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阿德里安擡起頭來忽然問道。
“嗯……不,只是……”回過神來的艾薇兒擺着雙手,忽然有些心虛的感覺,“只是想看看你。”
“覺得我變帥了?還是覺得我更加強壯了?”阿德里安笑嘻嘻的問道,然後故意彎起胳膊晃了晃。
“有時間有精力引誘我,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寫歌,馬上就是暑假了!”艾薇兒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撥弄了兩下吉他弦。
“哦,薇妞,你真的給我出了個大難題,”阿德里安隨即開始叫苦,“用五線譜作曲?被開玩笑了,我或許可以唱可以哼,但要用這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可是天才,uncleed,好萊塢最著名的天才,”艾薇兒不爲所動,“難道天才還會被這麼一點小問題難住?”
“哦?”阿德里安的語氣隨即變得曖昧起來,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
少女隨即反應過來,好,已經習慣了,總是一不小心就從“ad”串到“ed”上面去了,然後給阿德里安可趁之機。不過這次絕對不會讓他得逞,艾薇兒很快不動聲色的往後靠了靠:“總之,別想刷花招,艾德!”
“但至少允許我找個人?不是幫我譜曲,而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可以提供一些意見。”阿德里安也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而是苦着臉繼續訴苦。
“noway!”艾薇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儘管知道這裡面有不少表演的成分,但她就是喜歡看他這幅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樣,親愛的薇妞,”阿德里安想了想,語氣裡帶上了誘惑,“你覺得布蘭妮那部《夢想成真》怎麼樣?”
“《夢想成真》?”艾薇兒重複着這個詞語,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夢想成真》是剛剛上映的一部紀錄片,關於布蘭妮去年去大學進修之前舉辦的世界巡迴演唱會的紀錄片,充分的展現了當紅偶像小甜甜的另一面,比如因爲準備工作沒做好,表演不到位而生氣和哭泣,又或者在成功之後的興高采烈的奔放的歡呼。所以,剛一上映就獲得了極好的成績,在布蘭妮的歌迷的支持。這部演唱會紀錄片在電影淡季居然首周以1500萬的票房坐到北美票房排行榜的第二位,讓許多媒體驚呼:小甜甜的魅力依然不容小視!
還真是最受寵愛的那一隻。艾薇兒此刻忍不住在心裡這麼想道,然後又是一聲哀嘆,爲什麼自己總要聯想到着上面來?!
其實這也算征程,要說她心裡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同樣是歌手,而且也是受歡迎的當紅歌手,艾薇兒當然也希望能擁有自己的音樂紀錄電影。可惜的是她纔剛剛發行了處女專輯,校園巡演也舉辦了一些,但真正的大型演唱會根據安排要在第二張專輯發行之後纔會正式立項。
所以阿德里安這會兒暗示。如果條件放寬鬆點的話,那麼他可以讓他們將這些提前一點。不過他似乎因爲有些心急而犯了個錯誤,在一個女人面前,尤其是個性獨特,尚未完全接受他種種行爲的女人面前,提到另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正在爲那個女人的“最受寵愛的那一隻”而糾結不已,所以——
“聽好了。uncleed!”艾薇兒忽然伸手抓住阿德里安的衣領,用力抓了自己的面前,竭力做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如果你在期限之內不能完成的話,你就死定了!”
“是嗎?如果可以的話,能告訴我,我會怎麼死嗎?”阿德里安嘿嘿笑着,一隻手捧住了她的臉蛋。
少女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用力過猛,在將阿德里安抓過來的同時,自己也倒在了沙發上,於是現在就變成他將她壓在身下這麼一副曖昧的模樣了。再回頭想想,他提到布蘭妮大概也是早就預謀好了的,自己居然還這麼容易就跳進了坑裡。
還好,敲門聲這時響了起來,阿德里安笑了笑,放開了少女坐了起來,然後叫道:“進來。”
一個亞裔姑娘隨即端着飲具開門走了進來,低眉順眼的放到茶几上,爲他們倒上各自需要的飲料後,微微鞠了一躬後隨即又出去了。艾薇兒記得她似乎是個日本人,叫……仲間由紀惠,對,是這個名字,似乎已經在這裡做了好幾年的女傭,對任何人都恭敬有禮,她對她很有好感。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艾薇兒總覺得她有些眼熟。或許只是想太多了,畢竟,對於西方人來說,要清楚分辨東方人的面孔……等等!少女一驚,她突然的想了起來,似乎在《吉爾莫女孩》那部電視劇裡見過她?!沒錯,女主角羅麗?吉爾莫的亞裔好友萊恩?福山就是她扮演的,好像還拿過艾美獎?!
艾薇兒忍不住揉了揉腦袋的兩側,一個拿過艾美獎的準一線電視演員居然在阿德里安做女傭,居然還做了好幾年?!
“嘿,怎麼了,薇妞?”阿德里安注意到她的動作後隨即關心的問道。
“她……”少女指了指門口,掙扎了半天才問了出來:“她也是個演員對嗎?”
“由紀惠?當然,”阿德里安的語氣相當輕鬆,“她演過不少電視和電影,比如日式風格恐怖片的《咒怨》兩部曲,又或者《吉爾莫女孩》中的那個和女主角關係密切的亞裔角色,還因此拿了座艾美獎,在這裡人氣或許一般,但在日本卻有着無數的影迷。”
果然……艾薇兒嘆了口氣,直接了當的問:“你和她上過牀嗎?”
“要聽實話?”阿德里安挑了挑眉。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艾薇兒隨即翻了個白眼,真蠢,居然還抱着一線希望,她都在這裡做了好幾年的女傭,就在這個花花公子身邊晃盪,怎麼可能沒有和他上牀。
“想問就問,薇妞,”阿德里安顯然將她的情緒變化都看在眼中。當即放下手中的稿子,“你知道,我很樂意爲你解答任何問題。”
“我……”艾薇兒做了幾個手勢,猶豫片刻後終於還是咬牙問了出來,“爲什麼,艾德?爲什麼你總是喜歡追逐女人,爲什麼不能……不能像別的男人那樣……專一的對待每份感情?爲什麼總是像……你給我講過的那個寓言裡的猴子,總是見到好的玉米就像要拿到。可無論拿到多少,最終只能擁有一株。”
她咬着嘴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眉頭微微蹙着,看得出是真的在爲他擔心。所以阿德里安並沒有開口調笑,聳了聳肩又思考了幾分鐘,然後才道:“那麼,你是要聽文藝點的回答,還是低俗點的回答?”
“兩個都要聽。”艾薇兒停頓了下,馬上回答道。
“好。文藝點的回答就是,”阿德里安停頓了下。“日本有位女漫畫家叫柴門文——不需要理會她名字的發音,你只要知道她是個以畫愛情漫畫聞名的女人就行了。她對男女之間的愛情有句話形容得非常到位:對於女人來說,愛情就是在房間裡放一首動聽的音樂;而對於男人來說,愛情則是在房間裡掛一副美麗的畫。一個房間裡可以掛許多副畫,卻始終只能流淌一首音樂。”
這比喻是如此的淺顯,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更何況是喜歡音樂喜歡唱歌的艾薇兒。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在嘴脣上重重咬了口。
“而低俗的回答則是,”阿德里安伸手揉着少女的頭髮,“繁衍永遠是人的第一需求。這通過千百萬年的時間積累,深深刻在我們的dna當中。男人總是儘可能的將自己的dna傳播出去,而女人總是尋找那些優秀的,能夠保護她不受傷害的男人,去接受他們的dna。這是人的本能,雖然人的可貴之處就在於能夠克服本能去創造奇蹟,但這種刻在dna深處的時刻對你進行潛移默化的本能卻不是那麼容易克服,這就是爲什麼至今依然是個男權社會的原因之一。或許有一天,這種差別這種本能終將被克服,但絕對不會是現在,所以,不能抗拒,那就去接受。”
老實說,艾薇兒很討厭這種有着許多名詞的長篇大論,這會給她非常複雜和神秘的感覺,彷彿充滿了哲學的思辨,或者說,她討厭將一件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所以很多時候她都喜歡跟着感覺走,所以她現在非常的矛盾。
要是跟着感覺走,那她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其實阿德里安後面那番話也沒錯,從最本質的角度來說,女人不就是想要找一個優秀的,能關心愛護自己,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男人麼?
我纔不會這麼淺薄,就算他救過我也不行!就在艾薇兒賭氣想着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然後由紀惠略帶擔憂的臉蛋出現在了他們兩面。
“艾德,莉頓來了,她似乎……不太好。”由紀惠很簡單的說了一句。
阿德里安挑了挑眉,看了艾薇兒一眼,隨即站了起來:“薇妞,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笑了下,卻頭也不回的跟着由紀惠離開了書房,艾薇兒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雙手也不由握成了拳頭,雖然由紀惠說得簡單,但她還是猜得出那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
可惡!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艾薇兒忽然站起來,出了書房往樓梯那邊走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女人,居然能讓阿德里安把自己晾在那裡!
她的動作很迅速,來到樓梯口的時候,阿德里安剛好走到了樓下,對客廳中央的少女張開雙臂:“嘿,莉頓,今天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那是個看起來很可能比自己要小上一兩歲的女孩,但個頭卻和她差不多,甚至可能高上一點,一頭棕偏金的長髮,看起來很漂亮,只是恍惚的站在那裡,給人一種彷彿隨時可能倒下去的可能。但就在阿德里安的聲音響起後,她猛的轉過身,什麼話也不說的就衝進了他的懷中。將他緊緊抱着,抱得如此之緊,似乎恨不得將自己嵌進他的身體。
接着,少女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幅度越來越大,然後抽泣聲跟着想了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嚎啕大哭。
“好了,沒事了,我在這裡,沒人能傷害你,沒事了。”阿德里安先是一愣,隨即將她抱在了懷中,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一邊不斷的重複着安慰的話語,同時給了由紀惠一個眼神,很快客廳除了他和她已經躲在二樓樓梯口的艾薇兒外就沒有別人了。
大約是覺得自己安全了。阿德里安懷中的少女越加的放聲大哭,那悲切的哭聲讓在上面的艾薇兒之前心中生出的嫉妒忽然的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好奇,她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居然會哭成這個樣子?
同時她又在心裡很是複雜的嘆了口氣,她之前似乎都很鎮定,否則由紀惠過來的時候不會只是說似乎不太好了,可一到了阿德里安面前卻再也忍不住,這說明什麼?而且阿德里安就始終抱着她不斷輕聲安慰。非常的有耐心……
終於,下面少女的哭聲低了下去,但她始終不肯放開抱着他的雙手。阿德里安低下頭去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就將她橫抱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躲在樓梯口的艾薇兒頓時有些慌張,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去插上一腳,但左右看看,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裡,還沒等她決定好,阿德里安已經抱着着那個叫莉頓的少女走了上來。
還好,少女始終將腦袋埋在阿德里安的胸口抽噎,完全沒有理會周圍情況的意思,自然不會注意到樓梯口的艾薇兒。阿德里安雖然注意到了,卻並沒有說話,只是給了她個歉意的請她迴避下的眼神。
艾薇兒想都沒想的就點了點頭,但看着他抱着那個少女進了書房後卻又變得猶豫起來,她對這個少女非常的好奇,到底遇到什麼事,一定要跑到阿德里安這裡來?儘管有些事情幾乎是可以確定了的,但爲什麼偏偏選擇到阿德里安這裡來?難道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嗎?
尤其是聯想到阿德里安之前說的話,她就分外的不爽,所以來回走了幾步,最終還是偷偷溜到了書房門邊,正好,門沒關,那就不能怪她偷聽了。
“她們說我是毒販的女兒,艾德,她們說我是毒販的女兒!”那個少女激烈的抽泣的聲音頓時傳進了艾薇兒的耳朵,讓她大吃了一驚。
“冷靜,莉頓,冷靜,我的小可愛,沒事的,我們都知道,那不是事實。”阿德里安連聲安慰,那個稱呼又讓艾薇兒好一陣不舒服,但她還是在外面仔細聽着。
“別害怕,莉頓,我就在你身邊,誰也傷害不了你,”阿德里安繼續溫言安撫着她,“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不斷的抽噎聲,少女開始斷斷續續的講了起來,雖然偶爾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外面的艾薇兒還是將這個簡單的事情拼湊了出來。這個叫莉頓的少女是個演員,同時在伯班克高中就讀,並是高中啦啦隊的隊長,她的母親因爲販毒被抓過,而且在監獄裡懷上了她。本來這些沒人知道,但去年高中新入學了一批學生,其中有個很漂亮的姑娘進入了啦啦隊,出於傳統,她給了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對方因此懷恨在心。
那個女孩先是裝出一副友善的模樣和她成爲了朋友,然後不斷套她的話,又因爲出生在一個很富有的家庭,所以能通過關係收集到很多資料,於是將她的家庭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在啦啦隊的比賽結束後隨即在校園裡散播了起來,結果越傳越大越傳越離奇,甚至說她在學校裡幫着母親販毒,最後校長還親自把她叫到辦公室,詢問她這個情況是否真實,而且還在語句裡暗示最好主動辭去啦啦隊隊長的職務。
在學校裡結識的好友也因此有些疏遠她,而母親對她的學業莫不關心,只是催促她多爭取些好的角色,雖然有個哥哥而且關係很好,但長年臥病在牀,她除了阿德里安無人可以傾述,所以只能到這裡來了。
真是可惡的傢伙!艾薇兒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學校裡從來都不缺那種自以爲是的賤人,無論在加拿大的時候還是作爲交換生到洛杉磯來,這樣的女孩都遇到過不少,前倨後恭,毫無原則。尤其是在洛杉磯的時候,有個傢伙看不起她,並在背後經常編一些嘲笑加拿大人的笑話,但當她靠處女專輯一鳴驚人後,卻又立即舔着臉過來示好。
就在她在外面忿忿不平的時候,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擡頭一看,阿德里安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
“抱歉,薇妞,今天可能……”他歉意的看着她,做着手勢用最低的聲音說道,也沒有追究她偷聽的事情。
“沒關係,我知道。”艾薇兒聳了聳肩,雖然有些吃味,但她並不是小氣的姑娘,尤其聽了那麼一大段悲慘的遭遇,就算要生氣也應該對面前這個花花公子生氣纔是。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她這麼說道。
阿德里安笑了下,湊過來吻了吻她的嘴角,卻並沒有送她下去的意思。
艾薇兒也沒有在意,只是給了他個警告的手勢,告訴他必須儘快完成後才轉身離開。
這肯定是他預先安排好了的,那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在回去的車裡,平靜下來的艾薇兒如此想着,只是心裡被觸動的柔軟可不是那麼容易平息下去的,搓搓胳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天他抱着自己滾過街道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