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沒有付出過勞動和汗水,就輕易拿到了那些別人可能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努力爭取來的東西,所以他纔不懂得珍惜。
現在倒好,還學別人去賭錢了,他可真長能耐了,要是不給他點教訓,指不定還會出什麼妖蛾子呢。”
我這麼說着,便掙開了我媽的手,轉身打算離開,只是沒想到我剛一轉身,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
我感覺自已的左臉就像是發泡的饅頭一樣,很快便紅腫了起來,且火辣辣地疼。
我怒瞪着打我的人,除了我那個喜歡拿巴掌招呼我的爸爸,還會有誰呢。
“苗青,你別忘記了你是姓苗的,你大哥再有不是,他也是你大哥,也是我們苗家唯一的獨苗,你敢這麼說他,你還有沒有把我們苗家放在眼裡?我看你是嫁給那個姓連的,得意地快忘本了,別忘記了,是誰把你給養大的。”
我爸一臉狂怒,那絲絲白髮在他說這番話時也在跟着抖動着,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簡直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看着這樣的父親,聽着他數落我的話,心裡一片寒涼。
不管我哥做了怎樣的錯事,他們都可以原諒他,還要想盡辦法幫他掩蓋錯誤,卻從沒有想過要把他引入正軌。
當初如果不是他們教育失敗,我哥也不會淪落到去讀技校的結果,小時候的記憶中,我哥其實是很聰明好學的,就是因爲後來讀到中學以後,家裡對他的管理鬆散,他又結交了一些好吃懶做的朋友,便跟着他們比吃比穿比誰更會玩,結果成績一落千丈,再也好不起來,身上也多了很多陋習,最後只好去混了個技校畢業。
好在長大些後還算懂事,在修理廠上班也算安分,只是沒想到沒安分多久,他竟然會去和別人一起賭錢。
我的捱打還有我爸的怒罵,終於又引來了急診室護士的不滿,一來到病房就衝我們吼道:“吵什麼吵,都跟你們說這裡是病房,到底有沒有素質?”
我正在氣頭上,對這位護士的態度也相當不滿,便也吼回去:“你說誰沒有素質,你以爲自已的素質就很高嗎?知不知道我們做爲病人家屬是可以投訴你的?”
不過是一句話,那護士被我這話一說,倒是氣勢小了很多,馬上道:“就算我態度不好,你們也應該檢討一下你們自已的行爲,這裡畢竟是病房,你們這樣大吼大叫,我們可是在辦公室都能聽到的。”
她這一服軟,我也不好再得理不饒人,想想她說的也沒錯,我爸對我又打又罵,可不是影響別的病牀的病人嗎?
對此,我也很慚愧,只好道:“我們會注意的,不會再吵。”
那護士看我一眼,不再說什麼,從病房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我爸,他的神情非常頹廢,讓我餘心不忍,畢竟是生養我十幾年的爸爸,我怎麼忍心看他一把年紀還爲自已的兒子操心呢:“我們出去再說吧,這裡是病房,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完,我先拿着包走出了病房,我爸也跟着我來到了醫院的小花園,緩和了語氣道:“苗青,別怪爸脾氣不好,只是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實在太不像話,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幫你大哥,幫他度過這個難關,過了這關,我保證,不會讓他再這麼胡來。”
“爸,他不是第一次闖禍了,以前他打了別人家的孩子,讓我們家賠醫藥費,您也是拉下臉來四處借錢,也跟別人說,不會讓他再這樣胡來,可結果呢……”
結果是他後來又把別人打了,還被送進派出所給關了幾天,後來還是爸媽借錢把他給弄出來的。
沒有真正得到過教訓,他是永遠學不乖的,如果這次再幫他,我只怕他還會有下次。
“那你就忍心那些高利貸的,把他的房子和車子給收走,看着燕燕和他離婚?”
“他要是不改掉好賭的惡習,燕燕也是遲早會跟他離的。”
“就算你說的都對,就算爸爸最後一次求你,幫幫你大哥,讓連少卿幫你哥把那錢給還了,行嗎?”
“爸——”我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他們是吃定了我嫁給了連少卿,就等於是嫁給了移動提款機,可以讓他們隨時提錢。
一百萬,整整一百萬,不是個小數目,我憑什麼找連少卿拿這筆錢,他又憑什麼要幫我?
可一看到我爸那張老臉看起來又蒼老了許多,那乞求的眼神深深刺痛我這個做女兒的心。
難道只能找連少卿開口?
我開始猶豫:“我會想辦法的,可我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面,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不管你是要把我打死還是怎樣,我都不會再幫他。”
“行,絕對不會有下次。”
和爸爸說完話,拖着沉重的步子,我便一步步朝連家走。
肚子很餓,中午那頓飯還沒有吃飽,就被我媽一通電話招到病房,在病房耗了這麼些時間,已是下午四點過,我卻不想回連家。
那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家,不過是因爲那份合約,我纔有資格住在那裡,除此以外,我憑什麼要住在那個家。
還有那一百萬,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能湊夠呢?難道真要向連少卿開口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一個頭都要變成兩個大,滿腦子只有一句話,怎麼辦,該怎麼辦?
“在這兒幹什麼?爲什麼不進去?”正在我犯愁要去哪裡湊一百萬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只是一聽到那聲音,就莫名讓人緊張,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但如果我不及時回頭,恐怕更會引起他的懷疑吧,所以我很快深吸了口氣,讓自已可以擠出一個笑容來面對身後的人。
“大哥,好巧,在這兒遇到你。”我對朝我走來的連少雄笑道,也不知道我的笑容到底自不自然。
總之,連少雄在看到我的表情後,皺了皺了眉,並沒有停下走過來的腳步,而是一直走到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