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逸軒腳步沉重的走過去,越近,他的心越跳得厲害。
明明只有幾步遠的路,他卻走了彷彿有一個世紀那般的長久,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千晴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蒼白如紙。
“千晴,對不起。”他小聲的說着他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的‘對不起’三個字,只希望可以挽回她蒼白的臉色。
齊耳的短髮隨風輕飄,拂到她的眼瞼上有些刺痛的感覺,伴着的還有潮溼。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下,她在那一刻是多麼的害怕,害怕失去那個孩子呀。
可是到頭來……
清揚的路燈下,千晴還如石化般的站在那裡,可是手卻倏的擡起,而後響亮的揮在了沙逸軒的臉上,“你……無恥。”
一聲無恥,她大步的越過他走進夜幕編織的黑暗中,再也不想看到他,再也不想。
“千晴。”男人的手溫暖的扯住了她的。
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千晴用力的一掙,居然就被她掙開了,背對着他,她悠然說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們離婚。”
他一笑,聲音輕冷,“千晴,因爲孩子你纔跟我結婚,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你也會因爲孩子而跟我離婚的,可是……”那後面的字她卻聽不見了,千晴已經跑遠,孤單的背影寫在沙逸軒的眸中,他做錯了吧,但是,這世上不管發生過什麼,從來也沒有再抹去的可能。
發生了,便永永遠遠的發生了。
千晴回到了T大的宿舍,矇頭大睡。
出了那麼大的一件糗事,她真的恨不得殺了沙逸軒。
原來,那些血根本不是什麼流產,怪不得她當初感覺不到痛意,原來只是每個月的例行公事月經來了。
婁千晴她從來也沒有懷過孩子。
沙逸軒,他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不吃不喝,就是睡。
睡個昏天暗地。
沙逸軒那兒她是發誓再也不會去了。
睡足了二十四小時,再醒來的時候,剛好是清晨,也不管有多早,拿了手機開機,一大串的未接電話,是三個名字交差打過來的。
沙逸軒。
尹少辰。
居然還有蔣唯一。
呵呵,他們誰都不是她的菜。
她現在只想打給沙爺爺。
號碼一撥通,老爺子有點微喘,應該是在做運動,“婁丫頭,怎麼這麼早?”
“不早了,你不是已經在晨練了嗎。”她笑,沙老爺子總是給人精神矍鑠的感覺。
“找我有事?”這可是千晴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還是這麼早,讓人不由得在從接起時就開始暗自猜想她是爲什麼打來了。
“爺爺,我有一件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要不要聽?”千晴自小就沒有了爺爺奶奶,所以,有時候就是覺得聽沙爺爺的聲音很親切。
“既然是不好的消息那就不要告訴我了,嘿嘿,你跟軒小子說讓他解決就好了。”
“嗯,就是他造的孽。”
“那小子造什麼孽了,說來聽
聽?”聽出了千晴的咬牙切齒,老人家好奇了。
千晴一邊打電話一邊伸了一個懶腰,身子歪靠在被子上,“爺爺,我壓根沒懷孕,爺爺,你幫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你再說一遍。”老爺子只聽到了前一句,後一句要幫忙的事根本沒聽到。
“我沒懷孕。”
簡簡單單四個字,老爺子這次終於聽清楚了,立刻有些失落的道:“你說的是真的?”
“嗯,我月經都來了,爺爺,你幫我把跟他的婚離了吧,我跟他,不適合。”這是千晴睜開眼睛第一件想做的事情。
“這……”老爺子的手機從左手交到右手,又從右手交到左手,沙逸軒雖然是他孫子,可是,懷孕這當子事居然騙了他,爲真的讓他恨得牙癢癢,可是關於這個孫子的事,他還真的不敢直接插手,就算是插手也得隱晦些,這一大早的,真沒想到孫媳婦向他報告的是這個,這丫頭倒是直接,坦率,他突然喜歡起她這性子了。
“千晴,等爺爺問問情況,你先別急,出了天大的事爺爺都給你做主。”能讓孫子想方設法的娶了做老婆的女人這個世界上現在就只有婁千晴一個,既然是這樣,那就說明孫子是爲了某些目的的,可到底是爲什麼呢?
“爺爺,我上課去了,那兩個小紅本本都在他手上,你要是拿到手就幫幫忙把我們的婚離了吧,你一出手絕對能行,不然,你老的重孫子只怕這輩子也甭想抱了。”她這輩子都不會讓沙逸軒再碰她了,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發着誓,昨天晚上在醫院裡當醫生告訴她根本不是流產而是月經來的了時候,她恨不得想殺人。
沙逸軒,一定是他,想到那夜他的鬼鬼崇崇,現在終於有了解釋,只是有一件事她一直也想不明白,那個試孕棒他到底是怎麼變成兩道槓槓的呢?
不想了,真的不想了,不值得,爲了沙逸軒真的不值得。
不是流產,而是壓根就沒有過孩子。
放下電話,牀前是一顆顆的腦袋在圍着她,“千晴,你是回來參加考試的吧?”
鄭重的點點頭,無視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她的心很累了,再也不想接受這些舍友們的‘審訊’,一大早第一個衝出宿舍,身後跟着雪舞,“千晴,你真的要跟沙首長離婚呀?什麼懷孕不懷孕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晴煩透了,一個大轉身,“韋雪舞,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雪舞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微微的心虛,“千晴,你跟沙首長真的完了?”
“真的,我鄭重的告訴你我和他完了,所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大可現在就去找他。”
“千晴,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那個……那個……”手扯上了千晴的衣袖,雪舞不停的說‘那個’,卻怎麼也切不到主題上。
“到底什麼?”
“唯一昨天來學校裡找過你。”
那時她在睡覺。
睡得正酣。
花巷之約,她早就忘記了。
她和沙逸軒沒可能了。
她和蔣唯一也沒可能了。
孤家寡人最好,自
在,逍遙,“別在我面前提他,否則,韋雪舞,我和你再也不是朋友了。”
多狠的一句話呀,就因爲雪舞提起唯一,她就要跟雪舞絕交了。
是的,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當沙逸軒說只要他要了自己就放自己自由的時候她是多麼期待呀,可是,他給她的結果是他根本沒當她是他盤子裡的菜。
放手吧,再愛只是痛苦罷了。
唯一變了,他已經不是從前的唯一了
忘記了婁千晴的唯一不是她的所愛。
一腳踢起腳下的石子,彷彿要踢走所有的過去似的,可是那些所有,卻怎麼可以在眨眼間就忘掉呢。
走進圖書館,靜靜的看書,她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的存在,一個也沒有。
他們,誰也不配。
“千晴,有你電話。”不知道看了多久,以爲看不進去,可是很神奇的,她居然心無旁騖的看了進去,那聲千晴讓她皺了皺眉頭,一定是雪舞吧,也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在圖書館。
沒好氣的走過去,“雪舞,找我什麼事?”
靜,電話的彼端很靜。
“雪舞,到底什麼事?若是沒事我掛了,我要看書。”難得她看進了書,就要考試了,臨陣磨槍吧,怎麼也要試試。
“千晴,別掛,是我。”
千晴“刷”的掛斷了電話,怎麼也沒想到是沙逸軒,她纔不要接他的電話,這輩子都不要接他的電話,大步的走回到了桌子前繼續的看她的書。
可是,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人家又來叫她了,“婁千晴,你電話。”
“告訴他,我沒空,不接。”
“可是……”
“你就這樣告訴他就好了。”死都不接,她得有骨氣,沙逸軒,他不是一般的可惡。
半晌,就在千晴以爲沙逸軒終於肯放過她的時候,突然之前喊她的那個女聲又道:“婁千晴,他說他要來接你去民政局,一會兒就來。”
“刷”,整個圖書館的人都望向了千晴的方向,彷彿在問,“要結婚了?”
千晴覺得身上長雞眼了,被人這樣盯着不長雞眼纔怪。
怒氣衝衝的走到那個傳話的女子面前,“喊那麼大聲幹嗎?還有,誰讓你替他傳話的?”
女子撓了撓頭,“婁千晴,校長的電話,我能不接嗎?”
“校長?”
“是呀,校長就這樣讓我告訴你的。”
毀了,沙逸軒居然搬動了校長,天,居然是校長來給沙逸軒傳話。
千晴抱着書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出去,這才發現時間已經近午了,沙逸軒真的同意跟她離婚了嗎?
這也太快了吧,她早上纔跟沙爺爺提了這事,現在他就答應了。
很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他,可是,讓她先打給他她說什麼也不肯。
悶悶的走向大門口,她知道她若是不出去,就憑着沙逸軒和校長的關係指不定又鬧出什麼事來。
垂着頭,踩着自己的影子慢騰騰的往前走。
咦,前面有些吵,大門口的人真多。
(本章完)