來,不會出事吧?”
“阿姨,快叫管家來把門打開吧!”
“好!”
匆匆叫來管家,管家用備用鑰匙想將房門打開,可是門已被蘇聽白從裡面雙重反鎖,又怎麼可能打得開?
“太太,怎麼辦?打不開啊!”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連蘇老太爺都被驚動了。蘇老太爺拄着柺杖走過來,急急問着,“這是怎麼了?你們都在門口站着幹什麼?小七呢?”
面對蘇老爺子的質問,陳雅靜低下了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正鬧哄哄之際,突然又從裡面傳來蘇聽白的怒吼聲,“滾!全都給我滾!”
氣勢如虹,蘊藏着盛大的怒意,還有……悲傷。
蘇老太爺看了陳雅靜一眼,敲着柺杖沉下臉來,“你,跟我來書房!”
“……是,爸。”陳雅靜眸光閃爍,只好跟在蘇老太爺身後慢吞吞的進了書房。
書房門還沒關上,蘇老太爺已經氣呼呼的發話了,“說,你都揹着我對小七做了什麼?”
“沒……沒什麼啊!”陳雅靜死咬着嘴,不肯說出實情。
“哼!”蘇老爺子一揚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嚇了陳雅靜一跳,怒道,“雅靜,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和聽白的父親那是青梅竹馬,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會不瞭解嗎?不要浪費時間,快把事實說出來!”
陳雅靜緊捂住胸口,知道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但其實並不糊塗,戰戰兢兢的只好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爸,我也是爲了聽白、爲了蘇家啊!”陳雅靜說完,苦苦表明自己的立場。
可是,聽完這一番話的蘇老爺子,卻沒有剛纔憤怒了。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陳雅靜,輕輕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心爲兒子、爲蘇家的,可是雅靜啊!你真的僅僅是爲了這個嗎?”
陳雅靜一怔,垂下眼眸。
“哎……”蘇老太爺拄着柺杖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嘆道,“我知道,聽白的父親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來你一個人守着蘇家、守着聽白,不容易,你是容不下鍾念北這‘私生女’的身份啊!”
“……”陳雅靜緊閉着脣瓣,沉默着,眼裡卻散發出濃濃的恨意。
“哎……”蘇老太爺移開視線,拄着柺杖慢慢往外走,“罷了、罷了,是蘇家欠你的,我老頭子沒教好兒子,對不起你父母的託付,這次就罷了,只是,可憐了那個無辜的丫頭……”
家裡鬧的沸沸揚揚、是亂亂哄哄。
正在屋裡睡覺的陽陽,卻被這陣吵鬧給驚醒了。自從上次出事之後,陽陽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加上醒來之後一直沒見到鍾念北,情況就更糟了。
此刻,他一醒來,眼睛還沒睜開,立即嘴巴一癟,哭起來,“哇哇……媽媽、媽媽!”
陳老師就在一旁陪着他,見狀慌忙將他抱起來,輕拍着他的背哄他,“陽陽乖、陽陽乖,不哭啊!陳老師在呢!”
“媽媽、媽媽!”陽陽雙眼緊閉,像是魘住了一樣,只一味的哭着叫媽媽。
急的陳老師沒有辦法,陽陽最近一直這樣,可不是長久之計啊!聽到外面的動靜,陳老師索性抱着陽陽出去了,一出門便撞上了家裡的下人。
“陳老師,陽陽又哭了?”
“是啊!”陳老師愁眉苦臉的急得不行,“外面怎麼了?這麼吵?”
“噢,七爺醒了,不知道爲什麼和太太鬧了起來,把太太和那位童小姐都趕了出來,現在把自己鎖在房裡,裡面好像有砸東西的聲音,不知道怎麼了!”
聽下人喋喋不休,陳老師卻看到了希望。七爺醒了?太好了!七爺既然醒了,那麼七少奶奶就有救了!陳老師心中盤算着,她得想辦法見到七爺。
然而,事情又怎麼能盡如她意?
星河灣上下好容易安靜下來,都因爲蘇聽白的事情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大聲說話,連喘氣都小心翼翼。
這裡,陳老師把魘住的陽陽哄睡着了,找了個機會出了房門,她的目標是蘇聽白的房間。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陳老師心跳如鼓,小心翼翼觀察着四周,慢慢走到蘇聽白臥室門口。
她伸手推了推門,門依舊是鎖着的。
她擡起手來,在門上輕輕敲擊着,嗓音也壓的很低,“七爺、七爺!您聽得見嗎?聽得見的話,就應我一聲,我是陳老師啊!七爺,我有七少奶奶,唔!”
陳老師話沒說完,嘴巴就被人自後堵上了。嚇得她驚愕的看向來人,眼中頓時充滿驚恐,是童墨!
“陳老師,你在這裡幹什麼?爲什麼沒有陪在陽陽身邊?”童墨一臉笑意,可是卻讓陳老師不寒而慄。
陳老師嚇的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個老實的家庭教師,心裡是沒有一點算計的,怎麼會是童墨這種工於心計人的對手?“童、童小姐,你、你有事嗎?”
“哼!”童墨冷笑一聲,“不是我找你,是太太找你,走吧!”
說着轉身往陽陽的臥室方向走,陳老師跟在她身後,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靠近陽陽的臥室時,陳老師就聽見裡面傳來陽陽嚎啕大哭的聲音。陳老師一驚,加快腳步想要衝進去,卻被童墨拉住了,嘲諷道,“現在知道着急了?來不及了!”
陳老師茫然的看着童墨,口中陣陣乾澀。
“進去!”童墨將陳老師生硬的推進了門裡。
“噢,不哭不哭,陽陽乖,奶奶抱抱啊!”
房間裡,陳雅靜正抱着陽陽,一手還在他額頭上輕揉着。看到陳老師進來,便把陽陽交給了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好好看着!小少爺要是再出什麼差池,你們統統都不用做了!”
“是,太太。”
陳雅靜隨即轉眼看向陳老師,目光森冷,充滿怨氣。陳老師不自覺的,就打了個哆嗦,“太、太太。”
“哼!”陳雅靜懶得跟她迂迴,直言道,“陳老師,你是我孃家介紹來的,按理來說,我們還是遠房親戚,平日裡我對你也是多加照顧。可是,沒想到你對陽陽如此不盡心!”
“我……”陳老師想要辯駁。
可陳雅靜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不用說了,陽陽從牀上摔下來,額頭上磕了大包!這幸好是沒出大事……可是,既然出了這種事,我就不能把陽陽再交給你照顧了。我會讓管家多給你半年薪水,你馬上收拾東西,現在就離開蘇家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陳老師愣了半天,明白過來了。
“童墨,你看着她,送她離開‘星河灣’。”
“阿姨,你放心!”
陳老師就這樣,被解僱了。蘇聽白雖然已經醒過來,可是她卻連見到他面的機會也沒有,就被逐出了‘星河灣’,到了此刻,蘇家真正連一個可以幫助鍾念北的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