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姐,花巷那邊的房租到期了,你還要續租嗎?”又過了一月了,千晴聽着,耳朵裡有些痛,那個地方,她已經很少去了,可是真的停了租,不知爲什麼,心竟是怎麼也不舒服,想了一想,她道:“我現在就過去交房租,你在嗎?”
“在,那請婁小姐過來吧。”房東很客氣,房子空着她是知道的,她也不懂這個女孩爲什麼不住還要交房租,可是,這些也不是她該過問的,她認的,就只是房租而已。
打了車,很快就到了花巷,又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千晴的腳步有些沉重,離開房東的房間,打量着這整個熟悉的樓道,既來了,又怎麼能不上去看看呢?
拿着鑰匙打開門,唯一所有的東西都在,衣服,鞋子,襪子,甚至連他最喜歡的機車的鑰匙也在,那輛機車已經停放在房東那裡許久了,真想坐上去兜兜風呀,她喜歡坐在唯一的身後感受着機車行駛時帶起的風汩汩的拂過臉面,可他不在,她又不敢騎那個有點龐然大物的東西。
抱着他的枕頭坐在牀上,空氣裡彷彿還有屬於他的氣息,闔上眼眸靠着,她真的只是想要休息一下的,可是不知不覺間,千晴睡着了,睡在唯一的小房間裡。
晚飯時間到了,沙逸軒吩咐保姆做好的飯菜已經泛起了涼意,可是,千晴還沒有回來,打她的手機無法撥通,實在忍不住就叫人去找了,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給他的消息還是千晴的沒有消息。
開着車,沙逸軒去了千晴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甚至連風間和伊甸園都去了,可是沒有,她彷彿從這個世界裡消失了一樣。
皺着眉頭,滑開的手機裡她早上回給他的那則短信還在。
一個‘好’字還在,她卻沒有回來。
想了一想,沙逸軒還是不放心的撥通了雪舞的手機,“雪舞,你知道千晴去哪裡了嗎?”
“沙首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放下電話,沙逸軒的臉沉鬱了幾分。
驀然,車窗外閃過一處熟悉的街道,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離近了花巷。
蔣唯一,他想到了。
沙逸軒把車子駛到了記憶中千晴讓他送她過來的那幢小樓前,可是,他不知道蔣唯一住在哪一間。
“婁千晴。”就站在樓下喊,一聲一聲,擾得一扇扇的窗子合上,惱人的吼聲不絕。
千晴沉睡着,昨晚上被沙逸軒給累到了,所以此刻她睡得香酐,完全不知道樓下的某人正在拼命的找她。
“先生,你認識蔣唯一嗎?”正好房東回家,看到那輛停在樓下的軍牌車,她愣了一愣,想到早上替蔣唯一所租的房間交房租的那個女孩是姓婁的,所以纔有此一問。
沙逸軒略一遲疑,便道:“認識,他住幾樓?”
“頂樓,最裡面一個房間,不過呀,他已經失蹤很久了,這兩個月都是他女朋友替他交房租呢,這個時候已經走了吧,我不確定他那裡還有沒有人在
。”
“謝謝,我上去看看。”大步流星的踏上樓梯,心底卻涌起奇怪的矛盾想法,希望她在,又希望她不在。
推門,悄悄而入,千晴真是不懂得保護自己,他居然一下子就進去了,室內靜悄悄的,半明半暗間看到了牀上的那一具人形,快步的衝過去,果然是她。
睡得那麼沉。
心底有一絲惱意,也不管她是不是還睡着,他用力的一推,“婁千晴,醒醒。”
那麼大的聲音,那麼大的力道,千晴嚇了一跳,倏的睜開眼睛,這纔看到眼前的高大身形,“沙逸軒,你怎麼來了?”
“走。”見她醒了,不由分說的拉她下牀,“早上你回我的短信呢,你忘記了嗎?”
千晴吐吐舌,“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你鬆手,我自己穿鞋。”那麼大力做什麼,真痛呀,他的力氣彷彿使不完似的。
沙逸軒退後一步,可是那抹高大依然籠罩着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腳丫套進鞋裡,扣好了帶子,她轉首,“可以走了吧。”
黑眸一轉,隨意的掃了一眼乾淨而整潔的房間,他不再說什麼,帶頭走出了唯一的房間,千晴默默隨在他的身後,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怒氣,她不過是來替唯一交房租罷了。
走出門,正好房東領着一個人來看對面的房子,沙逸軒記得她,直接指着唯一的房子道:“這房子一個月多少房租?”
“三百二。”房東一笑,對着沙逸軒有一種說不出的敬畏。
是他那身軍裝的緣故吧,當然,她更記得他樓下停着的那輛軍牌越野車,太拉風了。
沙逸軒打開了錢夾,隨意的取出了一疊粉色鈔票,“不用找了,這是半年的房租,這房間一直保留着。”
千晴靜靜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半年呀,那是不是就代表半年內她都不必來了?
他是她的金主,他願意花這個錢養她以前男朋友的房子那就花吧,有錢難買別人願意。
“蹬蹬蹬”的越過他就下了樓梯,出了大門口,一大羣的孩子正圍着沙逸軒的那部車子在品頭論足,背上的書包顯得有些沉重,千晴走了過去,笑着問其中的一個男孩,“有沒有圓規?”
“姐姐,有的。”
“借我用一下就好。”
“姐姐要做什麼用?我要回家了,不能耽擱太久的。”男孩眨眨眼睛有點擔心她用久了他就不能及時回家了。
“你借我,然後只要五秒鐘就足夠了,我就還你。”依然還是燦爛的笑,很好看的樣子。
“好吧,漂亮姐姐,我借給你了。”小男孩從書包裡拿出文具盒,又從文具盒裡拿出圓規遞給了千晴,“喏,給你。”
伸手接過,千晴毫不遲疑的走到車子的輪胎前,彎身蹲下,不由分說的就將圓規尖尖的一端扎向輪胎,可是,緊接着她就皺眉了,這輪胎真厚,可不比自行車的輪胎,一下子竟扎不透。
“姐姐,會不會被罵
?”
“不會的,這是我家的車子,我就是想要扎壞。”她笑,滿臉都是無害,彷彿這車子就真的是她的一樣。
“姐姐我來幫你。”似乎是着了她的魔一般,一羣的孩子們摩拳擦掌的等着她站起來,然後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那圓規硬生生的給按進了輪胎裡,“嘭”,一聲悶響,車子暴胎了。
沙逸軒筆挺站在小樓的樓門前,原來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這一幕後突的露出了笑容,輕咳了一聲,惹得那一羣孩子迅速的回頭,然後其中一個道:“快撤”,瞬間就作鳥獸散。
沙逸軒也不惱也不追更不喝,依然滿臉帶笑,那笑容讓千晴有種毛骨悚然的味道,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是自己帶得頭,不過他不問及,她死也不會說,“阿軒,現在怎麼辦?”
沙逸軒聳聳肩,“要不,我們走回去?”
她歪頭看看房東停車的地方,唯一的那輛機車上滿是灰塵,很久沒有被騎過了,她想念坐機車的感覺,“要不……”
隨着她的目光,他終於知道她要做什麼了,“要騎你自己騎,我先回去了。”說着,幾個大步就走近了越野車。
就在千晴詫異於他要怎麼回去的時候,沙逸軒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一手一拎一提,一個備用胎就拿在了手中。
還有七七八八的工具,她愣神看着他的功夫,他已經在動手換輪胎了。
那動作麻利而迅速,一點也不象是不學無術花拳繡腿的花花公子,就在她的瞠目中,居然不到五分鐘,新的輪胎就被換上了,沙逸軒收拾好工具坐上駕駛座,車外,千晴就如石化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鑰匙插進鎖孔裡,男人笑眯眯的搖下車窗,“今晚你騎機車回去吧。”說完,一踩油門‘刷’的將車子駛出了老遠。
“沙逸軒……”千晴吼着,恨不得殺了他,他怎麼可以那麼快的就解決了她的惡意破壞呢,讓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了。
車子真的駛出了好遠,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男人看到她在跳腳,他居然一個急剎車穩穩的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怎麼,你還想坐車?”
溫和而淡遠的男聲,望着他犀利的眸子,她的腳就象是着了魔似的走向他的車,車門開,她跳了上去,他偏頭溫柔的替她繫好了安全帶,口中卻小聲的呢喃道:“原來,到底還是個孩子。”
“你……你說誰是孩子?”她揮開他的手臂,也不知道是睹氣還是怎麼的,就是在這一刻與他槓上了。
俊逸的臉上笑意更濃,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似的,隨後,他壓抑着低聲道:“圓規是用來畫圓的。”
臉一紅,她垂下了頭,原來,他都看到了,張開脣,囁嚅着,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側的男人沒有理她,開着車子駛出了花巷,大馬路上霓虹閃爍,千晴幽幽的看着車窗外,紙醉金迷的世界,可自從父親去了,自從家沒了,她早就看穿了這個世界,什麼都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