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的辦公室很大,除了辦公場所之外,還設有休息室、茶室、衣帽間和一個小會議室,弄得像個小公寓一樣。
王明朗被帶回來之後,就被關到了衣帽間,寧哲等人之前就忙了一夜,此時終於得閒,大家就各自找地方開始休息,寧哲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剛想着眯一會,旁邊的電話就開始震動起來。
寧哲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走到落地窗前接通了孟凡的電話號碼:“孟叔?”
孟凡的質問聲順着聽筒傳出,震得寧哲耳膜發鼓:“寧哲,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你把王明朗帶到總部去幹什麼?!”
寧哲聽見這話,頓時裝傻充愣的反問道:“孟叔,這事不是你吩咐我去辦的嗎?現在我把事情辦好了,你不誇我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呢?”
“你這叫做把事情辦好嗎?”孟凡聽見這話,語氣更加嚴厲:“我讓你做的事情,是做掉王明朗,而你呢?你卻把他帶回了總部,這是我讓你做的事情嗎?!”
“孟叔,你這話我可不敢苟同。”寧哲躺在沙發上,曬着太陽拿起了煙盒:“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的話,我加入的是黑馬公司,而不是黑馬衛隊,乾的也不是打打殺殺的工作,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而且王明朗跟我無冤無仇的,你張嘴就讓我殺人,那我也下不去手啊!”
孟凡呼吸粗重:“寧哲,你是不是以爲你那點破事我不知道啊?你在要塞是怎麼混起來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在流民區你就是個刺頭兒!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敢殺人?”
“流民區沒有法律,但是要塞不一樣啊!”寧哲機智的眨了眨眼睛:“叔,我怕犯罪!” ωwш▲ⓣⓣⓚⓐⓝ▲¢O
孟凡一時氣結:“你他媽連刑法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你怕犯罪?!”
“孟叔,你別生氣。”寧哲見孟凡語塞,連忙開始往回找補:“你如果真覺得王明朗這個人不能留,那我現在就動手,保證下星期的今天,就是王明朗燒頭七的日子!”
孟凡再度破防:“屁話!你在我的辦公室殺人,是怕整個公司都不知道這件事,是嗎?”
寧哲臉上掛笑,但聲音卻十分委屈:“那咋整啊?”
“盯緊王明朗,在我回去之前,不許任何人與他接觸!”孟凡扔下一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
流民區的蒼茫沙漠上,曲項然乘坐的陸地堡壘卷着滾滾煙塵,正在向87號進行返程,孟凡跟寧哲通過電話以後,掐着衛星電話走進了曲項然所在的房間。
曲項然此刻正坐在茶桌邊上,用工具自己調配着花茶,看見孟凡臉色不悅,挑眉問道:“他怎麼說?”
“這小兔崽子太鬼了!他跟我玩藏巧於拙那一套!居然說他怕犯罪!他姥姥的!我活這麼大,就沒聽說過流民有講法律的!”孟凡抱怨了一句,隨後收住了下話:“……我不是說你。”
“無妨。”曲項然對此不以爲意:“人是不能改變自己出身的,但是卻可以改變自己的階級,可我就算爬得再高,也無法改變曾是一個流民的事實,而寧哲很聰明,他也在試着改變自己的身份。”
“是啊!他把王明朗挾持回總部,而且關押在了我的辦公室裡,擺明了就是在把成文翰的仇恨往咱們身上引!這麼一來,他就由殺人刀的變成了抓人的手,成文翰不可能放下身段去跟寧哲掰手腕,而且王明朗沒死,也讓他有很多顧慮,現在他肯定認爲是你要留着王明朗,其目的就是爲了給他壓力!”
孟凡坐在了曲項然對面的沙發上:“咱們雖然能夠看透寧哲的小心思,但這件事又沒辦法跟成文翰解釋,因爲王明朗本身就有錯在先,而且這種事一旦真要解釋,咱們就相當於向成文翰低頭了!寧哲的做法很簡單,但同樣也很有效,沒想到,我居然被他擺了一道!”
“你就是身居高位太久了,不管平時對下面的人說些什麼,他們爲了巴結你,博得你的好感,都會無條件的選擇照辦。”曲項然端起水壺,隨着熱水注入,茶壺的茶葉隨着水流翻騰:“流民區來的人,普遍對於強權沒有那麼多的敬畏之心,他們也不懂這個社會的規則,跟這種人打交道,你不能用對待要塞人的目光去看他們。”
“是啊。”孟凡端起茶壺,給曲項然的杯中倒着水:“這小崽子,有靈氣,有魄力,可惜出身註定了他走不到太高的位置,不然的話,我還真想把他帶在身邊調教一下。”
曲項然看向了孟凡:“怎麼,你是在說我小家子氣?”
“我只是不太理解。”孟凡並未避諱這個問題:“我始終認爲你是個帥才,有雄韜偉略,也有容人之量,但是對於寧哲此人,你似乎有些過於戒備了。”
“我戒備的不是寧哲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
曲項然拿起了桌上的煙盒:“知道爲什麼北荒的要塞徵兵,從不用流民嗎?因爲這裡的環境太畸形了,流民對於要塞沒有任何歸屬感,財閥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立身之本交到這羣人手裡,更不可能讓他們擁有武器。
如果寧哲是個普通的要塞青年,我絕對不會如此針對他,但他是個流民!他現在走的路,是我已經走過的,底層在向上攀爬的過程中,生活裡是沒有風花雪月的,只有步步血淚,流民想要在要塞躋身,這就是一個不斷丟掉幻想的過程,他們得放下一切對於自己無用的東西,尤其是情感,因爲這個攀爬的過程中,他們會面臨無數的誘惑,有着很多的敵人。
在流民區這種環境下生存久了,人會變得麻木,最終成爲一個自私自利,手段狠辣的野心家,爲了改變思瑤對我的看法,我可以讓寧哲留在黑馬,但我絕對不能允許他爬得太高,不管是爲了黑馬也好,還是爲了思瑤也罷!
這個世界上的可造之才很多,但寧哲的出身註定了他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流民區磨練出了他的能力,但是不守規矩的人,往往也有更大的野心,而我沒必要在他身上去賭。”
孟凡聽完曲項然的迴應,便沒再多說,轉語道:“現在寧哲已經把人扣了,王明朗的事情,咱們怎麼處理?”
曲項然端起茶杯,輕輕吹開了漂浮的茶葉:“成文翰讓人接王明朗,準備怎麼安頓他?”
“利用運輸隊把他送出城,這支運輸隊是前往西邊的。”
“西邊?那是夏侯氏的地盤啊。”
“最近這幾年,成文翰向夏侯氏的地盤投資了不少產業,應該也是在爲自己留退路。”
“成文翰這個人,野心不小,能力還是過於平庸,如今黑馬公司的盤口已經做到這麼大了,他的思維卻始終停留在需要尋找依附的階段,而不是做大做強。”
曲項然微微搖頭:“黑馬公司如今的體量已經太大了,大到了讓財閥都無法忽視的程度,在他們看來,黑馬就是一塊肥肉,如果黑馬公司如今的掌門人是成文翰,估計這企業早就被人吞了,既然有了王明朗這個契機,那咱們就往前走一步,這兩年我爲了擴張地盤,給了成文翰很大的發展空間,現在看來,他那些枝枝杈杈,也是時候該修剪一下了。”
孟凡對於曲項然做出的這個選擇並不感到意外:“那寧哲這小子,怎麼處理?”
曲項然莞爾一笑:“他就是個孫猴子,翻個跟頭、撒泡尿,耍點小聰明就開始沾沾自喜,卻不知道,自己註定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