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鄔衛邦站在桌邊,語氣平常的對寧哲說出了一句話,雖然話語沒有什麼進攻性,但眸子中的倨傲已經呼之欲出。
作爲要塞最高軍事長官的獨子,鄔衛邦的確有居高臨下的資本,而且完全沒把寧哲放在眼裡,但秦小渝卻對鄔衛邦的態度極爲反感:“我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替我做出決定,所以很抱歉,我的朋友不會離開,我也沒興趣參加你們的飯局。”
“思瑤,注意你的態度。”曲項然對於秦小渝的頂撞很不滿,隨後看向了寧哲:“公司那邊有業務需要處理,帶着你的人先走吧。”
身爲一名父親,曲項然對於秦小渝的人生有着長遠規劃,他希望秦小渝可以進入更高級的圈子裡,而並非像個野孩子一樣,依舊跟寧哲這種流民混在一起。
曲項然讓秦小渝和鄔衛邦接觸的目的,是有意想要撮合兩人,單純從父愛的角度上而言,曲項然對她的這種人生規劃是沒有問題的,按照正常的情況發展,秦小渝就算對鄔衛邦沒有好感,也會選擇跟曲項然一起去赴宴。
不爲別的,就因爲秦小渝很清楚,自己對於寧哲越是維護,就越會激起曲項然的反感,而這一點對於寧哲的發展是極爲不利的。
而她之所以還是選擇了頂撞幾人,完全是因爲曲項然的強硬,還有鄔衛邦不屑的態度。
流民區的童年經歷,讓秦小渝變成了一個懂得隱忍的姑娘,這種性格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十分難得。
同樣的,流民區的環境也讓秦小渝的骨子裡有着一種桀驁,面對曲項然和鄔衛邦的態度,她本能之間的選擇了保護寧哲。
就在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時候,人羣后方忽然出現了一陣嘈雜,衆人循聲望去,發現一個年輕靚麗的姑娘,正在一箇中年的陪同下款款而來。
女孩途經之處,周圍桌子的賓客紛紛起身打着招呼,女孩則對這些恭維視若無睹。
在衆人的矚目當中,女孩徑直向着曲項然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認識這個姑娘的。
她乃是裴氏三爺裴經義的小女兒,裴向彤。
裴經義雖然不是裴氏財閥的掌門人,卻是老家主的三子,也是如今裴氏的中流砥柱,更是裴氏幾十萬護軍部隊的最高統帥。
僅這重身份,就足以讓裴向彤在裴氏,乃至整個北荒橫行無忌,不過她並不是一個跋扈的人,平時只在糧食署的研究所裡潛心學術,對仕途毫無興趣。
饒是如此,顯赫的身份也註定了讓人不敢輕視她,鄔康裕見到裴向彤,更是快步迎了上去:“二小姐,您今日怎麼有雅緻來參加這個宴會了,若是早些打個招呼,我也該讓衛隊保護你纔是。”
“不必了,我來這是爲了見一個朋友。”裴向彤腳步未停,走到了寧哲身前:“好久不見。”
此話一出,衆人皆譁然。
別說鄔家父子,就連剛要打招呼的曲項然,也是微微怔神,完全沒想到這兩人會有什麼關聯,更沒想到,這個裴氏的大小姐,居然會紆尊降貴的跟寧哲打起了招呼。
原本趾高氣昂的鄔衛邦,聽聞寧哲是裴向彤的朋友,也是神色怪異,眯起眼睛不知所想。
寧哲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裴向彤,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讓一讓!”就在這時,裴牧的聲音也在後面傳出,隨着人羣讓開,裴牧笑呵呵的看向了裴向彤:“彤彤,你來參加這個年會,怎麼沒跟我打個招呼呢?”
裴向彤莞爾一笑:“四伯,我只是閒來看看,不想給你添麻煩。”
裴向彤的一句“四伯”,讓裴牧笑開了花,他是裴氏的庶出子,按族規不可被寫進族譜,故而是沒有排行的,而裴氏族譜上的四爺也並不是他。
正因如此,雖然裴牧十分努力,但也只能混成一個要塞的管理者,完全沒有資格觸碰兵權,但裴向彤這一句四伯,就相當於承認了他的正統地位,沒有把他當成庶出子看待。
對於裴牧而言,這一句四伯所蘊含的意義,並不僅僅是來自小輩的尊重,還有來自家族嫡系的認同,連忙擺手:“這是哪裡話,你我是一家人,這怎麼能叫麻煩呢!這裡人多嘈雜,走吧,咱們樓上聊!”
裴向彤輕輕搖頭:“不了四伯,我來這是爲了找朋友,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跟他單獨聊聊。”
“既然這樣,那就叫着你的朋友一起上樓好了!”裴牧側目看向了曲項然:“曲總,麻煩你給彤彤單獨安排一個包房。”
“可以,沒問題。”曲項然微微點頭,給身邊人遞去了一個眼神,對方立即照辦。
裴向彤的忽然到來,讓現場尷尬的氣氛得到了緩解,衆人也同時向樓上走去。
秦小渝往寧哲身邊湊了湊,沉聲問道:“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寧哲訕笑:“就一個普通朋友。”
“那你這個普通朋友,還真不簡單!”秦小渝對於有人替寧哲解圍還是挺開心的,色厲內荏的瞪了他一眼:“回頭找你算賬!”
一行人上樓之後,先是衆星捧月般的將裴向彤送到了一處會客室,這才紛紛散去,房間內很快只剩下了寧哲、裴向彤,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中年。
裴向彤對寧哲笑了笑:“今天晚上,我來這裡是代替我父親來的,看見你被人刁難,所以纔出面幫了你的忙,希望沒有對你造成什麼麻煩。”
寧哲同樣笑着搖頭:“沒有,謝謝你替我解圍。”
“你也曾幫過我,不是麼。”裴向彤看着身邊的中年:“忠叔,我想跟他單獨聊幾句,可以嗎?”
“不行。”忠叔略一思量,拒絕了裴向彤的提議,看着寧哲開口道:“這個人很危險,我不能讓你跟他單獨相處。”
裴向彤抿了一下嘴脣:“他是我的朋友,也曾救過我的命!”
“我們已經給了他回報。”忠叔面無表情:“除了在流民區給他的糧食,我也在寶市花街救過他,替你還了人情!”
寧哲聽見忠叔的迴應,瞬間想起他曾經第一次去寶市花街的時候,宋佳曾替他解圍,而且用“忠先生”的名義勸退了花街的打手們,於是擡頭看向了他:“你就是宋佳口中的那個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