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一點也不疼

而且,最令她驚訝,也是失神,失魂落魄的是,那些醜陋的,凌亂的,猙獰的傷痕,竟然隱隱約約組成的,是她的名字……

蘇曉愣了,伸出手撫摸着那些傷痕,看着霍晟的臉,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聲調變了,她顫抖着,狂熱地問:“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弄的?你怎麼會把自己傷成這樣!你怎麼那麼蠢!”

“終於還是被你發現了……”霍晟見到小小已經發現了,也不去解釋什麼,掩飾什麼,淡淡地道:“這是我爲了彌補我的罪孽所刺下的刺青。法律沒有給我懲罰,是我自己給我的恥辱的印記!”

蘇曉咬着脣,歇斯底里的用小拳頭垂着他的胸膛:“你怎麼這麼傻!你有必要做嗎?如果爲了彌補你的罪孽,你就應該跟我說清楚!好好的告訴我,請求我的原諒,請求我的寬恕,你這樣自虐自殘,得到了什麼?沒有人會知道,沒有人會感謝你,沒有人會原諒你……你……你疼嗎……看着我都疼,我都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他的脣角扯開一個舒緩的笑意,靜靜的道:“能夠有你這句話,我覺得一點也不疼!小小,你老實告訴我,如果我當時平心靜氣的告訴你我就是七年前的那個人,你會怎樣?”

蘇曉愣住了,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當她知道霍晟瞞着她這件事的時候,她只覺得無比的憤怒,怨恨,不屑。

卻沒有想過,如果霍晟認認真真的告訴了她這件事,她會不會可能原諒他……

霍晟繼續道:“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原諒我的!我知道你的心中對我的恨有多深,我沒有魔法,不可能穿越,不可能抹去當年那件事,不管你做什麼,都是我應得的!”

“而且,真的,其實一點也不痛,當我刺上這些字的時候,我只覺得你似乎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每當看到這些傷痕,我的心裡就會舒服許多,我會覺得我的良心得到了救贖,每一次看到就是一種懺悔,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他的臉上,是夢幻一般的笑意。

那麼英俊,那麼璀璨,令一切都黯然失色。

即使是天上刺目的閃電,似乎也沒了光彩。

蘇曉看着那些傷痕,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那些傷痕,原本已經幾乎癒合了,但是,在長期水的浸泡下,和大雨的沖刷,已經癒合的傷口又有裂開的趨勢。

有細小的血液滲出來,傷口的邊緣被泡的發白,她驚叫一聲:“這傷口又裂開了,疼不疼?小心感染啊!發炎了,破傷風,是很可怕的!”

蘇曉知道,對於這種皮肉傷口而言,最怕的就是感染,引起高燒,弄得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何況,這河水,不知道髒不髒,有多少細菌……

她的心好似被毒蟲咬齧,一般的疼!

就算她恨他,他又何必這樣……

“不疼的!”他的笑意好像夢幻一樣,又好像天上的天使,那麼純淨,那麼幹淨,輕輕的撫弄着她的頭髮,他道:“小小,我會把你送到岸邊,不過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如果我死了,你就忘記我吧!”

她在他的懷中低低的尖叫一聲:“你說什麼傻話!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老天怎麼可能讓你死呢!你這麼優秀,這麼出色,他不會讓你死的!你堅持下去!你看那邊有條船,我們呼救,他們很快就會看見我們的!你要堅持下去啊……”

然而,傷口雖然沒有讓霍晟覺得有多痛楚,卻讓他四肢無力,頭腦有些暈眩,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冰冷得沒有生機。

若不是可以看到懷中她的容顏,他只覺得自己寧願一頭扎進水裡,免得受這樣的痛苦。

他認真的看着她,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緩緩道:“我是說真的,如果我死了,你忘記我!一點也不要想起!忘記所有我帶給你的痛苦,忘記所有我帶給你的歡樂,你還有很漫長的人生,忘記這一切吧!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不論是和歐陽雅彥,還是別人都好,如果你能夠幸福,我……”

“你說什麼傻話!”

突然,蘇曉做了一個讓霍晟全身凝固的動作,她勉力的擡起身子來,在他的脣上印下一個吻!

雖然這個吻是冰涼的,但是,在雙脣交結間竟也蔓延起了絲絲的暖意……

霍晟呆住了,就好像是做夢一般,令他已經散亂的心智又有了些許的清醒!

他感受着她的氣息,貪婪的接納着她的溫暖,緊緊的擁住她,彷彿要把這一刻鐫刻到永遠……

淚水從蘇曉的眼中落下,流到霍晟的臉頰上,淚水是溫暖的,芬芳的,在大雨中,晶瑩而美麗。

她喃喃的,輕輕的一遍一遍的傾訴着:“你不要死……不要死……並不是因爲我原諒了你,因爲我還愛你,從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人,所以爲了我,你不要……”

我愛他,轟轟烈烈到絕望,我愛他跌跌撞撞卻不能忘,曾爲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我愛他跌跌撞撞到絕望,我的心深深傷過卻不會忘,我和他不再屬於這個地方,最初的天堂最終的荒唐,

霍晟的心猛地一抽,喜悅,巨大的喜悅席捲了他的心。

他的頭腦一片空茫,呆呆的抱住她,卻因爲這個動作忘記了往前划行……

承受着兩個人的重量,雖然手上抓着一塊木板,也難以承受……

慢慢的,兩個人往下慢慢的,墜去……

蘇曉用盡全力,將他的身體扶到木板上。

原本,他的體重,蘇曉柔弱的身子,是沒有辦法承受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她的整個人,突然散發了無以倫比的奇蹟一般的力量。

這一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不可以死……

她不會要他死!

就算用盡力氣,就算被對抗命運,就算粉身碎骨,她也不能讓他有事……

她只是一個小女子,但這一刻,她卻煥發了無以倫比的決心……

這木板不大,但是,勉強可以讓兩個人再堅持一會兒……

蘇曉撕下袖子上的一塊布,凌亂的將他抱起了手臂上的傷口,滿眼的淚水,祈求的看着他:“不要放棄,晟,不要放棄……我們兩個經歷了那麼多,在這一刻,終於看清了彼此的心,難道你捨得這樣死去,這樣離開我嗎?”

他的脣角開放出一朵花的笑意:“聽見你這樣說,哪怕就是死去,我也安心了!”

“你別再說這種傻話!”她將他冰冷的手貼在自己的脣邊……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還是孩子的時候,看的《鐵達尼號》……

也是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沒的船的殘骸,相擁的戀人,絕望又深情……

不要,怎麼可以想那種不祥的東西,他們不會像傑克和露絲一般的……

努力的揚起手,對着對面那艘船,越來越近的船大聲喊道:“這裡有人啊!麻煩來救救我們……救命!”

慢慢的,那艘船靠近了,船上站着一個人,只是雨太大,看的不太清楚。

但,在船還有10米遠的時候,蘇曉突然覺得一陣不祥的預感迎面而來!

暴雨依舊在下着,看得模模糊糊,但是,那個人的臉上帶着一種扭曲的笑意,尖利的聲音劃破雲層。

待那艘船越來越近,蘇曉跟霍晟的瞳孔忽然凝固了,這個人……

竟然是林珠!

這些日子以來,林珠銷聲匿跡,雖然關於她的謠言滿天飛,許多人爆出她的負面新聞,說她不但私生活混亂,還侵吞公款,貪污行賄,潛規則上位,等等……

她的形象可以說是低到了谷底,整個事業完全完了!

聽說她爲了躲避八卦小報的追擊,狼狽地離開了a城,帶着聲名狼藉。

人們的記憶總是很快淡忘的,很快,《魅力女人》有了新的主編,a城也有了新的派對女王,幾乎沒有誰還記得這個女人,就算說起來也都是帶着鄙視。

可是,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回來了?

蘇曉的心頭突然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想起了昨天聽到的那捲錄音帶裡的內容,一切融會貫通,她對着林珠,憤怒地大喊道:“這是你做的吧?今天放的這把火是你乾的,對不對?你一直沒有放過我們,對不對?”

“蘇小姐,你倒是很聰明啊!只可惜太晚了……”

林珠的臉色蠟黃,眼窩深陷下去,整個人瘦的脫了形,搖搖欲墜,憔悴得像個四十歲的婦女。

但是眼中卻燃燒着瘋狂的火焰。

她一招手,兩個黑衣蒙黑色面罩的男子,突然殺氣十足地,從船艙中鑽了出來!

她命令道:“來人!開槍!”

頓時,一名男子從懷中摸出一把槍,對準着霍晟,黑洞洞的槍口就像魔鬼的眼睛那麼令人恐懼!

霍晟冷笑着,怒視着林珠:“林珠,你現在還沒有醒悟嗎?你到底想怎樣?你已經聲名狼藉,失去了一切,連生孩子的能力都沒有了,你還想怎麼樣?”

“對啊!我要報復!我要報復!都是你們害的!我本來過的繁花似錦,功成名就,什麼都是最好的!就是你們兩個賤人,把我害成這樣,把我害的人不人鬼不鬼,還害死了我的孩子!”

林珠的身體顫抖着,此時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邪惡的黑女巫,正拿着魔杖,要把她的仇人都變成石像!

她的眼神,就好像毒蛇一樣瘋狂與猙獰:“我現在要你們死,死在這河上,你們倆不是很相愛嗎?那麼現在,你們就一起去下地獄吧!沒有人會把你們分開的!”

“慢着!”霍晟低吼道:“你怎麼會打進我們劇組內部的?”

“這個可就不能告訴你了!”林珠獰笑道,“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做到的!當然,霍總,你就屬於那種有錢也沒命花的,啊哈哈!哦,忘記跟你說了,那個副導演呢,他以前想追求我,前些日子我勉力的答應了他,跟他良宵一度,他便幫我的一個所謂的遠房親戚在劇組裡安排了一個打雜的工作,自然他的工作就是今天悄悄的放了一把火,怎麼樣?我的這個計謀不錯吧!霍總,您可賞識?您雖然看不上我,不要我,可還是有男人要我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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