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戀的心中發出一聲無助的吶喊,不行,她不能看着這最好的金主白白的跑掉,今晚她在這裡站了那麼久,她一定要做成一筆交易!
不然的話,出賣了自己的尊嚴,豁了出去,卻什麼也沒有得到,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時間和決心,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面前的這個男人也許是她要賣身最好的對象了,雖然痛苦,雖然屈辱,至少不會讓人想嘔吐!
想到這裡,她狠狠的咬牙,臉上堆滿了急切的表情,輕輕的伸出手,抓住面前男人的衣袖,楚楚可憐的看着他,輕輕道:“先生,別走……好嗎?”
感覺到這女人伸出手來扯住他的衣袖,歐陽心中的反感更深了。
這樣的一個毫無廉恥的女人,她竟然叫做希子,她等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怕是一直期待着像自己這樣的獵物出現吧!
怪不得,她的眼神那麼貪婪!
他突然覺得剛纔的自己很好笑,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些迷惑在這女人的表情中,真可笑!那女人不過是個卑賤的站街女,也許,只需要幾千日元就可以買她一次,竟然和他心中的天使有着同一個名字,這實在太讓人覺得骯髒了!
他冷冷的道:“滾開!”
一拂袖,她嬌小的身軀,就要被他甩開。
依戀狠狠咬牙,不行,她決不能放棄,如果放走了這個人,她不知道要碰見多少人才能夠湊夠那50萬日元!
絕望的感覺,攫取了她的心。
此刻,她再也顧不上什麼自尊,什麼尊嚴,什麼傲骨,頰邊流下一行眼淚。
這眼淚的確是發自內心!
淚水滑落她的面龐,將她的臉龐在月光下映照的猶如一個晶瑩悲傷的受難天使,她呢喃着,用日語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先生,別走!求你別走,好嗎……”
到了這個時候,她沒有辦法,只能豁出去,換取那一點點對面前這個男人來說簡直是微不足道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金錢!
求你了!
就當是救我!
她那急切的語調和臉龐的淚水,不知道爲什麼,在歐陽的心中突然激起了小小的波瀾。
她爲什麼會哭?對了,剛纔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頰就有哭過的痕跡,太奇怪了!在澀谷這種地方站着的站街女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
哭,她哭什麼?
是哭自己沒有生意嗎?
還是在裝無辜?
歐陽雅彥,幾乎可以肯定是後者。
哈哈哈,如今的這些賣笑女,演技比女明星還高。
以爲用這麼一行眼淚,就能夠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真是太自以爲是,淺薄無知了。
想到這裡,歐陽雅彥的心中劃過一絲魔鬼的獰笑!
月亮好像瞭然他的一切心思一樣,在高空中彷彿一隻洞徹人心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在它的光輝照射下的兩人,冷眼看着他們將會發生出怎樣的一段孽緣。
歐陽雅彥從喉嚨裡輕輕的哼了一聲,淡淡道:“好名字!”
“先生……先生您喜歡就好……”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自尊,剋制住了羞辱感,依戀不熟練的伸出手輕輕的在男人的手臂上撫摸着。
之前她看到另外幾個站街女就是這樣去討客人喜歡的,雖然那場景着實另依戀很倒胃口,但是,她還是能照貓畫虎,學的像模像樣。
真奇怪,難道她天生就有下賤的基因,這樣倚靠在男人的身邊,似乎渾然天成,很快就習慣了。
只是,她自以爲自己的動作很嫵媚,看在歐陽這種久經殺場的男人眼中卻是無比的青澀和可笑。
這個女人,的確是新出來做的,那眉梢眼角的青澀,怎麼擋也擋不住。
剛想說他不需要她這樣的殷勤,一低頭突然發現這女子的手原本是潔白細嫩的手,然而在指頭的邊緣竟然有許多不符合她年齡的硬繭。
再一看,她的手上光禿禿的,竟然沒有戴任何首飾,沒有戒指,沒有手鍊,甚至沒有塗指甲油……
他困惑的眯了眯眼,在他的心目中,這種女孩子,基本上都是爲了賺取比打工更多的錢,去買名牌包包,名牌化妝品,都是一羣虛榮的女子,幾乎每個都是全副武裝,各種首飾、名牌、美瞳、指甲油、美甲,一個都不少。
可是,眼前這個女子的手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戴,反而讓他覺得一絲好感。
還有她手上的那指甲旁邊的老繭,真是奇怪,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孩子,而且皮膚也很嬌嫩,爲什麼手指上會有這麼多繭,她平時做很多勞動嗎?
年紀這麼輕,會做些什麼勞動呢?
這些好奇緊緊的纏繞住了他的心。
很快,歐陽啞然失笑,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個女子有這種好奇?
他本來是個平靜無波的男人,好像結冰的海水,熱情藏在深深的海底,不輕易讓人窺見已經許久了。
自從希子離開他之後,只有小小曾經掀動了他的心絃,然而結局卻是她義無反顧的奔赴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雖然他可以大度的告訴自己,爲了她的幸福,這些都不算什麼!
但是,作爲一個男人的自尊,又如何不算是受到巨大的挫敗呢!
畢竟,他是失敗者。
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雄性的征服感、侵略感和佔有感,今天,既然花好月圓,既然好不容易他在一個賣笑女子的身上體驗了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好奇心跟探究感,那麼,今晚就要了她吧!
想到這裡,他的喉結微微滑動,目光也不像剛纔般冰冷,而是帶着一種打量獵物的漫不經心,隨心所欲,但是卻潛藏着佔有的壓迫感。
他伸出手,掐住依戀的下頜,漫不經心的問:“你的手上,怎會有這麼多繭子?”
“我……”依戀的心一跳,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觀察這麼敏銳,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他絕對不是一般人!
的確,這些繭子從她少女時就有了,從小要幫着保姆和傭人做飯、擦桌子、洗衣服,來了日本後更是沒日沒夜的打工,端盤子,洗盤子,燒火,幫着調配料理。
日本人對工作的要求很嚴格,嚴格得到了苛刻的地步。
所以,一點兒也不能出差錯。
她原本的皮膚很嬌嫩,但是,那些老繭已經如影隨形,怎麼都揮之不去。
所以,她也不願意去做什麼美甲,貼什麼水鑽、亮片和蝴蝶結,有什麼必要呢,她又不是千金小姐,她的手是用來勞動掙錢的,她不像依心那樣……
想到這裡,鼻頭劃過一陣酸澀,淺淺的低下頭,淡淡答道:“是打工打的。”
“哦?需要你打那麼多工?你家很窮嗎?”
男人的聲音,帶着些嘲弄的傳來。
依戀的心不由得一涼,剛纔她還對這男人有些好感,聽他這麼一問,他也不過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可以捉弄的對象罷了!
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買賣關係,哪裡又會有什麼溫情……
想到這裡,她的聲音中帶了些驕傲的自尊:“先生,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瞭解那麼多吧!”
“哦?”實在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驕傲和倔強,還反過來反駁他,歐陽的心不由得淺淺的一動。
這種倔強,好像……
好像小小……
他的喉中,發出一聲低笑:“怎麼?我不能多瞭解你一點?”
依戀咬住脣,捏住自己的手指:“這個和你沒關係。”
“你這算什麼態度,嗯?”
依戀的雙眼中,突然迸發了憤怒和倔強的火焰!
她看着這個男人,一字一句地道:“先生,我們是買賣關係,兩廂情願,你不覺得問那麼多很無聊嗎?你要了解我什麼?我和你非親非故,難道你還要和我秉燭夜談麼?”
“哈。”
歐陽的眼神,微微的一亮。
不錯呀,這個小獵物今晚已經勾起了他的興趣。
真是個奇怪的矛盾體……
剛纔那麼可憐兮兮地喊自己不要走,現在卻又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她那小小的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脣角勾起一個淺笑,歐陽雅彥驚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想過一個女人了,好奇怪!
這些年來,每次想到希子,他的心總是充斥着悲傷的味道。
雖然中途也曾經有過幾場露水情緣,但是也都是不鹹不淡,幾乎沒有投入什麼。
漸漸的,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是一個熱血沸騰,充滿激情的男人了。
有時,他都自嘲,自己的荷爾蒙,似乎都已經變成了一灘死水。
還是去年了,在小小那裡,他曾經好幾次感覺到熱血沸騰。
那一次,被下了那種藥以後,他想要她,但是最終卻沒有,他寧願默默地離開,等待自己的火焰熄滅。
事後想起來,也不是不後悔的。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更近一步,更迫切一點,也許最後的贏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