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很快如期而至。
就像樑美麗所說的,這一天,她的確有心辦一場家庭會餐,包括蘇定邦在內,蘇家的人都到齊了,讓蘇涼回家本就不是一件難事,她一個電話也就搞定了,何凡宇也是。
院子裡支起了燒烤架,歐氏餐桌擺滿了鮮花和點心,一場小型的家庭Party已經準備就緒,蘇涼幫忙把切好的果盤拿出來,途中被蘇定邦攔住。
“蘇涼,我們聊聊。”
他總是喜歡用這樣的開場白,冰涼的,不帶一絲人情味,更別提父女親情了。
蘇涼垂着長長的羽睫,點頭。
兩人進了一樓的書房,進去之後,蘇定邦先把門鎖上,才轉身看向蘇涼,問,“你真的堅持要跟凡宇結婚?”
蘇涼很堅定的點頭,道:“是。”
蘇定邦盯着她看了許久,眼眸裡閃過無數種情緒,蘇涼摸不透他的想法,戒備的盯着他,反正她早就想好了,不管如何,對於何凡宇,她堅持不會退讓。
這次回家,除了所謂的家庭聚餐,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帶走她的戶口本,只要戶口本在她手裡拿着,誰都不能阻止她跟何凡宇結婚。
如果說黎娟的死除了無盡的傷痛外,還給她帶來了慘痛的教訓,這當中便有一條,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可以心軟,否則,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我,”
蘇定邦爲難的握緊了拳頭,似乎是有鬆口的跡象,又像是在掙扎,這完全不符合蘇涼心裡對於他的定義,不覺狐疑的看着他,暗暗猜測他是不是又想耍什麼詭計。
“讓我再想想。”
最後,蘇定邦如是道,突然開門走出書房。
蘇涼一臉的訝異,雖然她幾次三番試圖動用親情的力量喚醒他的父愛,可顯然是沒有成效的,那蘇定邦現在的反應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這當中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故?
“涼涼,”
客廳裡傳來何凡宇焦急的呼喚聲,蘇涼驚醒,立即開門出去,“我在這呢。”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何凡宇緊張的抱了抱她,自從黎娟去世之後,他覺得蘇涼變了很多,很多時候,即使是面對他,她也很少再會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總是很安靜,安靜的讓他覺得害怕。
“我沒事。”蘇涼安靜的偎在他懷裡,現在的她,已經很少再表現出自己對何凡宇的迷戀,這當然並非因爲不愛,而是她把何凡宇看得太重要了,重要到她甚至開始害怕,害怕會不會還有人利用何凡宇來傷害她。
兩人的安靜的擁抱着。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樑美麗愉悅的笑聲,“阿年,你可算是來了,我們暖暖一直盼着你。”
聲落,顧斯年出現在門口,看見相擁的兩人。
同時,何凡宇覺得懷裡的人兒渾身抑制不住的都在輕顫,他心疼的將她抱的更緊。
而蘇涼。
她直接抓起何凡宇的手牢牢握住,大步繞過餐廳,從側門離開這座房子,至始至終,從頭到尾,目光沒有向門口看一眼,一眼都沒有。
一瞬間,顧斯年的表情變得極其痛苦,目光追隨着蘇涼的身影,攥緊了拳頭的身體輕輕抽動着,似是在壓抑着極大的痛楚。
樑美麗危險的眯起眼睛,很快又恢復笑意,薄斥,“蘇涼這丫頭,見到姐夫也不知道問聲好,阿年你別同她計較。”
“不會。”顧斯年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
“那就好,那就好。”樑美麗虛虛應承着,引他到沙發坐,“你先坐,很快就能吃晚餐了,我去樓上叫暖暖下來。”
說着,她命傭人上了茶,就往樓上去了,幾乎是在踏上樓梯,背對着顧斯年的同時,她臉上方纔還洋溢的明豔笑容霎時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想不到啊,她一搬出全家聚餐,顧斯年果然就來了,而且從他剛纔的反應來看,她幾乎可以肯定顧斯年和蘇涼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哼,幸虧她聰明,已經應允了蘇涼跟何凡宇的婚事,等他們結婚之後,她就會想辦法讓他們搬出去住,這樣一來,可不就萬事大吉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又轉好,一臉喜氣的進了蘇暖的房間,“暖暖啊,阿年已經到了,你快換身好看的衣服下去陪着他,好些日子沒見,你們好好說說話。”
蘇暖也很興奮,畢竟顧斯年的條件實在很出色,有他在,今晚她就不用擔心被蘇涼跟何凡宇比下去,笑話,從小到大,她什麼都是最好的,就是將來的老公,也絕不可以比蘇涼的差。
她換了一條Dior的裸粉色長裙,又細細的化好了妝,步履輕盈的下樓,客廳裡果然坐着顧斯年,他穿着黑色的西服,低着頭,完美的側面像是雕刻家最精心的傑作。
“阿年,”
她笑着喚了聲,翩然走近,來到顧斯年面前,深情款款的望着他。
顧斯年擡頭,敷衍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劍眉緊蹙,像是有化不開的憂愁煩惱。
“你怎麼了?”她心疼的坐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臂問。
蘇暖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胚子,肌膚吹彈可破,大眼紅脣,很迷人,此刻,她微微蹙着柳眉,擔憂的看着顧斯年時,更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姿,很讓人心動。
顧斯年根本就沒看她一眼,直接拉開她的手站起來,道:“屋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便直接起身向前院走去。
身後,蘇暖委屈的嘟起紅脣,幽怨的瞪着他,她可是蘇家捧在手心長大的小公主,憑什麼要受到這種冷落,她真的好委屈,可是,樑美麗又不准她放棄。
她只能暗自生悶氣,用力揪着身下的沙發,恨不得在沙發上扯出一個洞才解氣。
顧斯年信步來到前院,Party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此時正值夕陽西下,漫天的晚霞絢爛美麗,餐檯上白色的百合花迎風擺動,白紗飛舞,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只有他,那麼孤獨可悲。
突然,他看到了蘇涼,就在餐檯後面臨時支起的一座供休息的藍色小棚子裡,她安靜的躺在一張藤椅裡,似乎是在小憩。
他凝神望了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慢慢向她走去,他也不明白自己對蘇涼究竟是什麼心思,是恨?愧疚?還是…
他好像已經…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