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漫是燃燒愛情

愛情是製造浪漫

遇上你我燃燒愛情

製造浪漫

卻無法預期永恆

第一章

那是一個燠熱難耐的午後,他走在以往走過無數次的紅磚道上,道路的盡頭,有條小巷子,不明顯,平日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開車。

他想,如果不是隨時有可能被頭頂上那顆熱力十足的大火球給烤融掉,如果不是車子送廠維修,他應該還是不會走進去的。

而,車子送修了、他也繞進去了,避暑成分居多,那條巷子看起來就是很涼爽的樣子。

也因此,他們註定相遇,開啓今生,最刻骨銘心的愛情開端。

巷子盡頭,有間外觀雅緻的店面。

坦白說,他原本只是想找個歇腳的地方,也許挑家茶坊、也許喝碗消暑的綠豆湯什麼的,絕無其他打算,但他還是走進來了。

他想,或許是那塊招牌吧!

製造浪漫。

很特別的名字,他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了一探究竟的。

基本上,除了“老人嫁妝”之外,他並不排斥走進任何店面,即使是在女性內衣專櫃前,他都能面不改色,處之泰然--更正確地說,他某一任女友就是從事女性內衣販售,他還替她看過幾次店。

推開玻璃門,清脆的風鈴聲,伴隨着清甜女音送入耳畔--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是我能爲您服、服、服--”聲音卡住,在擡頭乍見的瞬間,舌頭硬是打了結,繞不出最後一個字。

她完成,多麼善解人意。

“呃,謝謝。”一時不察,她愣愣道謝,還沒回過神。

“不客氣。”

他、他、他--天!這帥爆了的男人是打哪冒出來的?

當機的腦袋擠不出更多的形容詞,這時就恨自己書讀得太少,挖空腦漿居然只想得出國色天香、沉魚落雁這類的老掉牙詞句。她甚至覺得,將這樣通俗的詞彙套用在他身上,是侮辱了他的絕俊風雅。

一個人出色與否,有時是很主觀的,但她敢打包票,路上閉着眼隨便抓一個人來,絕不會對眼前這男子的清華俊貌有任何異議!

原本,她幾乎要對這個無聊斃了的下午感到沒轍,打算偷溜出去摸個魚,幸好沒有,帥哥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

利用她發愣的空檔,他已將周遭環境打量完畢,目光再度回到她身上,研究眼前這顯然少根筋的女孩。

她很嬌小,身高初步估計不到一六○,窩在不規則的大型藝術古木桌上,更突顯出她的玲瓏輕盈;她有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眸,繞着他打轉時,看起來活潑討喜極了,長髮束成馬尾,髮質極好,應該是不曾受過染、燙破壞才能維持柔亮光滑……

嚴格來說,她構不上讓人驚豔的美女等級,應該說,像朵清妍小花,不引人注目,卻有其耐人尋味的清韻,在角落散發着淺淺的、沁人心脾的淡柔芬芳。

“小姐,能否請你--”

“有沒人說過你很帥?”傻呼呼瞧着的眼兒移不開,下意識的就問出了口。

“呃……”確實爲數不少,但,初見面第一句話就大剌剌說出口的,她還是第一個。

“謝謝。”他失笑。好直率的女孩,心思透明得一眼就能望盡。

“你--整過容嗎?”雖然很失禮,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現在呈現在她眼前的這張臉,到底是先天製造還是後天加工。

秦以雍微訝,輕笑出聲。“沒有。”

也就是說,這張完美得不可思議的臉孔,是遵循古法制造的“純天然”成果,沒經過違反自然法則的“施工”?

“如果你滿足了你的好奇心,”秦以雍頓了頓,溫雅淺笑道:“可以提供你所謂的‘服務’了嗎?”

“啊?噢、噢,好!”在當了爲時七分三十八秒的花癡後,終於恢復正常,由桌後站起身。“請問我能爲您服務什麼?”

簡短的打量中,他已知曉以“製造浪漫”爲名的,是一家花店。

“有什麼花--”他思索了會兒。“我想要淡雅些、素淨些,看上去沁心怡然,不要特別嬌豔美麗,也不要濃郁的香味,淺淺地、柔柔的芳香就好--你能給我建議,什麼樣的花比較適合嗎?”

突然,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在見到她之後,那樣的舒心暢意。

“這樣啊--”她走到花堆前,目光忙碌搜尋。“是要送人的嗎?”

“不,擺家中。”

“那,一定得花束嗎?盆栽如何?”

“可以,照料方式別太麻煩即可。”

“那好辦,你等我一下哦!”她推開旁邊那扇門,原來那兒還有個花圃,只見她在其中東鑽西鑽,每當他以爲她要被花海給淹沒時,她又適時出現在他眼界。

然後,抱出了一盆白點點的小花,帶着笑站在他面前。

她真的好嬌小。

“你有一六○嗎?”凝視只到他胸前,仰着頭看他的甜甜笑靨,秦以雍本能問。

“一五六。”笑容收起,她鼓着頰瞪人。“最好別告訴我,你準備要嘲笑我!”

“呃--”很識相地收起預備揚起的脣角線條,小心翼翼問:“這是不被允許的嗎?”

“當然。身高是我胸口永遠的痛!”她又不是故意要長這麼矮的,這些人有沒有同情心啊!

“我看不出你有很痛的樣子。”

“我有!你都不知道,昨天幫同事買包煙,他們居然說不賣十八歲以下的小孩!”

“怎麼能以貌取人呢?真不應該!”他很識相地跟着同仇敵愾。“不過--你真的滿十八了嗎?”好清甜的一張娃娃臉。

她瞪他一眼,顯然不欣賞他的幽默。“還有,我昨天去逛書店,那個書架啊,沒事設計那麼高幹啥?高就算了,還擺得密,害我要拿書得跳啊跳的,一不小心掉下來,還砸到旁邊的人。”

“好可憐。”被砸到的那個人好可憐。

“而且啊,我前兩天說想談戀愛,店長居然叫我先去買雙增高鞋,不然接吻時還要找板凳太困擾了。”可恨,真是可恨!

“真壞!”基本上買了增高鞋效果也不大啊,何必陷害人花冤枉錢。

“最重要的是,我就算遭遇那麼多痛苦,坐火車還是得買全票!”

“……”該說什麼?臺鐵喪盡天良,嗜錢如命?

稍稍發泄完不滿,她拍拍他的肩。“不錯,你是好人。”很少有人會那麼有同情心聽她抱怨身高問題,基本上他們不放聲大笑就算不錯了。

他乾笑,不於置評,目光轉向她手上捧着的盆栽。“好香。”

她兩手捧高,湊到他面前。“對呀,茉莉花,你喜不喜歡?”

他這才留意到,她也正穿着白色碎花短裙,上身披着白色短外套,笑着時,頰畔泛起淺淺的酒窩,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朵小小的、可人的茉莉花兒。

“喜歡。”他幾乎在第一眼就決定要它了。“它長得真好。”

“呵,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如果你照顧得好,花還會開得更漂亮哦!喏,給你。”

“辛苦你了。”接過盆栽,留意到纖指沾了泥,他掏出手帕,順勢擦拭起來。

“啊!”他、他、他--好體貼哦!

這輩子長這麼大,還沒人對她這麼溫柔過呢!求學時,男生把她當哥兒們,出來工作後,活潑好動的個性,也沒人把她當成需要呵護的嬌花,那羣臭男人還會大剌剌拍她的後腦勺、吆喝她搬東西手腳俐落些、當她的面將腳跨上桌面舒舒服服喝啤酒呢!

所以她纔會鬱卒地想談場戀愛,感受一下被當成寶貝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

第一次被人當淑女般對待,有些驚奇、有些特殊,但感覺還不壞。

“啊……手帕髒了。”她留意到潔淨帕面上的污痕。

“沒關係。”習慣性的紳士風範,替她將雙掌來回拭淨,鼻翼間迴繞着淡雅的清香,不知是那株茉莉盆栽,還是來自於她。

“我洗好再還給你。”

手帕被她收去,他聳聳肩,沒與她爭辯。“這盆花的價錢--”

“送給你。”沒等他說完,她立即接口。

“咦?那怎麼--”

“沒關係啦!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哦,如果我們再遇到的話,你就請我吃頓飯好了。你不要不相信,我的直覺從小到大都很準的,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

“是這樣嗎?”在這悶熱得令人心浮氣躁的午後,意外遇上那麼甜美的女孩,連空氣都清甜起來,一頓飯的代價若能換來這一切,又何妨?

他相當樂意延續這美好的緣分。

“到時候,我要是知道你沒有好好照顧我的茉莉花,你就完蛋了!”她補上一句威脅。

他笑了。“一言爲定。”

那天之後,他沒再踏進“製造浪漫”,只因爲她說,他們有緣。

他一定是瘋了,居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毫不懷疑再見面的可能性。

他並不宿命,但他不排斥浪漫。

緣分,聽起來就是挺浪漫的名詞。

而,事實上,她確實一語成讖。他們的再度相遇,是在一個禮拜後。

仍是足以將人烤融的高溫,熱得快中暑、熱得快脫掉一層皮、熱得他沒有心情風花雪月……

他嘆息,接收纏抱而來的軟玉溫香,承應她充滿感情的擁吻--

很遺憾,再熱都沒蒸發掉他天生的好風度,那是不需思考的直覺動作,對女性,他永遠有百分百不缺貨的憐惜。

“這次,真的再見了微心酸,親吻着他脣角,戀戀不捨。“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對吧?”

“嗯。”

“我明白,你從不讓女人爲你哭泣的,所以,我不會哭,請你至少記住我,和你在一起很快樂,謝謝你陪了我一段。”

“你也一樣,好好珍重,謝謝你給過的愛情。”輕輕撫過女人風情萬種的波浪長髮,長髮主人的容貌,是無庸置疑的絕美。只是,愛情一旦消失,就是消失了,無關乎外在。

“你呀--”她嘆氣了。“知道嗎?你是我遇過最體貼的男人,對女伴可以極致溫柔,一旦發現不愛了,也絕不拖泥帶水,這樣的你,到底是多情,還是絕情?”

他垂眸,絕佳好風度地傾聽前女友“批鬥你認爲呢?”

她搖頭。“我不回答這個問題。我只有一句話,最後的良心建議。”

哦?“願聞其詳。”

“不愛,就別對所有女人都好到予人深情如海的錯覺,讓人耽溺在你無邊無際的柔情裡,那是造孽。”

女人走了,而他獨自一人,深思她留下的那番話。

溫柔,不好嗎?戀愛本身是很美好的感覺,分手時,也該如此,難道要撕破臉,粗鄙地隔空護罵、互揭瘡疤?那實在很失美感。

思緒一半仍未抽離,偏頭不經意瞥見熟悉的純白身影,他愣了愣,又將視線拉回原處。“是你?”

莫約十步之遙,蹲着毫不陌生的嬌小身影,手拿甜簡吃得不亦樂乎,表情仍是記憶中的靈活生動。

“終於發現我了?”嗑完甜筒,她拍拍雙手起身,他很順地又掏出手帕替她擦手。

“來很久了?”

“不久,大概十五分鐘吧!”

遠遠就看見他了,人家氣氛正悽美感人,她也不好白目地上前破壞鏡頭,買了支甜筒找到最佳觀賞席,站累了還不像話地蹲下來繼續看,總算讓她等到字幕打上全劇終。

秦以雍開始倒帶十五分鐘前的內容--

“不要想了,我有看到畫面最唯美的那一幕哦,沒有白白浪費掉。”拍拍他的肩,肯定了他的演出水準。

瞧她一派落落大方,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多謝。”他低低輕笑。“吃過沒?我請你吃飯。”眼前就有家店,正好履行兩人先前的約定。

“那還等什麼?我快餓扁了。”

走進餐廳,找好位子落坐,她點了套餐,他卻只要了杯咖啡。

“你不吃?”

“剛剛吃了點,還不餓。”事實上,在遇見她之前,他就是由這裡走出去的。

她點頭表示瞭解,餐點送上來,開始埋頭消滅食物,而他撐着下巴,凝視她坦然大方、毫不矯飾的吃相。

吃了半飽,嘴巴纔有空說話。“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啊?”

“前女友。”他糾正。

“分手了還可以親吻哦?嘖嘖,大人的世界真難理解。”

幹麼裝小孩?是誰又不賣她菸酒了?真是!

“分手三個月了,再度與我聯絡,說她發現愛情仍是存在,想挽回,但我沒答應。”

“幹麼不答應?你們外型很配啊,整個畫面看起來就是賞心悅目,要不是找了半天沒看到半臺攝影機,還以爲是哪家電視臺在拍偶像劇呢,俊男美女得沒天理!”

秦以雍加上奶球,看着一片純白在深濃中緩緩暈開,沒急着啜飲,凝視片刻才又啓口:“這時候喝咖啡,是最佳時機,溫度對了,味道也對了。如果我放着明天再來喝它,味道,會苦澀得難以入喉。”

“你話中有話哦!”

“愛情,也是一樣的,時機對了,它會是一杯香醇咖啡,感覺一旦跑掉了,就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濃醇,若是你,會勉強嚥下嗎?就算嚥下,也不會是最初想品嚐咖啡的原意了。”

“聽起來像是經驗豐富……”她低聲咕噥。“喂,你談過很多次戀愛嗎?”

“以世俗的定義而言,是的。”

“那,她們都很漂亮嗎?像剛剛那個?”

“普遍而言,算是吧!那不是我考量的重點。”輕啜了口咖啡。“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啊,只是在思考,你有沒有可能看上我而已。”

“咳、咳咳!”冷不防嗆了嗆,瞪大眼瞧她。“你--”雖然知道她不怎麼愛遵循牌理出牌,但這也太教人措手不及了。

“會很奇怪嗎?”她聳聳肩,託着下巴。“我記得上次有告訴你,很想談場戀愛的,目前正在物色對象。”

“你沒談過戀愛?”

“哥兒們不少,男朋友--從沒有過。”應該說,本來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的異性,最後好像都會莫名其妙成爲哥兒們。她也不曉得爲什麼會這樣啊,她要的明明是男朋友的。

“聽起來有點小悲慘。”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人家就算怎麼不拘小節,總還是女孩子啊,我也是需要被愛、被寵,被關心的嘛,我也會嚮往一場唯美浪漫的戀愛啊,長這麼大,連初吻的滋味都沒嘗過,想來就覺得人生失敗。”

“那,爲什麼會是我?”到今天爲止,他們才第二次見面,不是嗎?爲何會選擇他,來體驗愛情滋味?

“因爲目前讓我最有感覺的只有你啊,我想,你會是不錯的戀愛對象。不過,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啦,你不可能會看上我這隻醜小鴨。”人家身邊可都是豔冠羣芳的大美人兒呢!

他--被告白了嗎?

沒有燭光、沒有法國大餐,也沒有含羞帶怯兼嬌滴滴的大美人兒,有的,只是一雙清靈明淨的大眼睛,毫不作態。

“秦以雍,我的名字。你呢?”

這算轉移話題嗎?她皺皺鼻。“如果還有第三次的巧遇,我就告訴你。”

他想了想。“仍是篤信緣分?”

“沒鉗。常言道:事不過三,如果我們再有第三次的巧遇,那就表示我們的緣分真的很深厚。”

“有道理。”

於是,第二次的相遇,他們約定了下回見面,她要告訴他名字,交個朋友;第二次的相遇,也讓她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一個對咖啡--不,對愛情有完美主義堅持,唯心至上的男人。

緣分這東西,一旦開啓,誰也阻止不了。

第三次相遇,是在一個月後,等待過程久了點,但他意外發現,對她絲毫不曾或忘,一點也不。

剛剛送走一個颱風,氣溫又開始飆高,這時正需要點什麼來降溫,纔剛這麼想,迎面便送來一泉甘霖助他清涼一下……

這……

看着胸前那片水漬,再看向地面破裂的水球陳屍處--現在是什麼情形?

“對不起、對不起--啊,是你!”匆忙的道歉聲停住。

他循聲仰首,而後露出微笑。“嗨,又見面了,小茉莉花。”

她皺皺鼻,擠出逗趣的鬼臉。“我的名字和茉莉花纔沒有半點關係呢。倒是你,有好好照顧那盆花吧?”要是沒有,不管他多帥、每次見面多害她心頭小鹿亂撞,她都要敲他的頭!

“或許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隨着她的靠近,淡淡茉莉香再度縈纏鼻翼。這味道他已經很熟悉了,他將盆栽放在房間的窗臺上,長得極好,比起剛帶回來時,又開了好幾朵,每晚臨睡前總要輕輕撥弄,指腹滑過那朵朵小白花,讓清妍香氣伴他入夢。

不知不覺,對那樣的香氣產生依賴,目光每回觸及窗臺上晚風搖曳的純白身姿,總令他聯想到她。

那道嬌小身影,沒隨時間淡去,反而糅合了嗅覺上的依戀,更往心底刻鏤痕跡。

低頭留意到她身上也是多處水漬,幾乎是習慣動作地又拎小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水珠。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每次見面都要用到你的手怕。”她家已經放着兩條洗淨的手帕了,還沒機會還他。

“我喜歡這樣做啊。”

她接過手帕,也替他擦拭胸前水漬。“下次一起還你。”前陣子總是隨身帶着,卻遇不到他,心裡小小失望了下,還被工作上那幾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傢伙嘲笑,說什麼纖細優雅的形象不適合她,還帶手帕咧,笑死他了!

哼!這羣臭男生,看到他們,就更加傾心於秦以雍的溫柔貼心,唉……慘了,每見他一次,癡迷的感覺就更強烈一分!

“你剛剛在做什麼?”幾絡髮絲脫離髮束,頑皮地迎風飛揚,他伸手幫她勾向耳後,長指理了理細柔黑髮,順着她身後看向聚集的人羣。

“工作啊。”

“丟人水球?”這是什麼工作?

“還是他花錢請我們來丟的呢!”

這年頭,什麼怪事都有。

沒等他反應,她丟下一句:“你在這裡等我,我去交代一下。”跑開幾步,又不放心叮嚀:“別走哦!”

輕輕地,他笑了。“好,你慢慢來,我等你。”

她離開不到三分鐘,再次回到他身邊,拎着揹包,動作再自然不過地牽起他的手。“走吧,我們去逛逛。”

率先走在前頭,陽光映照在她身上,臉龐漾着燦亮笑容,在這一刻看來,竟是不可思議地耀眼奪目,教人移不開視線。

秦以雍任她拉着跑,而後,勾起脣角,五指回應地交握住。

後來他才知道,“製造浪漫”雖是花店,但偶爾也會接些Case,既是名爲“製造浪漫”,那麼與浪漫相關的事情,怎麼能不順道玩一玩呢?

第三次的相遇,她履行承諾說了芳名,於是他知道她叫楚迎曦,不僅如此,還附加許多與她相關的事。

例如,她大學學費就是在“製造浪漫”打工賺來的,直到去年畢業到現在,正好滿五年。

他還知道,她幫過不少口拙的男性客戶策劃求婚計劃、情人節計劃,那些人看起來都很開心,成功案例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哦--關於這個數據,他個人持保留態度。

而今天的水球事件,則是男主角不小心惹毛了女主角,於是她便建議男方自請懲處,捧着花站在女方家門外哀求肯定沒人理他,但如果邀左鄰右舍來代她出氣,被水球砸得一身狼狽還得可憐兮兮地護着花,這畫面看起來就震撼多了。哈哈,她八點檔可不是看假的。

瞧她得意的!他都不好意思告訴她,這做法有點小誇張地煽情。

但,不可否認,它有其效果,如果女主角心裡還有愛的話,自會心疼,再說擺出這陣仗也夠誠意十足了,要沒犯上彌天大錯,哪會原諒不了?

這鬼靈精!虧她想得出來。

這是第三次,他們的相遇,彼此交換了姓名、生活習性,並且欲罷不能地一路聊到成長過程去。

和她在一起,每一刻都是驚奇有趣的,一下小心,兩人便廝混了一整天。

然後,夜深時,他要送她回去,被她拒絕了,原因是--

“要不要再賭一次緣分?”

“還賭?”中國人果然賭性堅強,他現在相信了,尤以眼前的小妮子爲最佳典範。

“對。還記不記得上一次我跟你說過的話?”

“記得。”無須明說,他就是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秦以雍,我還是喜歡你哦!第三次見面,感覺仍然沒有變,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喜歡了。”

柔了眸光。

“雖然那時你沒有正面回答我,但,事不過三,我們都過了,可見我們之問真的是有所謂的緣分存在,對吧?”她仰首尋求認同。

“相當同意。”

“所以,我想要證明,我們的緣分是註定好的,無形中有一條線,會把我們帶到對方的身邊。最後一次,你讓我賭賭看好嗎?下個月的情人節,我會在淡水等你,如果遇不到,就表示我們在愛情裡無緣,但是如果遇得到,你可不可以認真考慮一下和我交往的可能性?”

“不用這麼麻煩的,迎曦--”他想說個明白。

那時不敢貿然迴應,用一個月的時間,沉澱思緒,而感覺益發鮮明地浮上心頭,他清楚知道,他是喜愛這女孩的,前所未有地喜歡,他從不曾對只見三次面的女孩,如此縈繞心臆,時時掛懷。

“讓我說完。我姐姐懷孕了,她店裡需要人手,我做到這個月底就會把工作辭掉過去幫她。所以你去‘製造浪漫’也找不到我,下個月的情人節,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也就是說,若沒在情人節與她相遇,他們可能……就這樣結束了,斬斷最後一絲線索,她甚至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不需要--賭這麼大吧?”這太宿命了,他不會答應如此荒謬的事!“你有沒有想過,我不一定能找到你。”

淡水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何況情人節那天,人潮必然不少,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又談何容易?

緣分?聽起來就是很不負責任的說法,一點科學根據都沒有!

她低頭靜默了一下。“過去三次,沒有任何的預期,我們還是相遇了,那是當朋友的緣分;但這一次,我想賭的是當情人的緣分。”在那個情人註定該相遇的日子。

如果,真的遇不上,那也許是他們在感情路上沒有交集,她會笑笑釋懷,只當是認識了一個不錯的朋友,以及人生中一段不錯的記憶;但若遇上了,她決定要不顧一切,認認真真地愛他一回,體驗人生第一段愛情滋味。

仰眸--“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的,對不對?”

迎視她清亮的眸光,答案電光石火閃過腦海,他瞬間領悟了什麼。“好,我答應你。”

舒了口氣,揚起招牌燦笑。“一定要來哦!”

“我保證。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說看。”

“不可以走開,無論如何,一定要等到對方,不見不散。”

她笑了,瀟灑允諾:“不見不散!”

她知道,她一定可以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