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項然聽見秦小渝的迴應,站在原地沉默了大約三秒鐘,然後看向寧哲,但最終只是嘴脣動了動,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
曲項然一動,身邊的衆人全都跟了上去。
黎胖子也走在黑馬公司的隊伍裡,與寧哲等人擦肩而過。
這一刻,黎胖子目不斜視,不知道是想要忘記過去,還是尚有良知,不敢去看寧哲的眼睛。
寧哲看着黎胖子的背影,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爲了完成對故友的承諾,他始終對黎胖子照顧有加,想要給他一個好的生活,想要讓他遠離這社會上的污穢,活在那個原本該屬於他的純淨世界裡。
到頭來,黎胖子自入魔道。
這個曾經連街頭混混都不敢惹的小胖子,如今可以殺人如麻,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寧哲見過弱者一怒,同歸於盡。
但是在今天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爲了富貴榮華,可以把心變得這麼狠。
黑馬公司的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能夠得到呂家的承諾,對於曲項然而言,已經算是巨大的收穫,也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最主要的是,如今的要塞內部,仍舊是一團亂麻,還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曲項然的專車駛離碼頭,他隔着車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斷壁殘垣,一片狼藉,微微有些出神。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辦公室裡,俯瞰這座城市。
每一次居高望去,曲項然都有一種震撼的感覺,正如他第一次進入要塞時候的那樣。
如今,他終於大權在握,將這座城市握在了手裡,只是那滿目瘡痍,跟他初見這座城市的時候,已經有了太多變化。
忽然間,曲項然發出了一句自顧的感嘆:“會修好的吧。”
一邊的孟凡楞了一下:“什麼?”
曲項然看向了孟凡:“這些毀壞的建築,會重新修好的,戰爭留在人們心裡的創傷,也會被撫平的,對吧?”
孟凡點頭:“不破不立!鬥爭是需要流血的。”
曲項然沒有回答,拿起了一支雪茄。
孟凡在一邊補充道:“思瑤的事情,我會安排,不會讓她離開要塞的。”
“罷了!隨她去!”曲項然搖了搖頭:“你以爲,我真的沒辦法留下她嗎?還是說,我真的可以因爲思瑤,就讓寧哲他們這一票人離開?”
孟凡挑眉,靜待下文。
“在寧哲決定去救蘇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會捨棄朋友的,我剛剛之所以要留下蘇飛,就是爲了讓思瑤說話,讓這些人欠下我女兒一個人情。”
曲項然面容恬靜的剪掉了雪茄帽,用煤油火機炙烤着:“寧哲或許不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但他是一個好朋友,我不喜歡他,但我欣賞他的性格,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或許只有他才能真正的幫我把女兒給照顧好。”
孟凡對此倒是略顯意外:“你是在故意放他們離開?”
“不然呢?”曲項然笑了笑:“咱們在做的,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我不怕死,但思瑤是我唯一的軟肋,只要她能夠平安,我便是個無畏的勇者,在這種風口浪尖,讓她遠離這片是非之地,也好。”
孟凡思考了一下:“那……我給他們多拿一些物資?”
“不必,如果太刻意的話,這事情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唉……”孟凡嘆了口氣:“你這個父親,做的也不容易啊。”
“權勢是沒有溫度的,想要玩弄權勢的人,首先得讓自己變得冷血,但我終究是一個父親啊,面對這個我唯一的血脈,你說我能怎麼辦?”曲項然苦笑一聲,隨即話鋒一轉:“不說這件事了,聊聊別的吧,衛戍軍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我們的支援之下,圍攻衛戍軍的試驗體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預計在天黑前可以完成救援!到時候咱們只需要通過裴牧下達政令,就可以收編這支隊伍!但我聽說,非治安區的試驗體,倒是有了失控的跡象。”
“咱們最近的武裝,多久能趕到87號?”
“黑馬衛隊已經做好了吞併88號的準備,但是這麼一來,恐怕會暴露公司的身份。”
“不能用黑馬衛隊,催一催從中原趕來的隊伍,讓他們儘快向87號行進,然後打着衛戍軍的旗號進城,對康萬年殘部進行清剿。”曲項然笑了笑:“如果裴氏元老會的人,得知裴牧在中原地區有一支軍隊,這件事一定特別有意思。”
“是啊,我已經能夠想到他們的表情了。”孟凡也笑了笑:“只是,裴牧究竟該如何處理?”
曲項然吐出一口煙霧,看着它們在透過車窗的陽光下飄蕩,目光深邃:“生與死,還真是一個讓人難以抉擇的問題。”
……
碼頭。
黑馬公司的車隊退去以後,滿院子的老鼠恢復神智,開始四下潰散,很快便剩下了一地狼藉。
北風看了寧哲一眼:“答應你們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還險些丟了命,這下你滿意了?”
“這位女士,你好,我是漠北呂家的呂勐。”呂勐之前已經見識到了北風等人的能力,對她露出了一個自認爲友善且得體的笑容:“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替我們呂氏……”
北風斜了呂勐一眼:“滾蛋!”
呂勐被罵的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呂勐!呂家元老呂天河的兒子!呂氏四爺!”
“別用你的頭銜壓我!”北風隨手一揮,讓地面的一具老鼠屍體化爲焦炭:“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一個只會躲在房間裡看簧片,自產自銷的猥瑣男罷了!再跟我廢話,讓你一輩子做不了針線活!”
呂勐:“???”
“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威脅我!”北風指着寧哲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寧哲!!!你他媽的究竟把我喜歡看簧片這件事,告訴了多少人?!!!”
幾秒種後,呂勐憤怒的咆哮在碼頭傳開。
“這件事,它不是我說的啊!可能星火組織已經盯着你很久了。”寧哲站在呂勐對面,一臉懵逼,然後看了看周邊盯着他們的人:“剛剛北風的話,只有咱們幾個聽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大家都知道了!”
風蕭蕭,裹挾着空氣中血液的味道,而呂勐的臉變得比地上的血液還紅:“完了,一世英名盡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