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這個東西,最賺錢的方式無異於是壟斷。
所謂壟斷,指的就是某些公司或個人在某個行業領域當中,通過合併、殺價、價格聯盟等方式,將整個市場都牢牢握在手裡,進行單方面控制的手段。
譬如黑馬公司壟斷着水源淨化系統,就可以跟各大財閥去高價出售他們的淨水設備,而且可以對水源價格自主定價,因爲在該行業的唯一性,所以他們的自主權很高,可以用最低的價格獲取到最高的利益。
也正是因爲如此,聯邦的其他公司研發出成本低廉的淨水設備之後,也都受到了黑馬公司的打壓和排擠,隨時處於崩潰邊緣。
之前黎胖子在垃圾分揀行業,也屬於壟斷地位,不過他的壟斷並不是靠霸權得來的,而是因爲之前壓根就沒有人做這個生意,黎胖子也就一支獨大,只需要每個月給垃圾處理廠的主任拿一千塊錢的好處費,再給每臺車五塊錢的辛苦費,然後低價僱一些老頭老太太乾活,這項目就算支起來了。
因爲沒有任何人跟他競爭,所以他的利潤極爲豐厚,不過自從孟大江也插手進了這個行業,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首先來說,孟大江控制着幾乎全部的垃圾運輸車,在貨源上就佔據優勢,而且爲了把生意穩住,更是直接把運輸費的價格提到了十五塊錢,即便是這樣,他每臺車還可以賺五塊錢,畢竟之前那二十塊錢的會費,就是他通過威懾得來的,沒有任何成本,但黎胖子那邊卻完全不同。
中午十一點多鐘,陳富發就履行約定,帶着他車隊的十二臺垃圾車,開始向分揀廠院內傾倒垃圾,同時把孟大江那邊提價的事情告訴了黎胖子,而黎胖子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很快回到辦公室裡,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寧哲。
寧哲聽完黎胖子的一番講述,瞭然的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孟大江那邊現在已經用削減會費的方式,把運輸價格提到了十五塊錢,對吧?”
“沒錯!老陳說那些垃圾車的司機們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已經全部決定向孟大江的分揀廠送垃圾了。”黎胖子點了點頭:“我爲了穩住老陳他們,也把運費提到了十五。”
“不行,十五塊錢還不夠!”寧哲搖了搖頭:“二十塊錢以內的這個價格區間,孟大江是沒有成本的,或者說,咱們想要跟他競爭,本身就要多付出二十塊錢,真想跟他競爭,首先就得把這二十塊錢的影響給消除掉!我問你,咱們現在每車的利潤有多少?”
“這個我沒算過啊,撿垃圾這東西,憑藉的就是運氣,或許某一車垃圾裡面有不少可回收物,那咱們就賺了,但如果全都是廚餘垃圾和建築垃圾,還有塑料袋什麼的,就是純賠錢!”
黎胖子坐在一邊,大概的算了一下賬:“之前咱們這邊每天都有接近二百臺垃圾車過來運輸,按照每車平均送兩趟來算,成本就是兩千塊錢,還有拾荒的人,總共五十個,每天每人二十塊錢工資,也有一千塊,總共是三千塊,而分揀廠之前每天平均下來的收入,有六七千左右,按照六千這個數字保守估計,每天扣除三千塊的成本,每臺車大約能帶來十五塊錢的利潤!
不過咱們的成衣廠那邊也開始運轉了,目前每天也能賺個幾百塊,不過跟廢品回收相比,收入差距還是挺大的。”
“這麼少?”黎胖子報出來的價格,跟寧哲想象當中的數字大相徑庭。
“垃圾分揀確實賺錢,但也是個苦差事,想要在垃圾堆裡刨食,其實挺不容易的,否則以前怎麼會沒人幹呢!”黎胖子頓了一下:“我能賺錢,就是因爲把所有的垃圾都整合到了一起,這才能夠起到一個聚少成多的效果。”
“也就是說,咱們的提價空間,最多隻能到二十塊錢?”寧哲搓了搓手掌:“這麼一來,咱們跟孟大江的競爭力確實小了很多,因爲他只要宣佈減免會費,就可以抵扣咱們這邊的全部收入了,在同等條件下,那些司機估計也不敢冒着得罪他的風險,來跟咱們合作。”
“是啊,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擔心的一點。”黎胖子嘆了口氣:“原本孟大江收他的會費,我這邊分揀我的垃圾,大家彼此相安無事,沒想到他卻忽然插了一腳進來,這個王八蛋,現在直接就把水給攪渾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咱們已經決定要做這個項目了,那就不要猶豫,直接跟他硬槓到底!咱們倆本就是一窮二白來的要塞,就算輸了也無所謂!咱們可以在沒有飯吃的時候餓着,但絕對不能在面前擺着食物的時候,任由別人過來搶!”
寧哲沉吟片刻,目光堅毅的開口道:“這樣,你讓老陳出去宣傳一下,從今天開始,咱們這邊的運費,每車提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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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黎胖子聽見這話,倏然睜大了眼睛:“哲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如果提到三十的話,咱們按照平均數來算的話,哪怕每天垃圾車只送一趟貨,那最低也得是六千塊的支出,再加上工人的工資,咱們的開支可就到七千了!
而這還沒算上要給老陳每臺車十塊錢的辛苦費,算下來咱們不僅沒有了利潤,搞不還沒有賠錢的風險!如果他們遇見大一些的小區,每臺車跑兩趟的話,那肯定是賠錢啊!”
“現在咱們倆的存款加在一起,大約還有四萬五,按照每天賠兩千的速度消耗,也夠折騰上半個月了!”
寧哲面色平穩的開口道:“況且孟大江是不會穩坐釣魚臺那麼久的!之前他收會費,每臺車還能拿到二十塊,現在咱們把價格提到三十,就意味着着他每車還得額外付出十塊錢的成本,這麼一來,他就算運氣好,一臺車最多也只能賺到十塊錢,要比以前還少,我就不信他算不過來這筆賬!”
“可是咱們這麼做的話,是不是容易把他激怒啊?”黎胖子聽完寧哲的解釋,又變得有點膽怯起來:“選擇去賠錢激怒他,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嗎?”
“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去孟大江那裡接你,你對我說的一句話嗎?你跟我說,他們打你的時候,你還手了。”
寧哲平靜的看向黎胖子,語氣平和的開口道:“我要你做的,不僅僅是別人打你的時候敢還手,還有在別人侵犯你權益,踐踏你底線的時候,你得學會反抗!既然垃圾分揀這個行業只能讓一個人吃飽,那咱們就必須得跟他分出一個高低,如果不想讓投入的錢都打了水漂,咱們就必須得贏!
在這次的商業鬥爭當中,你只管做你想做的,錯了算我的!最近這段時間,我什麼都不幹,就住在分揀廠!不論出現任何問題,我全程給你託底!”
“……懂了,我這就去找老陳聊聊!”黎胖子在原地思考了十多秒鐘以後,從沙發上起身,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