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芬的側臉,謝牡丹的心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後來,不知怎麼的。
小芬總是躲着他,他有意去找她說話,小芬總是找理由躲開,就連上廁所的路上,也一直扯着別的女生,生怕他過來找她。
少年的情愫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在心裡被抹去。
霍晟覺得不對,約她放學後談談,小芬卻說:“我很忙,我媽媽生病了,我要回家去照顧她”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去看看你媽媽吧!”
他當時這樣提出,小芬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媽媽不喜歡陌生人去我家!”
當時,十五歲的霍晟只覺得心裡蔓延上痛苦的冰涼,他擁有着那麼顯赫的家庭,那樣多的財富,出生就含着金鑰匙,卻不明白,這個自己喜歡的女孩爲什麼突然對自己那麼冰冷。
那一天,他默默的跟隨在小芬後面,可是小芬並沒有回家。
在路上走到離學校幾百米遠的時候,突然一輛摩托車開過來,摩托上是個流裡流氣的少年,一擡手,小芬便跳上他的摩托車,在他的身後緊緊箍住他的腰,那少年得意的親了一下小芬的臉,二人便騎着摩托車一溜煙的遠去,霍晟終於明白,小芬根本是騙他的,她並沒有什麼母親生病一說,小芬只不過是想甩掉他而已。
那一天起,他突然覺得,女人都是一種不可相信的動物!
母親的暴躁、易怒,心愛的女孩卻又只是爲了騎在摩托上比較拉風的感覺而放棄了他。從那一天開始,霍晟就決定,此生不再爲任何女人動心,女人都是一羣愚蠢又自大的生物,拿來玩玩可以,別的,就不需要了!
第二天,他就沒有去上學。
過了一週,他便去了英國留學,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小芬。
他在國外泡各種各樣的女生,什麼國籍,什麼膚色都有!但,在他的內心,卻總是記得當年小芬的側影,白皙的耳垂,纖巧的身姿,穿着水手服,嬌小的模樣。
後來,他想起來,那一天,五年前在大雨中看見的她,也許,就有些像當年的小芬吧,也許正是因爲那樣,他心中那種暴虐的衝動才如同野火一樣熊熊燃燒起來,即使知道她不過是個陌生的小女孩,依舊沒有辦法停止住自己想要蹂躪她,想要一雪前恥的那種勇氣。
那一天,後來那個小小的女孩彷彿是發了高燒,抽搐,昏迷,他帶她去了旁邊的私立醫院,又給她去便利店買了衛生棉,一聲說她沒事,需要回家靜養。
當時,他的確有一種想把這小小的女孩帶回自己五星級酒店的願望,可是,他又很快嘲弄自己的可笑,憑什麼呢?她又不是自己什麼人!
而且,c城不過是他的一個途經之地,也許以後他再也不會來,他帶走這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又不會真的願意跟他走,不過是生命中匆匆的過客。
他看着那張小小的緊閉雙眼的玫瑰色的面頰,最後是從錢包裡抽出了數張百元大鈔,找了一個乾淨清潔的電話亭,將她和那包衛生棉放了進去。之後,開着開着車他突然後悔了,他突然覺得至少應該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讓那個小小的女孩又如何過剩下來的生活,她會不會從此就變得扭曲,變得黑暗,如果她墮落在泥濘中,是不是自己的錯……
當時,他調轉車頭就準備向着那個他丟棄她的電話亭開過去,可惜,他的路癡本性又發作了,那一刻,他突然無比的痛恨自己,他爲什麼不好好從小培養自己的方向感!
他再也找不到之前那小小女孩的地方,也找不到那個電話亭。
他盲目地駕着那輛布加迪威航在c城的大街小巷裡穿行,一直到雨停了,太陽露出一絲金光,一直到黃昏、夜晚,一直到凌晨兩點,他終於確定自己再也找不到那條街,找不到那小小的女子,而他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便是一粒鈕釦,滾落在他車底下,圓圓的,就好像那女孩的眼睛。
想到此,霍晟突然覺得,也許是老天的意思,將蘇曉派到自己身邊,也許,那個小小如果長大了,還活着的話,現在也應該是這樣的年紀,是老天的意思吧!
讓他作爲失去當年那個小人兒的補償。轉過頭,霍晟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抓住蘇曉的手腕,“幹什麼?”
她揚眉,帶些怒意地看着他,霍晟突然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脣上,眸子很認真:“以後我叫你小小好不好?”
蘇曉的眸子那一瞬間縮成針尖般大小,小小……
這個名字是她不願意聽到,不願意回想起的!她不想想起自己是舒小小的時候,不想記得自己的父親,不想記得曾經那屈辱的一切,舒小小已經死了。
她現在是蘇曉,她再也不要別人叫她小小,能夠叫她小小的人,只有媽媽!
在媽媽離世之後,這個名字就永遠的埋葬了!
沒有人能夠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
這個男人,不可能查出自己原本的名字。
至於他是爲什麼要這樣問……
她冰冷地看着霍晟,放開自己的手:“霍總,您能不那麼噁心嗎?”
霍晟卻完全沒有被她話語中的嘲諷刺激到,依舊是緊緊地拽着她的手,目光平靜無波,“你讓我叫你小小!”
“哈……”蘇曉挑起眉,“你這樣叫我,給我什麼好處?給我全國總冠軍嗎?”
霍晟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表情。
那一瞬間,他覺得這表情似曾相識,五年是很漫長的時間,很多記憶當時以爲會永遠記得,最後卻模糊了,在歲月的黑洞中慢慢的找不到痕跡。
他曾經以爲自己會一直記得那個小人兒的一切,記住她的模樣,記住她的每一聲呼吸,每一個呼吸,但,終究他還是忘掉了。
只是在偶然的隻言片語間,他會覺得,某人跟那個小人兒有點相像。
此時,蘇曉那種倔強而挑釁的表情就讓他從記憶的黑洞中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小人兒纖細的掙扎的模樣……
那個小小的人兒,她倔強地嘟起小嘴說:“既然是你請我來的,就要有待客之道!”
霍晟的心中微微一酸……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着蘇曉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地道:“你答應讓我這樣叫你,我給你全國總冠軍!”
“哦?是真的嗎?”蘇曉心中的驚訝如同驚濤駭浪,一波一波拍打着自己的心房。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男人會這樣,如他這樣銳利、冷酷、精明完全不可退讓半步的男人,憑什麼會爲了可以叫她某一個名字而將全國總冠軍送給她,她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大魅力,半晌她才怔怔地笑了笑,挑起眉來:“霍總,我覺得天下不會掉餡餅,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霍晟冷酷地蹙起眉:“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話語中的冷酷敵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這是他的秘密,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哪怕,眼前的女人對他而言,已經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但,他還是不想說出來!
而且,他又怎麼能夠讓蘇曉這烈性的小豹子知道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依照她的性格,還不立即恨他入骨?
蘇曉冷哼一聲:“難道是你有什麼前女友叫什麼小小,在我的身上找到羅曼的感覺?霍總,您可別講笑話了,你是這樣的人嘛?我實在看不出來……”
“住口!”他不悅地看着她,“我不願意說的事情,請你不要問!你只要告訴我,願意還是不願意?”
蘇曉眯起眼,腦海中突然浮現起林珠那張惡毒的冷笑來,林姍姍趾高氣昂地看着她,罵道:“就你這樣的女人,還想拿到全國總冠軍?”
慢慢的,一絲笑容爬上了她的臉頰,她舒展開眉頭,臉頰如同櫻花一般嬌豔,緩緩的,她道:“天下有這麼好的買賣,如果我不答應,我可就是傻子!”
霍晟握住她的手“那好吧,小小,我可以這樣叫你,對嗎?”
“慢着!”蘇曉擡起手來隔開他,冷冷一笑:“既然是牽扯到全國總冠軍的事,麻煩你給我籤一個契約吧!”
霍晟眼中涌現起黑暗的怒意:“你說什麼?”
“我說請您給我籤個契約”她迎視他的目光,露出牙齒來燦然一笑:“霍總您是一言九鼎的人,不會連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答應我吧?”他盲目地看着她,最終在蘇曉的目光下屈服,心中自嘲一聲。
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他竟然似乎被這個小丫頭吃定了,但是,這種感覺竟然還是該死的挺好的。
他抽出一支筆來凌亂寫了幾筆,丟給蘇曉。
蘇曉蹙眉:“狗爬一樣的字。”
“什麼?”男人漆黑的眼瞳之中,呈現危險的光芒。
“我說您的字和狗扒一樣。”她又細細地研究了一下,“啊不對,應該說像鳥抓一樣,真難以想象,這會是本市最大集團總裁的字!”
霍晟只覺得一團火直衝頭頂。
算了,算了,不和她計較。
扳過她的臉:“好吧,我給你再寫一遍!”
“不用了,多謝,字再醜也沒關係,反正我不是您的小學老師。”蘇曉認真地看了一下內容,露出志得意滿的笑意。
將紙條摺好,放入隨身的包裡。
究竟是爲什麼呢?
她的心中還在想着這個問題,這個男人,爲什麼那麼執意要叫她小小?難道,他知道自己從前的名字叫舒小小?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被她否定了,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