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成煦費勁的掙開沉重的眼皮, 看到母親趴在病牀邊睡着了。
“媽……”蒼白乾裂的嘴脣動了動。
孟鈺驚醒,看着清醒過來的樂成煦,喜極而泣:“煦, 你醒了……”
他看了看四周, 可是沒有凌晨歡的身影, 擔憂的問:“她呢?有沒有事?”
“好得很。”孟鈺有些吃味。
“哦。”他眼中難掩失望, 她爲什麼不在這裡?難道她真的那麼狠心, 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她一直守在這裡不肯走,剛剛還是被她外公外婆強行拉走的。”孟鈺心軟,她最受不了兒子的這種眼神。
“真的?”
“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 以後不准你再這樣任性妄爲了!你知道我多擔心……”
“媽,”樂成煦打斷她, 眼中無比認真, “我真的很愛她, 所以,也請你一定要試着接受她、喜歡她!這一切, 都不是她的錯,只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嗎?”
樂成煦不解的看着她,期待着下文。
“剛剛調查小組來電,這是一起蓄意謀殺。現場的軌跡表明車主根本沒有剎車的跡象,這是一切是有預謀的。”
病房裡頓時陷入沉默。
凌晨歡這一覺睡得很沉。當她再次掙開眼睛的時候, 已經是中午。
她驚得從牀上跳起來, 一連串的詛咒從嘴裡發出:“Christ, 竟然睡得這麼死!”
所以、洗臉、換衣服, 她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搞定。
“先吃飯吧!”陳欣看着她的背影喊道。
“不了, 我先去看煦。”
凌晨歡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此時,樂成煦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VIP病房內, 樂成煦虛弱的靠在病牀上,頭下墊了一個軟枕。他的頭纏了好多圈雪白的紗布,但是,血還是滲了出來,在白色中突然多出一抹鮮紅,那麼刺眼。眼睛緊緊閉着,依舊儒雅的臉龐毫無血色,透出淡淡的憂鬱。
晨歡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生怕他在眨眼之間消失。眼中的水氣越凝越多,都壓在睫毛上。心沒來由的抽痛,收縮。身體微微顫抖,牙齒也跟着打架。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醒來打我吧,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凌晨歡泣不成聲,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
忽然,她被拉着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迷惑,讓她捨不得離開,讓她放棄了所有的掙扎。他什麼時候醒的??
樂成煦全然不像是受重傷的人,雙手有力的摟着晨歡的腰肢,只覺得那身子是那麼的溫軟馥郁,讓他不想放手,捨不得放手。
病房裡很靜,只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呵,你那樣是打算誘惑我嗎?”沙啞的嗓音自晨歡的耳畔來,一陣陣的熱氣呵在她的耳朵上,酥酥的,癢癢的,“你成功了。不過我是很自私的,在我沒有喊‘停’以前,是不會放手的。”
“煦,我想告訴你,我比你更自私。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讓你照顧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雖然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在付出,但是請你讓我擁有它,自私的佔有它。”晨歡拉起樂成煦的手放在心口上,“以後,這兒住的只有你一個。我要開始努力的愛你,但是,請允許我自私的少付出一點、少愛一點。”
她的話輕輕柔柔,如花瓣撒落,片片都飄進了樂成煦心中的隙縫。
明天就是元旦了。
這兩天,凌晨歡一直在醫院陪着樂成煦。兩人的世間並沒有太多的波濤澎湃,卻是細水長流。他們貪婪的享受着這種靜謐,濃情蜜意緩緩的在兩人之間流淌。
“外婆,教我做你的那道金牌湯把。”凌晨歡一直纏着陳欣教她做那道魚湯。
“你要給誰做?”她明知故問。
“當然是給你和外公啦!”
“我做就行了,你就不用學了。”
“順便給樂成煦送一點過去。他自從聽了這道湯以後就一直很想嚐嚐……”她越說越小聲。
“不行!這道湯是我的專利。”凌峰跳出來反對,臉上故作嚴肅。
“嗯,等我做了你再給他送去吧。”
“外婆……我想自己做嗎!你知道他這樣都是我害的,我,我……”凌晨歡越說越急,眼中已經閃現淚花。
陳欣和凌峰這才發現玩笑開大了。他們的外孫女好像真的開不起玩笑,這點還真是跟凌君一模一樣。
“我教!真是怕了你。”
“做好後,一定要先給我嚐嚐。”凌峰做了讓步,聲音很酸。
凌晨歡興沖沖的來到醫院。
她的懷裡揣着一個黃綠色的保溫瓶,裡面裝的是她爲他熬了一個下午的愛心魚湯。嘴角綻開一朵美美芙蓉花,她輕快的推開了病房的門。
“煦,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隱隱的不安籠罩着她。她打開燈,房裡空無一人,牀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他應該出去了吧!是的,他一定是出去一下,一會兒就會回來的。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抱緊懷裡的保溫瓶,生怕裡面的湯涼了。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煦,你回來啦……”凌晨歡急忙站起來。
可是,門口出現的只是一個護士小姐。
“小姐,對不起,這個病房是空的。”
“空的?怎麼會?中午的那位病人呢?”凌晨歡驚問。
“下午三點時去世了,屍體已經被運走。”
“嘭”的一聲,手中的保溫瓶墜地,凌晨歡跌坐在病牀上,整個人都虛脫了。怎麼會這樣?中午的時候他都還不是好好的嗎?會笑,會鬧,會哄她……怎麼她才離開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她的心,爲什麼會這麼痛?……
“怎麼可能?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你去問主治醫師吧!”護士同情的看着她。
這時,李元走了進來,對護士說:“你先出去。”
凌晨歡滿懷期望的看着他,眼睛晶亮晶亮的,希望可以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下午2點多,表哥忽然陷入了昏迷中。檢查後發現,是手術時腦中的血塊沒有完全取出,顱內血腫壓迫……”李元轉過頭去,不忍心看到她眼中的悲痛欲絕。
凌晨歡失魂落魄的走出醫院,眼中的淚肆無忌憚的滾落。
這時,幾個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擋在她面前。其中一個拿下墨鏡,露出剛硬的五官。
“小姐,請你跟我回日本。”
“你們是誰?”李元把凌晨歡拉到身後,防備的看着他們。
那人使了一個眼色,電光火石間,另兩個黑衣人竄上來以迅雷之勢把李元制住。
“小姐,請!”他的語氣強勢的不容拒絕。
她能說“不”嗎?凌晨歡苦笑。樂成煦的死訊已經把她打進地獄,現在,無論什麼事對她來說似乎都無足輕重,就算是她一直最在乎的身世……
“李元,我去日本,給一個好朋友當伴娘。你跟我外公外婆說一聲,讓他們不要擔心。”凌晨歡輕輕的吐出這句話,轉身隨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