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空蕩的水壺,秦雨諾只好轉身拿着水壺去樓下打水,晚餐沒吃,還真的有點不太適應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餓的緣故,總覺得胃部有些脹痛。
不管了,吃粒藥一覺就睡過去了,什麼煩心事都不用想,明天還是美好的一天。
秦雨諾離開以後,韓振越也從牀上爬了起來,他走到桌子前,看了眼秦雨諾放在便利貼上面的藥,然後又打開抽屜,看了眼藥名。
這女人竟然要吃安眠藥?晚上睡眠有這麼不好嗎?做夢都能夢到黎林,不是睡得挺香的嗎?
想到這裡,韓振越性感菲薄的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是好是壞,都跟他無關,他又何必在這裡糾結這些呢?
外面傳來聲響,韓振越連忙放下手中的藥,迅速回到牀上,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秦雨諾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眼牀上已經睡着的韓振越,快速將桌子上面的藥吃了,然後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次,她又做了一個夢,但卻依舊不是美夢,夢裡又是小時候那些不美好的回憶。
在秦雨諾十歲以前,她一直覺得爸爸只是出現在語文課本里面的一個詞語罷了,直到媽媽跋山涉水帶着她來到了秦家,她這才見到了傳說中的爸爸,媽媽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可是,這一切明顯都只是媽媽的一廂情願罷了,爸爸並不樂意見到她們母女倆,那不耐煩的表情簡直溢於言表。
而且,秦雲光那個時候已經將趙氏吞併了,秦氏還處於剛剛發展的狀態,需要依賴趙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秦家基本上就是趙田在當家。
趙田當下就要把她們母女倆給趕走,媽媽不願意走,於是她便叫來保鏢硬生生的把她們母女倆扔到了大街上,當時秦玉冕和顧憑風正在顧憑風爸爸的帶領下,款款走來。
那時的秦玉冕高傲得像個小公主,穿着時下最流行的裙子,整個人容光煥發,而跟在她身旁的顧憑風也打扮得像個小王子一般,他們倆人,就好像是從電視裡面走出來的金童玉女。
反觀她,穿着別人不要的衣服,滿臉髒兮兮的,她此生最落魄的時候莫過於當時了。
她一直記得,秦玉冕經過她身邊時,那輕蔑的眼神,還有顧憑風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些都在她當時弱小的心靈上狠狠的戳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後來,不知道秦雲光是用什麼理由說服了趙田,她和媽媽在街上徘徊了三天以後,秦雲光的人終於來找她們了。
但回去,並不代表媽媽的夙願就此完結了,而是噩夢的開始。
她和媽媽被安排在秦家條件最差的雜役房裡,每天天還沒亮便要起來幹活,要是事情沒做完,就沒有飯吃,就算是吃到了,也都是別人吃剩下的,甚至有時候那些飯菜已經發黴發臭了,但是爲了填飽肚子,她和媽媽只能硬着頭皮吃下去。
在沒有來到秦家之前,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是她們祖孫三人卻過得非常溫馨與幸福。
這樣的苦日子,小小的秦雨諾從來沒有經歷過,她本來以爲找到爸爸以後,她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這樣地獄般的生活。
晚上的時候她和媽媽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捲縮在牆角,小小的她滿眼淚光的問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她們了。
媽媽含着眼淚搖頭,對她說爸爸是有苦衷的,只要熬過了這段苦日子,她們就能和爸爸永遠生活在一起了。
她說,如果等不到,媽媽能不能帶她離開這裡,她想外婆了,媽媽說好,但語氣卻是那麼的不堅定。
後來實在餓得不行了,秦雨諾趁媽媽睡着,偷偷跑了出來,她想去找點東西給她和媽媽吃,不然她們絕對要熬不下去的。
但是秦家很大,秦雨諾一下子就迷路了,她在猶如迷宮的房子裡不停的轉悠,卻怎麼都回不到她和媽媽住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顧憑風提着一個蛋糕出現在了她面前。
“你在幹嘛?”他就那樣滿臉淡然的靠在雪白的牆壁上,目光肆虐的打量着穿着破爛的秦雨諾。
“我……”看到優雅如王子般的顧憑風,秦雨諾有些語無倫次,同時也有股莫名的自卑感油然而生。那個時候的她就知道,像她那種活在塵埃裡的人,註定和顧憑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找吃的嗎?”看到秦雨諾緊張的樣子,顧憑風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無害的笑容。
就是這個笑容,讓秦雨諾頓時放鬆了警惕,她心想,這小男孩或許跟那些人不一樣吧,至少他的態度是很友好的。
“恩,我和媽媽餓了好久了……”秦雨諾說着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那種感覺從胃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都在不自覺的顫抖。就在這時,眼尖的秦雨諾看到了顧憑風手裡的蛋糕,樣子很是精美,想必味道肯定也很美,她當時就在想,要是能吃上一口,那該有多好啊,她只需要知道,那蛋糕是什麼味道就好了。
看到秦雨諾一直緊緊盯着自己手中的蛋糕不放,顧憑風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就跟今天下午在車子裡面的笑容是一樣的,要是當時知道他的笑是別有含義的,她死也不會去拿那塊蛋糕。
“想吃嗎?”
“想。”秦雨諾的頭立即點得像撥浪鼓一樣,她想吃得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給你。”顧憑風說着走向前,將手中的蛋糕遞給秦雨諾,那麼大一塊蛋糕,他竟然沒有絲毫猶豫。
“給……給我的嗎?”秦雨諾伸出小手,本來想接,卻還是沒敢上前,她當時的感覺有點驚訝,更多的是受寵若驚,沒想到顧憑風會那麼大方,那麼好說話。
“你不是很想吃嗎?我正好不餓,就給你吃吧。”顧憑風說着將那塊蛋糕塞到了秦雨諾的手裡,他的手很熱,指尖的溫度撫過秦雨諾冰涼的手心,秦雨諾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莫名的顫抖了一下。
“謝謝你。”聽到這句話,秦雨諾終於放心的接下了蛋糕。
“迷路了嗎?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那就麻煩你了。”秦雨諾點了點頭,跟着顧憑風朝前走去,顧憑風還邊走邊給她介紹秦家的地形,秦雨諾一下子對這個偌大的別墅有了瞭解,她知道自己下次要是再出門,一定不會迷路了。
顧憑風一直將秦雨諾送到雜役房門口,又跟秦雨諾說,以後要是餓了就在後花園等他,這才緩緩的離開。
當時的秦雨諾站在門口,手中捧着蛋糕,定定的看着顧憑風離開的背影,心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愫。
這是在那個冰冷可怕的大宅子裡,第一個給她送溫暖的人,她這輩子都會銘記在心底。
直到顧憑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秦雨諾纔拿着蛋糕回到房間。
“媽媽,有吃的了。”秦雨諾抱着蛋糕跑到媽媽面前,然後將蛋糕盒子給拆開了,香甜的蛋糕味立即飄滿了整個房間。
“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好的蛋糕的?”
“是那個顧家小少爺送給我的。”秦雨諾如實回答道。
“不是偷偷拿的就好。”聽到這話,秦媽媽路湲總算是放下心來。
“那媽媽我們開吃吧,蛋糕要是硬掉了就不好吃了。”秦雨諾說着從盒子裡面拿來一個兩個小勺子,分給路湲一個。
路湲點了點頭,滿臉寵溺的摸了摸秦雨諾烏黑的秀髮,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那是她們母女倆那一個多月裡,吃得最開心,最飽的一次,吃過蛋糕以後,秦雨諾小小的身子捲縮在媽媽的懷裡,路湲開始給秦雨諾將睡前故事,昏暗的燈光將她們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可憐,散發出無可奈何的絕望。
就在秦雨諾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雜役房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趾高氣昂的秦玉冕帶着幾個壯漢衝了進來。
“就是這個小偷,偷吃了我的蛋糕,媽媽,你要給我做主。”秦玉冕說着嘟着小嘴看向門口的趙田。
趙田冷冷的掃了眼秦雨諾,那犀利的眼神就像毒針一樣鋒利,看得秦雨諾心驚膽顫。
“不……我沒有。”秦雨諾連忙搖頭,那蛋糕明明是顧憑風給她的啊,怎麼就變成秦玉冕的了?
“盒子都在這裡,你還敢狡辯,你這小賤人,果然跟你那個不要臉的媽媽一樣。”秦玉冕冷笑一聲,反駁道。才小小年紀的她,就已經很伶牙俐齒了,想必平時趙田沒少灌輸她這種思想。
“不,這不是我偷的,這是顧少爺送給我的蛋糕。”
“少狡辯了,我表哥根本不愛吃蛋糕,而且他才見過你幾次,怎麼可能送蛋糕給你,這些恐怕都是你編造出來的吧。”秦玉冕怎麼可能會相信秦雨諾的解釋,她這次過來就是想削削她的銳氣的,一直以爲她是秦家獨一無二的女兒,現在又憑空跑出一個什麼都不如她的女孩子,她怎麼可能會看得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